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舒服地躺在竹椅上,面朝着窗,双腿跷在凳子上,边欣赏着夜空点缀的满天繁星,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拿起手边的黄瓜片敷在脸上。
窗角靠墙处的帘子微微动了下,桃夭勾着唇缓缓取下脸上的黄瓜片,没等帘子后面再有动静,就出手一片一片地攻击。灼华无声地叹了口气,闪着身飞快进屋,躲掉了几片攻击,不过还是防不胜防,衬衫长裤上都有了些痕迹,脸颊也不小心沾上了几颗黄瓜籽。
桃夭看他明明中招了还一副贫穷贵公子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脚一扫腿一勾然后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一看就知道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灼华依着她的性子承受着,本以为像平时一样过肩摔后就结束了,没想到桃夭大有种气势汹汹的阵势。想着还有正事要商量,灼华一把抓住了桃夭挥过来的拳头,另一只手抓住接下来攻击过来的拳头,把两只手按在墙上,身体靠过去,抵住了她不安分的双腿,就这么把桃夭圈在了墙壁和他的胸口之间。
感受到灼华手下强劲的力道,鼻端还能嗅到淡淡的黄瓜味,桃夭不觉双颊发烫,更是挣扎得厉害:“放开我!你现在了不起了是吧,秘密多了是吧,还跟我装不会功夫,你再装啊,有本事别来找我,我才不稀罕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桃夭说着说着不觉委屈起来,想起胡迹白说的话,一个动作自己就看穿了他,可同样的事放在灼华身上,接二连三的疑点漏洞摆在眼前,自己都被他骗了过去,原因是什么她很清楚,对于灼华,自己已经完全没有防备了,可他呢,会功夫不讲,和炎组有关系不讲,就连在他们身边安插了个人进来事先都没有跟她商量过,如果她不是单独找胡迹白而是当着大家的面拆穿他,后果会是怎样?说到底,他灼华就没相信过自己,整天只知道和那只小狐狸眉来眼去你侬我侬,最好哪天被狐狸精给吃了!
桃夭越想越气,完全没考虑到这美人计是自己一手策划的,手脚又被他牢牢箍着,当下就张开嘴往灼华肩上咬了过去。
灼华知道桃夭在气什么,也没反驳,就任她噼里啪啦发着脾气,却不料小怪兽脾气上来连牙齿都出动了,恶狠狠咬在了自己肩膀上。灼华身体一僵,闷哼出声,却仍是不松开挟制。
桃夭发着劲咬着,直到嘴里传来铁锈味,鼻端闻到血腥,米白的衬衫上印出红色,才缓缓松了口,低下头去,手脚也不挣扎了。
灼华手下松了力道,拉开些距离低头看她,只见小小的脸红扑扑的,眼眶也有些泛红,牙齿还咬着下唇,一副倔强又委屈的表情,看得灼华心里一酸,可桃夭偏就生的美艳,这委屈倔强到了她的脸上,却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诱人风情。灼华和桃夭朝夕相处这么些年,必要时兄妹姐弟情人夫妻都扮过,只是她生性好强,从不示软,看来这次自己真的下手重了。
灼华伸手圈住玲珑的娇躯,在桃夭耳畔柔声解释:“我和炎组其实也没什么深入的关系,炎组和JC又素来不和,要是被姜桂平查到我或者你和炎组有接触,那就不好办了啊。至于迹白过来的事我本想晚饭前告诉你的,谁知道你不声不响跑来我房间闹我,后来又一溜烟跑了,没多久都被你拆穿了,你想想,我怎么来得及赶在你的聪明大脑前告诉你呢?”
一番话软硬兼施,深明大义地说到桃夭心里,她再怎么气也发不出脾气来了,只好把头埋在灼华胸口一声不吭。
灼华深知桃夭的脾性,来得快去得快,又适时地添了句:“炎组的事没什么特别要紧的,我以后慢慢跟你讲好吗?”
闷闷的“嗯”声从胸前传来,灼华不由得勾起嘴角,松了口气。
“那现在,你能把我的房卡还给我了吗?”
桃夭一下子推开灼华,柔弱的表情刹那消失:“想得美,你以为我会这么便宜放过你?”
暧昧甜蜜的氛围一下子消耗殆尽,两个人剑拔弩张争锋相对依旧是家常便饭。
饭后灼华看见胡迹白的脸色就知道桃夭已经知道了,解释是要解释的,只是肯定不至于非得从窗户爬进来。原因是当灼华送完晚潮回到自己房门前时,发现裤子口袋里的房卡不见了,要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这几率也未免太小了,所以灼华很快想到是某个小怪兽擦着自己出门时顺手牵羊了,只是没想到还真给她的兴师问罪派上用场了。
灼华闻言不怒反笑,转身走到床边躺了下去:“既然你不肯便宜我,那就我便宜你一回吧!”
“你给我起来,”桃夭心里暗骂,果然是狗改不了吃米田共,那些个什么温柔体贴在他灼华身上全都是狗屁!“小心我把你家小狐狸给喊过来,让她看看你的猥琐行为!”
“那你叫啊,如果把她叫来真的对你有好处的话。”灼华毫不在意地曲着手肘枕在头下。
“真是瞎了我的狗眼,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渣我当初就该把你扔了!”桃夭气冲冲地坐到床尾,用脚踢着灼华的腿。
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愤愤然的桃夭,灼华不禁轻笑出声:“你真这么狠心?那我刚才怎么闻到股醋坛子打翻了的味道?”
桃夭这下真被噎住了,脸涨得通红,脚下不觉更加用力,说出来的话也没经过思考:“你,你你神经病啊,谁会吃你的醋,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好吧,合作关系你懂不懂,就是合作完后就可以一拍两散的那种关系!”
一室寂静。
桃夭嗖的止住嘴,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这时候桃夭要强的小性子又跳出来了,要她低声下气改口她也是不愿意的了。
不安地咬着唇,有些局促地垂着头扭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瞟几眼灼华的眼色。原本眯着眼躺着的灼华缓缓睁开眼睛,坐起来下了床,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手掌向着桃夭摊开,目光清冷,面无表情。
身上划过一道寒意,桃夭从口袋里掏出房卡,默不作声地递给他,看着灼华径直走向门口,开门,关门。
深深地呼了口气仰面倒在床上,似乎还能闻到灼华身上残留的味道。抱着头来回翻滚了几下,桃夭心里不断来回出现着“祸从口出”四个字。
闹别扭归闹别扭,正经事是正经事。第二天一早回程时,照旧是桃夭充当导航仪,四人随她带着走。
一路上车内格外安静,除了偶尔出声指路的桃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姜晚潮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异样,虽然桃夭一惯就是爱理不理的,灼华也依旧会在她耳边关切几句,但她向来敏感,一句语气,一个眼神,都不自然和谐。
眼角瞥到窗外的景色,不由得泛出一丝疑惑,晚潮轻声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宁静:“这好像和我们来的时候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啊?”
随着她话音落下,三双眼睛都微微飘向桃夭。
“唔……姜小姐不是喜欢大自然吗?走不同的路线看到的风景就多一点了。”桃夭扯着笑僵硬地转头对晚潮解释,同时快速瞟了眼灼华,只见他手肘靠在车窗上手背支在太阳穴,眼睛看向窗外,对她的解释漠不关心。
“原来是这样,桃小姐想得真周到!是吧灼华?”姜晚潮说罢转头询问灼华的意见,灼华才慢悠悠把视线调转回来,温和地看着晚潮说了声“嗯”,自始至终没看桃夭一眼。
看着两个人相视而笑,桃夭识趣地转回头专心看手里的地图,没注意到一旁的胡迹白瞥了眼副座,然后从后视镜给了某人一个促狭的笑。
很快就回到了市内,灼华坚持先送晚潮回去,在姜家大门前,晚潮依依不舍地拉着灼华的手,大大的眼里满是留恋。灼华伸手挑起散落在她颊边的头发,温柔地勾到耳后,低声安慰:“玩了这么久,坐车都该坐累了,听话,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来接你。”
面对灼华,小狐狸姜晚潮就化身为了小白兔,听话地“嗯”了一声,然后在福嫂的带领下一步三回头地进去了。
灼华转身就看见桃夭站在身后不远处,正吩咐司机不用送了。灼华掏出手机拨了号码说了几句,然后向桃夭走去,经过桃夭身边的时候停都没停,桃夭只好叹了口气,默默跟上。
此刻,姜家别墅二楼阳台上,姜桂平正注视着门口那两个身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爹地,我回来了。”姜晚潮向父亲打招呼,然后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随后拉住父亲的手摇着撒娇:“爹地,你要考虑到什么时候啊?灼华真的对我很好,他和桃小姐也没什么特殊的关系,关键是您女儿我很喜欢他啊!”
姜桂平宠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假装拗不过,试探地开口:“爹地也是关心你,舍不得你这么早嫁人啊,再说你们刚认识没多久,多交往几年也没什么不好的嘛!对了,你们这次出去玩出什么事了吗,我看桃夭和灼华怎么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哎,爹地你想多了,”姜晚潮拉着父亲坐在椅子上,讨好地说:“本来我也觉得他们两个不太对劲,怕灼华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继承家产,可这些时间相处下来发现,他们除了事务所有事会聚在一起商量,平时都不太见面的,我想他们应该是同事的默契太好了吧!”
姜桂平听完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然后就拍着女儿的肩让她回房早些休息。
把玩着手里的铜球,姜桂平在脑中不断思索着,判断着。然后按了电话上的内部按钮,不一会,就有人敲门进来了。
“什么情况?”
“那两个人带着小姐去了海坊园游玩,整天都在园内,来回路上虽然走了不同路线,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全程灼先生也都一直在小姐身边,和那位桃小姐没有私下接触过。”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公式化地报告完,低头等待命令。
姜桂平微微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在他预料之中,但毕竟是久经历练的老狐狸,没那么容易放下戒心,他沉声吩咐着:“继续观察他们的行动,尤其要注意桃夭与TIFFYS的人有没有联系,另外,灼华的身份资料再给我去查,不管是国内国外,我一定要把他的来历查得一干二净!”
“是,会长!”黑衣人领命,随即悄无声息离开。
姜桂平站在窗前,眼里闪过一抹阴险。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丫头片子能耍出什么花样来,顾桃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