叶疏寒得知顾云思制造假死药的事情，心里自然有一番思量，安排了下去。
而禾姬每日拉着仲鸿卓和乔筝在袁氏的院子里查找古籍，终究是寻到了追寻子蛊去向的方法。
一番查证下来，结果指向了东太后。
“我们在凉州的探子来报，说东太后的母族有许多人都得了心疾。”七言禀告道，“东太后的母亲、舅舅和外祖都是早早去世，大夫的诊断都是心疾，她也极有可能得了这隐疾。”
叶疏寒问道：“可从太医院的记录中找到什么？”
“没有找到。”七言摇了摇头，“但是东太后还是贵妃之时，一直是一位姓张的太医为她诊脉的，她最得宠的时候张太医忽然告老还乡，在回乡的路上碰见劫匪，全家死于非命。”
七言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在此之后不久，老王爷亲自去了趟云南，就是此行中遇见了先王妃，不久之后就跟她求亲了。”
外人都以为叶怀英对袁氏是一见钟情，可当他们知道叶怀英真正喜欢的人是东太后之后，“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就变得可笑又恶心。
既然叶怀英不是因为喜欢而娶了袁氏，那还能因为什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当年东太后在皇宫中心疾发作，她勒令诊脉的太医不许将此事说出来，然后杀人灭口。
另外一面，得知此消息的叶怀英娶了袁氏，利用袁氏的孩子来养长生蛊，为东太后续命。
呵。
叶疏寒浅淡的笑了，笑容十分凉薄。
这位东太后，在他父亲心里如此重要吗？
为了她，他的父亲不惜欺骗发妻，用亲生儿子来养蛊，假死多年隐姓埋名的活在世上，就是为了让她的儿子继承皇位……
很好。
他们父子在这一点上出奇的相似，天纵奇才，测算无疑，偏生为情所困，胸口都放着一根软肋。
若是东太后出事了，不知他的父王会是怎样的表现？
接下来可真要好好验证一下了。
……
这个盛夏过的很快，转眼间就来到八月。
自从皇帝生病，就颇少上朝，朝廷里的事情分摊给几个皇子，每人到手的权利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偏袒其中一个。
朝中的大臣都明白，皇帝这是还在考虑中，没有定下心里最终的储君人选。
于是乎，朝廷里的明争暗斗更加严重，朝中手握权柄的大臣开始暗中与各个皇子合作，意图在未来的夺嫡之争中占据上风。
三皇子也算是夺位的热门人选，不过面对来投诚的人，他冷静克制，也看不出十分欢喜，众人摸不清他的心思，不敢随意开口。
除了已经被废的四皇子，剩下的这些皇子里他的身份最高，但他偏生是这样一副冷淡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就像此刻，三皇子下朝之后拒绝了几位大臣的相邀，回到家中，在院子里看见了杨馨。
“殿下。”杨馨垂首行礼，默默的站在旁边。
三皇子瞥了她一眼本来想走的，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折了回来：“王妃近来，似乎娴静很多？”
杨馨知道他好男风，三皇子便也没瞒着她。
这女人色厉内荏，当着她的面儿杀了个人就将她吓唬住了，再没敢说出令他厌恶的话。
不过每次看见他也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何曾这般听话？
“妾身既然嫁给了殿下，理应顺从殿下的。”杨馨小声道，声音有些发紧，“殿下放心，妾身以后都不会再顶撞您了。”
她对三皇子还是本能的害怕，说起话来声音都在颤，却依旧逼着自己假装淡定。
上次得了顾云歌的话，她回家问了父亲，于是知道了个大秘密——原来爹一开始就知道，三皇子是龙阳！
杨馨本来还有些怪罪自己的父亲，但接下来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原来叶家二公子是真正的襄王，父亲一直在辅佐二公子。
将她嫁给三皇子的这些年，父亲借由“三皇子岳丈”的身份，着实为叶明昭谋了不少好处，而叶明昭也答应了，只要将来夺位，必封杨馨为贵妃。
杨馨听的心砰砰直跳，本来的那些怨怼也散去不少。
她的人生还是有希望的，只要襄王继位，她依旧是人上人，这该死的龙阳三皇子，让他见鬼去吧。
杨馨这般想着，面上更加恭顺。
三皇子狐疑的看着她，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挑不出来，如此看了一会儿，沉声道：“你想清楚就好，只要不折腾，你还是外人眼中的三皇子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三皇子眯眼，“但要是敢多嘴……”
“妾身明白。”杨馨立刻表明心迹，“妾身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殿下放心。”
“那就好。”三皇子撇开目光，不愿再去看杨馨这张脸，“马上就到中秋了，到时候父皇会在宫中设宴，你与我一起进宫。”
他在宫中的内应传来消息，皇帝可能会在那一天对叶疏寒动手。
如果叶疏寒死了，顾灿……
三皇子看向远方，嘴角微微勾起。
而杨馨也是眸光闪了闪。
中秋啊，按照爹爹所说，襄王准备成事也就是那天了啊。
夫妻二人各怀心思，谁都没再说话。
……
就在众人不同的心思里，中秋逐渐临近了。
提前几日前，皇帝就给叶疏寒下了圣旨，让他当天携妻入宫。
按照皇帝的设想，从那日之后，“瑾王府”这三个字会永远归于历史，再也不会有人威胁皇权。
而叶疏寒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欣然接旨。
在中秋的前一天晚上，他与顾云歌相拥而眠，仔细交代着第二天的事情：“……便是如此，天亮之前你就离开，七凝会易容成你与我一起入宫，你在我安排好的地方藏着，若是皇宫之事定下，我亲自去接你。”叶疏寒顿了一下，“若是我没去，那你就听七言的安排，他会立刻护送你离开京城，与你家人远走高飞。”
若他没有亲自去接她，那就剩下一个结果，他死在了皇宫。
虽然叶疏寒已经考虑的面面俱到，但谁也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故，他也将顾云歌的后路考虑好，就在今天晚上，瑾王府的侍卫会先去顾家，悄悄将她的家人们带着离开京城。
顾云歌咬了咬唇：“我离开京城，你也会随后来吗？”
叶疏寒没有说话。
他人在皇宫，要是谋划失败，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不过他也不在乎了。
身体中的蛊毒能被压下一年多，已是大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复发，他的人生没有想象中那么长，若是死在皇宫，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唯一的遗憾便是允诺她的事再也做不到了。
他答应过要陪她走遍万水千山，去看大漠、去看山川、去看河流。
叶疏寒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我爱你。”
顾云歌的眼泪有涌上来的架势，她拼命把泪水压下去，对他挤出一个笑来：“无论如何，一定要回来找我。”
你若是不来，那无论碧落黄泉，我就去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