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处的禾姬突然叹了口气。
旁边的七凝奇怪的看向她：“怎么了？”
“有些感叹，这位晴雪姑娘挺可恨的，但也挺可怜的，归根结底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禾姬如是说道，“你家小王爷这等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被他爱上是天大的福气，但是爱着他的人……啧啧，求而不得，此生真是苦极了。”
其实禾姬挺理解晴雪的，换她在晴雪那个位置，一样会爱得难以自拔。
毕竟做过药童，受过药物折磨的痛苦，又被卖入青楼，接受了尊严泯灭，本以为就此沦落风尘，却出现了个天神模样的男人将她拉出泥泞。
就此沉沦，也可以理解，叶疏寒对她来说也是希望和光，哪能轻易放手。
七凝沉默的看着大殿中的晴雪，许久之后说道：“她应该放手的，而且这不是她选择背叛的理由。”
若不是晴雪太过执着，不会走到今日。
一开始，晴雪忘了自己奴的身份，跑去挑衅顾云歌，三番两次在两人之间做阻挠；
求而不得，就选择毁灭和背叛，这更不能原谅。
禾姬瞟了七凝一眼：“你个小丫头，没有爱过，才能说得这么轻松，你们都说让她别那么执着的去爱小王爷，放下他，但怎么可能呢？与这样的男人朝夕相处，成为过他的人，眼中怎么可能还会容得下别人。”
“扪心自问，若是我小上十几岁遇到小王爷，同样会爱上他的，放不放得了手就两说了，但就算能放手也是极痛苦的。”
“所以说别在年轻的时候遇见太惊艳的人，习惯了他的存在，你的眼中再装不下凡人，爱而不得，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晴雪就是最好的例子。
七凝咬了咬唇：“我还是不能原谅她，不管什么原因，就是不能背叛。”
禾姬笑了笑，不再言语。
世上人与人的想法差别那么大，若是同一个道理能说服所有人，便也没有矛盾了。
场中，晴雪呆呆的看向叶疏寒：“你爱过我吗？”
“没有。”叶疏寒回答的相当干脆。
她摇晃着退后半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登基之后的后宫中，除了顾云歌还有谁？！”
叶疏寒没有说话，但晴雪明白了他的答案。
“没有别人……”晴雪喃喃着，蹲下来抱住自己的头，“你没有再娶其他人，是不是？”
若叶疏寒娶了旁人，她都不至于这么难过。
她的爱已经那么卑微了，只想留在他身边得个名分，连梦中都不敢奢望独占他。
他是帝王啊，又是那样完美的一个人，怎么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悬空后宫？
为什么是顾云歌，为什么不是她？
晴雪已经的眼泪已经干了，干涩的眼睛赤红又绝望的看着叶疏寒，像是要最后看他一眼，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忽然起身朝着柱子撞去。
她宁死都不愿帮他解蛊！
若是生不能与他一起，至少让他陪着她死。
就在晴雪触柱之前，七凝已经稳稳落在了地上，将晴雪拦了下来。
“放开我！”晴雪嘶喊着，双手抓挖着七凝，“放开我！让我死！”
她宁愿死，都不会用性命去成全他与顾云歌！
七凝脸上被抓出好几道血印子，却淡着脸仿佛感觉不到疼，按住晴雪不让她乱动。
晴雪的武功被废，根本不是七凝的对手，被压制着毫无还手之力，她双眸狠厉的看向七凝：“你也一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
七凝没有解释。
她早年并不知道，是到了凉州之后才知晓的，那时两人已不再是朋友，因为晴雪的陷害，她差点断了一条胳膊。
不过也没解释的必要，反正晴雪不会听。
“呸。”晴雪狠狠啐了一口，“还说什么朋友，你也是小人！帮凶！顾云歌身边的狗！”
“啧啧，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禾姬走上前，瞥向叶疏寒，“我就说直接用祝由术控制了她，能解决不少麻烦，你偏不听我的。”
叶疏寒不让晴雪浑浑噩噩的死了，选择告诉她真相，也不知是残忍还是悲悯。
禾姬的一番话将晴雪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凶狠的看向她。
“别那么瞪我，我可不像有的人那么好脾气，纵容着你这个将死之人。”禾姬语气凉凉的，看好戏般的觑了眼七凝，“上一次想毁老娘容貌的人，可没什么好下场。”
“你就是那个会御蛊的？”晴雪恨极的看着禾姬，“你定不得好死！”
禾姬被她逗笑了。
“哎呀，你这人可真是虚伪，口口声声说喜欢小王爷，但到了这关头，宁死都不愿给他续命，这便是你的爱，也挺廉价的。”
晴雪从喉咙中发出低低的笑来：“说得好听，那你让顾云歌来死啊？！”说着看向叶疏寒，“你这般利用我，和叶怀英对你生母做的有什么区别！”
上苍真的不公，凭什么要她经历这么多苦难和背叛，顾云歌却能坐享其成！
“我不用喊她来，但是我就知道她会。”禾姬说道，“你指责了所有人，却从不去想自己做过什么。”
“你说七凝不告诉你真相，可你对她做过什么？当初是谁为了一己私欲将她推入火坑？”
“你说小王爷对你残忍，但他买你来就是续命的，你本就是奴啊，若不是他你现在还在青楼，当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窑姐儿呢。”
这话说得残忍又犀利，尤其那句“千人骑万人跨”，狠戳到晴雪的内心，提醒她就是个妓女。
“叶怀英为了一己私欲拉袁氏下水，其行径可恨，但与你有什么关系？小王爷骗了你什么，又算计了你什么？”
“最后说你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自己倒是争点气啊。你若是个厉害的，让他向喜欢顾云歌那样喜欢你，或者强大到让他奈何不得、有求于你，不就没事了吗？”禾姬不屑的说道，“本身命就不好，自己又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你有什么资格去质问旁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