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鸿卓说话时神色不变，却将乔筝气的半死。
他当初一句话，让她心生忐忑这么久，如今一句“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就想打发过去？
气死了！
乔筝再待不下去，将书扔到一边出去了，走得老远都能听得出她愤怒的脚步声。
等人走没影了，仲鸿卓都没有抬头，依旧盯着手里的书，但若仔细看去，他眼睛盯着一个地方都没动一下。
“咳咳。”
禾姬轻咳两声，倚在不远处的书架上：“哎呀，你怎么将人气跑了？”
仲鸿卓拿起方才砸到他，被放在一边的木板，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当然是我想帮你才弄断的，哪知道你辜负了我一片苦心。”禾姬理直气壮道，“你知道我多不容易，才在不引起你俩注意的情况下弄断这架子不？”
仲鸿卓垂眸：“大师姐，以后别做这些了。”
阳光透过窗户撒在他的身上，逆光的看不清神色。
禾姬闻言有些着急：“怎么个意思，你是真的打退堂鼓了？”
仲鸿卓勾起唇角，有些苦涩道：“她不喜欢我，那天我贸然提及此事，已经让她尴尬许久，还是算了吧。”
有的人，他可以默默放在心里去喜欢，并不想用这个作为套着她的枷锁。
乔筝应该还是那个快言快语的乔筝。
禾姬听的怒斥：“糊涂！”她急的快走两步，“你在瑾王府呆了这么久，怎么就不跟叶疏寒学学厚脸皮？他使了多少劲儿才把顾云歌娶回来，怎么到了你这儿才试一次就放弃了！”
“我们与瑾王和瑾王妃不一样，乔筝她志不在此……”
“哪里不一样！”禾姬一脸恨铁不成钢，“我不管，今日这话你给我收回去，否则我揍你！”
仲鸿卓不置可否，转过头看向外面灿烂的阳光，闭了下眼睛。
……
乔筝很生气的大步往外走，转弯的时候撞到一个人，两人同时吃痛的吸了口气。
“抱歉……”看清来人后，乔筝说道。
七凝揉了揉肩膀，不解道：“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我……”乔筝不知道如何解释，干脆干巴巴的道，“今日天气不错，我想出去走走，顺道买个药材。”
“这样啊，那我陪你一起去好了。”七凝顺口说道，压低了声音，“你也晓得这段时期情况特殊，血莲教的人都知道你身份的，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我陪你也安全些。”
乔筝本就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没想到七凝这么实在，一时犹豫。
她不想回去面对仲鸿卓，想起他就觉得讨厌，出去走走也不错，权当散心了。
“好。”乔筝点头，“那就多谢你了。”
“客气什么。”七凝笑着拍了拍乔筝的肩膀，两人便一起出府了。
七凝自小在京城长大，自是知道几家卖药材的老店：“我带你去的这几家，名气未必很大，但是药材可全了，几次我出府帮王爷买药材都是去的这里。”
乔筝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不时回上一句。
七凝正说着话，忽然看见一个小摊子，眼睛一亮：“哎，前面有个卖米糕的摊子，七言喜欢吃，我去买两个给他带回去。”
说罢就跑去买东西了，乔筝则站在原地等着。
忽然，身边传来一阵熟悉的香气，乔筝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走了过去，带着帷帽看不清容貌，但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美人。
乔筝眯了眯眼。
她对气味很敏感，这分明是顾云思身上的香气。
顾云歌也说过，顾云思用的香粉都是自己配置的，不可能在别处闻到。
就在乔筝思量间，七凝回来了：“我买到了，咱们……”
“嘘……”乔筝比划了个手势，指了指前方的人，“你看前面那人，像不像顾云思？”
七凝盯着背影看了看，喃喃道：“你这么说，还真像。”
两人看着那身影进了旁边一家铺子。
“我们跟上去看看。”七凝说着，看了眼乔筝，“你能不能帮我易容下，省的被她看出来？”
她跟在顾云歌身边在顾家带了许久，与顾云思打过几次照面，怕被对方认出来。
乔筝点头，伸手帮七凝简单易容了下，等她的手拿开，七凝的面容已有大变，要是不相熟之人，根本认不出来。
就在这易容的功夫，顾云思已经买完东西出来了，两人迎着面走过去，双方擦肩而过，顾云思毫无察觉。
药铺里的掌柜拿着手里的银子，笑呵呵的合不拢嘴，抬头一看有人进来了，顺口招呼道：“两位姑娘是想买什么啊？”
乔筝开门见山：“方才那女子买了什么？”
掌柜笑容一下就收敛了，面无表情道：“无可奉告，姑娘要是买药材，我们自是欢迎的，否则……”
“啪！”他话音未落，面前的药柜上被扔下一把剑。
七凝冷笑道：“你说不说！”
她一声冷呵震得掌柜的脑袋嗡嗡的响。
掌柜的一缩脖子，立刻赔笑道：“姑娘您别生气，我说就是了，她方才买了一钱川连、决明和苁蓉……”
“胡说。”乔筝冷淡的打断，“这些都是普通的药材，买这些根本花不了这么多银子。”
更重要的是，若顾云思只是想要这些普通的药材，完全可以从宁阳郡王府拿，何必偷着跑出来。
七凝不等掌柜的再说话，一剑将他面前的柜台劈成两半。
“再敢说一句谎话，下一剑可就不是劈在木头上了。”
那掌柜的已经吓傻在那儿。
他是真没想到这俩人光天化日的敢真的动手，这可是京城啊！
“说！”七凝一声暴喝，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说！我说！”掌柜的如梦初醒，连忙哆哆嗦嗦的将刚记好的账本递了过去。
“方才那位姑娘之前来过，让我帮她找这些药材，说是找到的话重金谢我。”掌柜颤着声音说道，“药材不好找，我用了好久才收集全了，都在这里了。”
乔筝看着那几味药材，眉头皱起，想了一会儿都没有答案。
“怎样？”七凝在边上问道。
“这几味药材很特殊，我也不知放在一起是要做什么，我得回去与师姐商量下。”
乔筝说着将这一页扯下来，与七凝回府了。
待回到瑾王府，她直奔袁氏的院子去找禾姬，到了门口才想起不止禾姬，仲鸿卓也还在里面。
“怎么不走了？”
听到七凝的发问，乔筝咬了咬牙：“没事。”
罢了，正事要紧，她就当看不见那人。
想着便推门进去。
禾姬瞧见她回来，立刻卖惨道：“哎呀，师妹你怎么就这么走了，留下着一屋子的说我与三师弟不知要看多久呢，你赶紧回来帮忙……”
“师姐，先不说这个。”乔筝将手里的纸张递过去，“你帮我看看，这几味药材放在一起，是要炼制什么奇特之物？”
禾姬的医术底子没乔筝扎实，可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又喜欢写旁门左道的东西，见识肯定更多。
禾姬单手将纸接过来，陷入沉思：“你还别说，这几味药材合在一起……我好像真在哪儿见过，见识想不起来了。”
纸张的药材，都是颇为少见、冷门的药材，寻常疾病用不到。
禾姬真在哪里见过相似的方子，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说话间仲鸿卓也走过来，从禾姬手里接过纸张，看了片刻道：“这其中的几味药材我在欧阳竞那里见到过，服用之后能让人身体变冷然后死去，他用过这个来炼毒药。”
禾姬闻言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
“几年前我还真听人说过，有一种药服用之后会让人身体温度降低，呼吸也会变缓，在外人看来跟死去了一般，其实过段时间药效过了就会活过来……这是假死药！”
啊。
七凝惊讶的瞪大眼：“假死药？世上真有这等东西？”
“我以前也以为没有的，当时还狠狠耻笑了说这话的人，让他有本事炼制一份出来给我看看。”禾姬耸肩，“那人不服气的说，方子早就失传了，不过他知道其中的大部分药材，还说了一遍给我，我当时听完也没往心里去。”
炼药这东西，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就算少了一味药材，或者火候有些许偏差，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
禾姬才懒得为了个听来的东西去试什么假死药，便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多年后的现在。
“这么说，顾云思是要炼假死药？”七凝依旧难以置信，“可是连你们三个都不知道这方子，她是从哪里得来的？”
假死药，放在外面是多么震撼的存在，顾云思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
乔筝想了想：“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她怎么得来的药方，而是将此事告诉你们王爷。”
“好！”七凝点了点头，领命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禾姬眼里的光越发璀璨：“本来还以为京城会很无趣，比我想象中好玩多了！”
可不，群魔乱舞啊。
乔筝默默的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