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一个心性差的，指不定就成纨绔子弟了。
顾云歌心里默默的想着，手上拨开一个荔枝吃了下去，果肉白嫩剔透，甘甜的感觉也萦绕在唇齿间。
迟玉期待的看着她：“如何？”
“很好吃。”
难怪前世的妃嫔都喜欢吃，的确是好东西。
迟玉听她如此说，眼睛亮亮的笑成了一朵花，得意的扬起头来：“进贡的东西，当然好吃，我特意给你留着的，旁人一颗都没舍得给。”
少年笑得那般欢畅，说话间带了些小小的得意。
顾云歌见他这般孩子气，也不禁失笑。
她今儿的发髻一变，本就隐约有了少女的风姿，这般莞尔一笑更是明媚，迟玉看了她两眼，忽然脸上一红，立刻把头转开。
“那个……你继续吃吧，这些都是给你留的。”迟玉不敢看她的眼睛，有些别扭的说道。
顾云歌摇了摇头：“不必了，这东西金贵，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荔枝根本就是有价无市的东西，每年只作为贡品出现在皇宫，连他们这等公候之家都不怎么能见到，可见其珍贵。
她不能平白受了人家这么大的礼。
迟玉听她这么说，登时有些急了：“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你喜欢吃便行了，怎么这样见外。”
顾云歌哭笑不得。
什么叫“见外”？
他本来就是个外人啊，何时与她成了自己人？
顾云歌打算拒绝，便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少爷，时间不早了，公主请您和顾姑娘过去呢。”
顾云歌回头，只见一个三十多岁，气质不凡的女子在他们几步外站着。
这女子顾云歌也见过，是嘉柔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心腹。
“毓姑姑。”迟玉对她显然是有几分尊重的，收和方才的玩笑之色，“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
说罢就伸手要去拉顾云歌。
还没等顾云歌躲开，毓姑姑便开口道：“少爷，男女授受不亲，今儿人多嘴杂，您还是仔细着些吧。”
“哦。”迟玉悻悻的缩回手去。
顾云歌在旁边看得颇为惊讶，心道这诺大的公主府，敢如此跟迟玉说话的，除了嘉柔长公主，应该也只有这位毓姑姑了。
“长公主还在等您，您先过去吧，奴婢带着顾姑娘走慢些。”毓姑姑说道，“莫要让长公主等急了。”
迟玉天不怕地不怕，可对他娘身边的这位姑姑一直有几分畏惧，也比较听她说的话，于是便跟顾云歌交代两声，又叮嘱毓姑姑说，顾云歌是第一次来，让毓姑姑千万陪着，别让她迷了路。
等到迟玉说完离开，气氛显然有些凝固，毓姑姑身上的气场变了，多了几分审视，而顾云歌则什么都没察觉到似的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
“少爷真的长大了。”毓姑姑忽然开口，声音如深井般，“奴婢看着他从小长大，他以前都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凡事由得自己开心，还从来没像今日这般替一个人想的面面俱到。”
毓姑姑这是话里有话。
“姑姑说的是，应该是长大了吧。”顾云歌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温温一笑：“迟小公子以前还经常捉弄于我，兴许是因着亏欠，近来倒是对我颇多照顾，顾云歌铭记于心。”
她一句话就将迟玉今日的行为解释为作弄，不动声色的将话题绕了过去。
毓姑姑颇有深意的看了顾云歌一眼，带着她朝长公主府的花园走去，口中说道：“奴婢以前应是见过您的，不过那时候您身材不似现在纤瘦，性子也沉闷的多，没想到经历一场变故，您倒是脱胎换骨了。”
毓姑姑这话说得是颇为失礼的，甚至还隐约提及了顾云歌跟白子煦告白的往事，可她就像是没发觉一般，态度很是随意。
顾云歌丝毫没有生气，浅浅笑着：“姑姑过奖了，小女再‘脱胎换骨’，在长公主面前也如土鸡瓦狗一般，姑姑跟在公主身边那么久，切莫拿我寻开心了。”
她不相信一个跟在长公主身边这么多年的姑姑会如此说话，唯一的解释就是毓姑姑今儿的举动是长公主授意的。
长公主为什么让毓姑姑在自己面前这么无礼呢？
因为她想告诉自己一个事实，她嘉柔长公主，不喜欢顾云歌。
所以顾云歌就得有些自知之明，就得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丢人的事儿，就得离迟玉远远的。
顾云歌看的明白，也理解长公主爱护儿子的心情，所以半点都不生气，也乐意将姿态放低，跟长公主表明，自己没有一争的想法。
毓姑姑听顾云歌如此说，眼神闪动了下，再也没接话，两人沉默的朝着花园子走去。
毓姑姑不想两人一起进入惹人注意，到了花园后，让顾云歌先进去。
顾云歌一进去就看见明阳侯府众人，便也安静的坐回她们旁边。
“回来了？”赵氏转头看向顾云歌，眼底是意味深长的笑，“和迟小公子玩得如何？”
嘉柔长公主今儿这赏花宴就是为了相看儿媳妇的，在场之人心知肚明，赵氏如此一说，好像顾云歌打算捷足先登，绕过长公主与迟玉私会一般。
顾云歌坐的端端的：“回伯母的话，我们还未走远就碰见毓姑姑了，是她将我带来的。”
说话间正好毓姑姑也走了进来，赵氏见状心中冷哼一声，目光看向低头坐在自己身边的顾云莘：“你既然跟我出来，一言一行就代表了我们明阳侯府，这般畏畏缩缩的做什么，让旁人看见了，岂不是要说我们明阳侯府没有教养？”
她这话表面上是在骂顾云莘，其实是指桑骂槐的说顾云歌今儿的举动失了规矩，让旁人看见，对明阳侯府的声誉不好。
顾云莘本就怕她，如此更是将脖子缩了起来，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口。
顾云歌则皱了皱眉头。
赵氏有不满对着她来就是，拿旁人撒气做什么？
再说，赵氏要是觉得不合规矩，当时迟玉提出来的时候为何不拒绝？
一方面不想得罪长公主的宝贝儿子，一方面有将“没有教养”的帽子扣给她？
不过顾忌着场合，顾云歌倒也没顶撞回去。
那边毓姑姑走到嘉柔长公主身边耳语两句，长公主不着痕迹的往顾云歌这边看了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今儿邀大家来，也是因着我这儿的几株牡丹花开得好，想让大家一起赏赏。”长公主雍容的开口道，“大家自行乐上一乐，不必拘束了自己。”
她这么一说，下面自然都是应喝之声。
顾云歌举目望去，今天来的都是适龄少女，满花园的莺莺燕燕，竟是比这花朵还娇艳两分。
“年轻就是好……”
顾云歌感叹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身边的顾云澜听见了，转过头来不禁失笑：“你又在说什么傻话？自己才多大的年纪，便学人家老气横秋了？”
顾云歌也愣了下，反应过来之后也笑了出来。
上一次看见这么多女人聚在一起，还是上辈子在皇宫的时候了，刚才一时有感而发，却忘了这话从十二岁的自己口中说出，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她的笑容十分绚烂，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虽然还未完全绽放，可任谁都能看得出等到花朵盛开之后开始何等的惊艳。
旁人都在说话，没有注意到这里，可不远处的白楚楚却看得明白，不禁咬了咬嘴唇。
前天她回去想了想，凤煊哥哥跟顾云歌在一起的样子，着实让人不舒服。
就算她也知道那两人不熟悉，更何况顾云歌因为喜欢过哥哥，闹得名声都不好了，祁凤煊看似随和，可骨子里就是个清贵少年，他是绝对看不上这般的顾云歌的。
可这么想着，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怀疑，只因为那两人在一起的样子太过和谐了，总让她不舒服。
今儿看见顾云歌这笑容，她才明白原因——顾云歌的容貌太好看了。
以前她胖，掩盖了这容颜，可现在瘦下来再看一点儿都不输倾城之色，若是这样的容貌在祁凤煊面前，他难保不会动心。
这一瞬间，一股不安袭上了白楚楚的心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就是想着不顾一切的都要让顾云歌的名声再糟糕一点，让她彻底失去跟祁凤煊站在一起的权利。
这么想着，嘴上假装喜悦的开口：“咦，云歌姐姐今儿也来了呢。”
少女的嗓音清脆，她这么一开口，不少人都朝着顾云歌的方向看来。
顾云歌自从回来之后，万分的低调，除了上次宁阳郡王府老夫人过寿曾经出现在众人眼前一次，其余的时候都是不出现于人前的，所以京城中还有许多人没有见过她现在的样子。
等到众人的视线转来，看见这亭亭玉立的少女坐在明阳侯府的位置上，不禁有些个疑惑，纷纷询问这少女是谁家的女娃娃，怎么生的这么标志好看。
等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顾云歌时候，一个个的表情又精彩的很，相互看了看，没有再说话。
原来她就是顾云歌啊！
据说她跟白子煦表白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众人看看她，又看看白楚楚，一时间气氛微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