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拿到手镯那两天,瑾南还怕被学校发现然后没收了,因为学校是不允许学生佩戴饰品的,而且她的手镯这么好看,所以瑾南成天就穿老长老长的袖子,热也不撸起来,不过好在现在已经是深秋了,穿成这样也不奇怪。可是后来瑾南做梦问小萝莉,小萝莉说那个手镯是可以幻形隐藏的,自带障眼法,一般人是看不见的,瑾南也悄悄试验一下,发现别人真的看不见这才放心。
不知怎么的,瑾南踏上回家的路以后就有点不祥的预感,随着越来越接近外婆家,最后在外婆家看到了她默默流泪的母亲,这种预感达到了顶峰。
“外婆,这是……?”
瑾南外婆安慰着女儿,“让你妈给你说。”
瑾南母亲开始抹眼泪:“瑾南,是这样的,妈给你说件事儿。瑾南啊,你叔叔下岗了,现在家里都没什么收入,我们俩个天天都在家里,饭都不敢多吃,每天就吃菜叶子,实在没钱了,也供不起你读书了,你叔叔最近都要收拾东西回老家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你说怎么办啊?你叔叔不要我们了!”瑾南母亲说到这里,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你说咱娘俩该怎么办啊……要不你下个月就别读书了,妈妈真没钱了,妈妈找了个厂,你下个月就跟妈妈一起进厂打工……”说着很拿出一包纸擦眼泪。
瑾南不相信她母亲的话,毕竟她母亲已经骗了她很多次了。
“我不信,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读书了才这么说的,我告诉你!我要读书!我一定要读书!什么都不能阻止我!你这次又使出什么伎俩……”
瑾南还没说完,就被外婆扇了一耳光。
“……外婆?”为什么?瑾南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啊!你妈都说了没钱了供不起你读书了,你还非要读书,你是不是觉得外公外婆会拿钱供你读书啊!你这也太没良心了吧!我们把你从三岁你带到这么大,你还想怎么样,你妈妈给你好好说话你还顶嘴,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瑾南,你说话啊,你答应妈妈好不好?妈妈现在什么都没了,只有你了,你是妈妈的亲闺女啊……”
瑾南一边听着外婆的谩骂,一边听着亲生母亲的哭诉和要求,只觉得好生荒唐。她只是想读书,却被百般阻挠,万般不顺。之前高三休学,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母亲,到后来却演变为了她自己不争气怪得了谁,考的不好,她们又说考这么差读什么书,她想复读又不同意,她好不容易上了正轨,现在看来,怕是读不成了……
瑾南觉得自己心都凉了。
外婆是她最亲的人了,比亲生父母都亲,因为是外婆从小把她带大,小时候很是溺爱她,吃的穿的住的学的,全是外婆的,都没找过瑾南父母要钱,她以为她在外婆的心中应该很有份量,可结果证明,外婆给她的爱,全是因为她母亲……
而且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换来一次复读的机会,她努力争取,十分坚持,却不想到头来,中道崩除,一切化为泡影……
为什么?
“瑾南你说话啊,我们下个星期去退学好不好?”瑾南母亲没有得到答案,不停地催促。
“我告诉你云瑾南,如果你再犟着要读书,我就到处去说你没良心!你不信可以试试,你这个啃老的东西,为了你自己的利益要逼死你妈吗!你怎么这么自私!”
这一刻瑾南觉得自己现在脑袋嗡嗡嗡的,心里空空的,似乎有很多想法,又似乎没有,似乎有很多情绪在心间翻腾,最终还是只剩下了麻木茫然与寒凉……
瑾南只觉得这一刻,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好”
一滴泪落在心间,带着全心的无力与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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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旦那一天,学校高三高四学生已经开始上课了,瑾南在母亲的男朋友的陪同下去办理了退学手续。
母亲的男朋友很快就将一切手续都办的差不多了,临走了,瑾南还是忍不住对李老师说:“老师,我可以请你帮我把学籍保留住吗?我还是想高考的,只是我……”
“好,老师答应你,云瑾南,告诉老师,是不是你们家里经济比较困难,所以才要退学,如果是这样,老师可以组织班上的同学给你捐款的,学费方面不用担心的。”
“老师,不用了,我不需要。”我觉得我不配。
“唉……”李老师叹了口气,“云瑾南,你真的要这个时候退学吗?你确定不后悔吗?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给老师说,老师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老师,我不后悔,谢谢您。”瑾南尽量让自己的脸看上去面无表情,可是心里的空洞的痛只有她自己清楚。
班主任李老师再三挽留,云瑾南这段时间的进步很大,特别是这次月考,从班上倒数第三名到班上前十,是这次月考中最大的黑马,而且云瑾南的努力她一直都看在眼里,班上最努力的那一撮人之一,云瑾南家里的情况她也了解一些,父母离异,跟着母亲生活,经济条件不是很好,所以她认为读书是云瑾南目前最好的出路,也是最容易最轻松的一条了。
现在离高考,只有六个月了,除去节假日,只余一百天左右,而云瑾南之前已经克服了那么多困难,已经摸索到了正确的方向,现在放弃,真的太可惜了,为人师者,她是真的不忍心看着这样一名学生因为这些事情而辍学。
“李老师,再见。”
“唉……再见。”
母亲的男朋友早就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在校门外等她了。
瑾南一步步慢慢地走出校园,虽然她在这里只待了三个月多,但是给她的印记比她读了三年的原高中还要深刻。
教学楼传来的读书声讲课声,来来往往的校园工作人员的不解目光……她从踏进这个学校到如今离开,留在这里的所有回忆在脑海里不断回放……
原来刚进校时心中种种不满与愤懑,如今全化为了不舍。
今生,她怕是再也无缘踏入高中了。
学校,再见。
老师,再见。
同学,再见。
高中,再见。
瑾南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学校的大门,坐上母亲男朋友的电瓶车看着这周围熟悉的景色不断后退,心里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