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灼华身后的桃夭突然打了个喷嚏,还郁闷地发现自己没带纸巾。正懊恼着昨天换衣服的时候没注意,眼前就出现了一方手帕。桃夭抬起头,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停下来等她的灼华,正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拎着手帕冷冷地看着自己。
黑色棉质的柔软,泛着暗雅的光泽,右下角还有紫罗兰色丝线绣的“Z”。
真是骚包,桃夭想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拿来伺候自己的眼泪鼻涕口水。
出了姜家的范围,两人有默契地在下一个转角处快速隐身,桃夭警惕地看了看身后的情况,然后对灼华摇了摇头。顺着拐角走进一个小胡同,绕来绕去走到出口时灼华顿了顿,举起右手对着小指上的戒指说了句“我们到了”,然后一辆白色悍马就从旁边街角过来,稳稳地停在他们面前。
桃夭上车后就对着驾驶座上的胡迹白东拉拉西扯扯,还到处翻他身上的口袋,把胡迹白折腾得一头雾水:“我说桃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才五分钟不见难道你就想我了?”
“我要确定下你这张脸是不是真的。”桃夭边说边煞有其事地扯了扯他的脸,手下暗暗用力。
“喂喂喂,你倒是轻点啊,我可不是练武之人,皮没有那么厚的!”胡迹白的特点就是轻佻,毒舌,加见风使舵。这第三样就在他对上灼华冷冽的眼神,心脏一抖立马空出一只手推开桃夭时显现出来了:“姑奶奶你到底要什么就直说吧!”
桃夭指着灼华手上的戒指,笑着开口:“这是你改装的吧,给我一个。”
胡迹白瞥了一眼,可惜地耸耸肩:“不好意思,我没有了。”
“真的?”桃夭满脸怀疑,看见胡迹白撇着嘴点点头,不开心地抱怨:“做都做了还只做两个这么小气吧啦的,你搞限量版啊……”
胡迹白刚想开口反驳,就被灼华一个眼神闪过来闭了嘴。
车开进海坊区,三个人开始讲起了正事。
“具体位置搞清楚了吗?”桃夭开口问胡迹白。
“嗯,大概能找到,就在海坊园西边的开发区里。”胡迹白调出GPS档案,选定位置,看向灼华:“灼华,那些尾巴怎么样?”
“前两天跟的还算紧,连园内都跟了几个,不过倒也没敢弄出太大动静来。”灼华看了眼后视镜,嘴角微勾:“看来是没跟上。”
桃夭欣慰地拍了拍胡迹白的肩:“现在终于觉得你能派上点用场了,小白。”胡迹白闻言不由得额前滑下三根黑线:“别叫我小白。”你才是小白,你全家都是小白。
“有什么不好的,小白多可爱啊,和姜晚潮家初七一样。”初七是姜晚潮家的萨摩耶,她宝贝的不得了,昨天烧烤时还拿着手机里的照片显摆着呢。
胡迹白看灼华明显没有开口帮自己的打算,没跟着笑就不错了,只好叹口气,想着什么时候去改个名得了。
在胡迹白准确的定位下,三个人在开发区后的林子里发现了一座隐蔽的工厂。胡迹白留守出口,负责观察放风,灼华和桃夭则轻巧地避开安全警报,从围墙上翻了进去。
工厂规模不大,人员也很稀少,灼华和桃夭沿着外围走了一圈没发现几个穿工作服的,保安护卫倒是不少,几乎每个出入口都设了监控和安全警报。这样严密的保护措施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推测,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分开各自行动。
桃夭身形纤细灵敏轻巧,很快就进入内区。看着一个一个实验室里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桃夭更加觉得自己要的东西就在这里。前方传来轻微的交谈声,桃夭一惊,飞快闪身进入旁边的实验室,躲在门后观察。不一会儿,两个身穿白袍,带着蓝色手术帽和橡胶手套的男人走了过来,桃夭眯了眯眼,清楚地看见了他们胸口挂牌上的“金城纸业”四个字,想到名片上有这几个字的宫岸,便可断定,这里就是挂名“金城纸业”,实际为“JC制药”的秘密研究基地。
声音越来越近,眼看他们直直地朝自己方向而来,桃夭只好往实验室里面藏身。果不其然,桃夭RP爆发地进了那两个人正在进行试验的工作室。避开有反光效果的器材,桃夭找个了能看清实验桌的位置躲了起来。只见两个人从口袋里掏出装有一蓝一绿液体的两根试管,然后夹在酒精灯上加热,一边用针管抽取一旁笼子里小白鼠的血液,滴在圆形器皿里,蓝绿两管液体开始沸腾冒泡,颜色变得更加鲜艳。两人分别小心取下试管,抽取少许,滴在玻片上放到显微镜下观察,然后取出盛皿,先滴蓝色,再滴入绿色,两滴液体缓缓交融,颜色渐渐变化,最终竟然变成了鲜红色!桃夭惊讶地睁大了眼,那不只是颜色像血,整个液体的状态都发生了变化,从原来的水体变成了浆体,这完全挑战了桃夭对化学的理解。就算是早就知道了JC在研发新物质,可亲眼看到这样离奇的画面,还是让人镇定不下来。
接下来,按桃夭所了解到的,就该把这种液体和真正的血浆滴到一起,看能否完美融合。但在关键时刻,一旁笼子里的老鼠居然开始躁动起来,尖着嗓子死命地叫,爪子不停地挠着笼子。那两人不得不停下实验,去查看老鼠,却不料金属制成的笼子被老鼠咬断了几根细柱,一只老鼠爬出笼子就往桃夭的方向跑。
桃夭不由得抽了口冷气,难道这里的老鼠都有勘察功能?眼看两个戴口罩的人就要过来,周围再无地方可躲,桃夭捏紧了拳头,做好出手的准备。谁料形势再度突变,笼子里的老鼠一只接一只往外跑,而且有几只还缠在了那两个人脚上,实验员甩着手脚想踢开它们,却在下一秒被狠狠咬住。桃夭几乎都能看见那些老鼠尖利的牙齿,试想一下,连笼子都能咬断的牙,咬在人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一下子两个人都惨叫着往外跑,桃夭白着脸咽了口口水,趁着混乱闪身溜了出去。跑到走廊尽头时,安全警报突然响了起来,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桃夭似乎能听到那些护卫队沉重的马靴声,制服走动时的摩擦声,还有配枪和腰间金属的碰撞声。
靠在安全出口的门上,桃夭移不开脚步,她真的很想见识见识老狐狸这支传说中精英云集,滴水不漏的自卫队到底有多强。这几年收敛着淡漠着当个过气的傲娇女,手里拿着的除了红酒杯就是档案袋,为的是什么,就是等着有一天亲手把这一切的罪恶毁掉。
桃夭抓着衣摆的手紧紧攥着,指尖都泛出青白。就在自卫队踏上这条走廊的前一刻,桃夭身后的安全门被打开,一只手臂迅速有力地把她拖了进去,牢牢按在门背后。
桃夭反射性要出手攻击的时候,鼻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薄荷香气就像是微风吹过草地。心里一下子就感到平静,安全,一动不动地被灼华控制着,大脑清楚下来,耳力就敏感了。两个人摒着气听着门外脚步声走过,渐渐远去,然后灼华拉着桃夭从安全出口走到地下室,在一个隐蔽的墙面背后看见一道通风口,开口大小正好适合灼华桃夭这种瘦长型身体进出。出了通风口就是围墙边,和来时一样顺利地翻出去,胡迹白已经等在那里了,发动,上车,油门,性能极好的车子悄无声息地离开,就连尾气味都没留下。
“你们没事吧,警报器怎么突然响了?”胡迹白略显担心地开口,同时巧妙地避开JC外围的摄像头,开上早上走过的小路。
“没事,是实验室出了点意外,我们没有暴露。”桃夭压下回想起那些老鼠画面时的恶心,转头询问灼华:“你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灼华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盯着她的脸看了会,才冷着声开口:“大致构造都清楚,还差几个地方没来得及确认。”
桃夭被他看得迷迷糊糊,又因为他的回答心头一紧。按他们现在的处境要避开姜桂平的眼线再次偷偷进JC已经很难了,像今天这样能全身而退的几率也就更低,摸不清楚JC的内部构造,要找药品的安置地点就难上加难。
“幸好我来之前找幽要了点宝贝,刚才已经在出入口监视器上装了特殊干扰系统,下次进去就不用担心被拍到了,”胡迹白一脸未卜先知的神气样,朝桃夭眨了眨眼:“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要我这稍稍调控,干扰系统就能变成引爆系统。”
桃夭这下不吃惊都不行了,“引爆系统……你顶多能做个引爆装置,火药你哪来的?”
看桃夭这副表情,胡迹白更得意了,要是有胡子一定能吹到车顶上去:“所以说我神通广大啊,劝你以后别不把萝卜当小菜!”
桃夭很大方地给了他两个彻底的白眼。
“要是被幽知道你偷拿他宝贝,回去以后可要当心别变成马蜂窝。”灼华一句话低低飘过,却一下子戳进胡迹白死穴,春风得意的笑立马僵在脸上,他转头幽幽地朝着灼华说:“这都是为了帮你……们,到时候我死也要拖着你们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