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阳光明媚。程风笑刚睁开眼时就看见了窗户射进来的阳光，还有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的眼睛。
幸好他见过这双眼睛，否则肯定吓一跳。
无论谁刚醒来就看见一双瞪着自己的眼睛都会有些不适的。
这双眼睛还是瞪着他。
程风笑也瞪着他道：“我说你看够了没有？”
这时这双眼睛才眨了眨，眯着道；“还没有。”
程风笑道：“那你还要看多久呢？”
那人道：“嗯.......瞪到你不好意思。”
程风笑笑笑道：“这是我家，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倒有人没羞没臊的，一大早就跑进人家屋子里，还瞪着主人，你说不好意思的是谁啊？”
那个人也笑了起来，指着自己道：“你说的是我？”
程风笑没有说话，一般没有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那个人又说道：“那么你就错了。”
程风笑道：“哦？”
那个人扬着嘴角道：“因为我瞪的不是人，是一头乌龟。”
程风笑苦笑：“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太臭。”
那个人真的就嗅了嗅，捂着鼻子道：“确实臭，只不过不是我的，是你的，你真该起床去漱口了。”
程风笑道：“哎，你真的一点都没变，和隔壁村的哈巴狗一模一样。”
那个人：“哈巴狗？”
程风笑道：“对啊，一样的无赖。”
他想起了那条狗，那条流浪狗，当它饿时，总会懒在别人门口，无论怎么撵都撵不走，除非你给点吃的它，它才会优哉游哉地叼着食物走开，舒服的躺在荫凉下。
这条狗是乡里出了名的，平时也就有人拿它调侃别人。
一想到这里，程风笑不禁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了。
那个人的脸却像苦瓜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好这两个人是老朋友，习惯了相互调侃，他们无论说了多难听的话，也只不过开玩笑而已。这个人就是程风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他叫程文，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程风笑常常说，他这明亮的眼睛就是双斗鸡眼，跟鸡学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喜欢瞪人呢？程文也常常说，你要是和这个人开玩笑，他要是认真起来，简直能气死你。虽然他们并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但是友谊的深厚却是不可置疑的。有时候的情感、友谊不需要建立在多难忘的故事上，往往的陪伴才是最真挚的。
程风笑翻了起来，伸个懒腰，道：“在学校还好吧。”
程文又眯起了眼，笑道：“好，好极了。”
程风笑问：“多好？”
程文回答道：“至少有两点是比家里最好的。”
“哪两点？”
“第一，在学校没人管你。”
“老师也不能？”
“校长来也不能。”
程风笑叹息道：“看来你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程文跳了起来，道：“你是知道的，我一看见字就头疼，我的理想岂是当一个文绉绉的书呆子？”
程风笑摇头。
程文面对窗外的天空，伸出双手，目光朦胧：“我想做一个赛车手，飞驰大地的车手，你见过那种车没有？”
他看着程风笑，眼睛里又有了光。
他的眼睛就如星辰，发出无限的希望，程风笑看见这种光芒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那种理想真的离他们太远了。
程风笑道：“没有，不过我在镇的大路上见过小汽车。”
程文摸着下巴，光秃秃的下巴，一根胡子都没有，若有所思的道：“额......其实差不多。”
程风笑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多读书的，否则你连说明书都看不懂，又怎样去学习那种赛车呢。”
他挠了挠头，苦笑：“你说的倒有那么一点道理。”摊了摊手，又道：“管他呢，今天放假，先玩完再说。”
程风笑摇了摇头。心里又生悲伤，因为他想读书都没有机会。
程文接着道：“这第二点呢，也是最重要的最好的一点，就是在学校很多妹子。”
程风笑笑笑，他只能笑笑。
“那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程文摇头：“不不不，我才不会那么傻，我才多大啊，女朋友什么的，可是麻烦的很，又费钱，之后，还不知道是不是帮人家养老婆呢。”
程风笑赞同。
程文又接着道：“所以啊，女人这种东西就像花一样，远远就赏心悦目，要是近了，就弄得满身糊涂了。”
程风笑道：“可能是满身花香呢？”
程文道：“那肯定也是让人闻了就过敏的。”
程风笑又笑了笑，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虽然脸上笑盈盈的，内心却是无比失落，因为他实在羡慕啊。
程风笑道：“那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呢？”
程文又摸了摸下巴：“嗯......我想想。”
程风笑看见他摸下巴，不禁也摸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有了小小的胡须，他实在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连自己有了胡须都不知道。
半响，程文才拍起大腿道：“我想吃鱼，我们钓鱼吧。”
“可以，不过等下我们先和小霞去摘捻子，等太阳大时，我们就在河边的树低下钓鱼。”
程文说，“也行，不过钓鱼时，你最好不要带她去。”
程风笑问，“为什么？”
“你带那种小屁孩去，万一掉河里了怎么办？”程文换了一种表情接着道：“你可知道她家里人可凶的很，人家女儿万一有点闪失还不得和你拼命。”
程风笑凝视着他，“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小鸡肚肠啊。”
程文说道：“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不是。”程风笑看着程文诚恳的表情，摇摇头，接着道，“无论谁的父母都担心自己的子女的，就算做出什么事都是值得体谅的。”
程文叹了口气，“哎！你就是太善解了点，要是你上了初中，面对某些人无赖的做法，你就不会那么想了。”
他回想起了学校发生的一件事，又说，“学校里有一个学生跳楼了，他的家人就在学校里闹了三天三夜，又是打锣放炮的，弄的人心惶惶，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程风笑不愿多问，因为他知道，有很多事他还没有遇到，他的很多思想只局限于这个单纯淳朴小农村里，这是幸好的，也是不幸的。但偏偏有些难于理解的事情，只有真正遇上了，正如程文所说，他的那一套理论也就没用了。
“好吧。”程风笑抿了抿嘴，“安全确实很重要。”
人若想活的精彩，最主要的还是活着。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不可轻视的。
东升的太阳，刚好的露出半边脸，山间的路还在荫榆里。
程美霞蹦蹦跳跳的走在山路间，像个小女孩似的，其实她不能算大，还真是个小女孩。她时而摘下路边的野花野草夹在太阳帽上；时而拉来几根青藤织成花圈套在头上；时而低头把碍路的小石子踢得远远地。她今天很开心，看起来如此，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开心，也许是为一件即将要去做的事，心里有了小期待自然就很开心。也可能因为她今天穿了一件新裙子，几朵鲜艳红花纹理，风起时，就像花丛间的翩翩起舞的蝴蝶，裙子真好看，人更愉快。但更多的是陪伴她的人，也许她不懂，也也许她比谁都懂，只不过她是小女孩，很多心事也只能偷偷放进心里。
但有一个人并不是很开心，一直扁着嘴，倒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咪。
程风笑看见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问：“小文，你怎么了？”
程文悄悄地在他耳边说：“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这种小女孩玩啊。”
程风笑笑道：“你这是说我幼稚咯。”
还未等他开口，程风笑接着道：“你算算，我们和小霞相差几岁？”
“两岁。”这不是多难的问题，程文立即回答。
程风笑道：“对啊，只相差两岁，怎么能就嫌弃人家小呢？”
程文挠了挠头，“你这么算不对，你想，我读初二，她是小学生，我是中学生，这隔阂感不就来了吗！”
“但她今年不是已经上中学了吗？”
“可我已经是毕业生了！”他换了口气又说：“你是不知道，在我们年级里，都把他们小年级的说成小屁孩的。”
程风笑叹了口气，“我想起了小说里的一句话。”
“什么话？”程文问。
“秀才遇上当兵的——有理说不通啊。”
程文却笑了起来，差点跌倒在泥地里。
“你笑什么？”程风笑问：“难不成我说错了？”
“不不不”程文笑的抱起肚子，“只不过，秀才说的是我，哈哈.......”
程风笑无奈，无奈的摇了一遍又一遍的头。
走在前面的程美霞回过头来，好奇的问：“你们在说什么？他为什么那么开心？”
程文停止了笑，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们是在开玩笑呢？
程风笑看到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他如今胆怯如鼠，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很了解自己这个朋友，很多话都是在开玩笑，并没有恶意，他本就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只不过有时候会忍不住多两句嘴，这点倒像住他隔壁的王寡妇。
“对对对，他刚才还夸你的裙子很好看呢。”
程文点点头。
谁知道程美霞却脸色阴沉，瞪着他道：“那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看，否则你怎么会笑呢!”
女人这种动物啊，为什么说成动物呢，因为动物很少论年龄大小的，所以女人也是一样，只要是女人，无论是八岁还是八十岁的，她们都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就会让人头疼，她们的思维真的很奇怪，有时候她们会知书达理什么都会依着你，有时候她们又会咬文嚼字的挑你毛病，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下的程文有些不知所措，拉了拉程风笑的衣角，恳求着，差点要哭出来了。
程风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已经后悔莫及，灵光一闪，指着路边花丛的一只五颜六色的蝴蝶道：“他笑的是蝴蝶，他说你裙子好看，人也漂亮，你穿着裙子，旁边的蝴蝶倒是黯然失色。你说，这小小的蝴蝶怎么可能与我们小霞比呢，对吧。”
“对对对。”程文附和，“别说这蝴蝶，就这色彩缤纷的花朵，也不及我们这位穿着裙子的姑娘啊。”
程风笑没想到这小子脑子反应倒也不慢。
她笑了，吃吃的笑了。看到她笑了，他们才放下心来。
其实他们两个大男人并不是怕一个小女孩，正因为他们两个是大男人，最怕的就是这种小女孩难过，觉得委屈的女孩就会很容易的哭出来。一旦女孩哭了起来，他们才是真正的束手无策，他们宁愿大打自己两巴掌，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楚楚可怜低声哭泣的女孩。
他们是男人，似乎男人天生就看不得女人哭。
她笑着转回身，回眸那一刻，花丛的蝴蝶真的黯然失色了。
他们是拿了一个竹篮子去的，回来时，已经满满的了。
除了一些当零食吃外，其余的有些拿去给大人泡酒，有些分给玩耍的小孩，还有些给了坐在树低下聊天的老人。
一位老婆婆说，“哟，是捻子啊，好久没吃了。”
满脸皱纹的脸有着笑意，但眼角溢出了泪。
她用长满老茧的手拭去眼泪，半天都没有说出话。
另一个老人说：“谢谢你们啊。”
“不用不用。”程文推辞道。
“对啊。”程美霞指着家的方向说道：“我们还有很多呢，要是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拿多一点来的。”
那个老婆婆终于说道：“不用了，我们尝尝味道就行了。”
她笑了，笑的真好看，老婆婆年轻时一定很美。
程美霞也笑了，露出紫色的牙齿，这是吃捻子留下的。这个天真无邪小女孩并没有多想。
程风笑也笑，只不过有点勉强，他知道一下关于这个老婆婆的故事，不过内心还是欣慰的，因为他觉得无论怎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事，都会被时间冲散，尘埃落定，留下的只不过是一些回忆罢了。它已经不能再伤害到你了。
静静的河，微风掠过，吹起丝丝涟漪。
小河的两旁是一片片的竹林，就像镶嵌在白玉上的绿花。还有一颗老树，虽然是老树，叶子无比茂盛，树上不知养育了多少的鸟儿，也不知爬过多少人的童年。
程风笑和程文就挂在这颗老树下，赤着脚，小脚丫下有一条小竹杆，小竹杆牵着一条细细的线，细细的线和白白的泡沫就静静地躺在这静静的小河上。
他们悄悄的说了很多个很有趣的事，轻言细语的像水里的鱼。
水里的鱼小心的吐着水泡，怕惊扰到岸上的人，人却也怕惊吓到水里的鱼。
程文突然没有说话了，眼神盯着水上的泡沫。
程风笑看去，却看不出一丝动静，刚想说话，却被程文的嘘声手势打住。
程风笑也定晴看了很久，才发现泡沫果然在动，微微的动，就像一片轻轻落在水面上的树叶，没有浪花，也没有端倪。
好厉害的眼神，程风笑也不得不佩服他这个朋友的这双眼睛。也许他还真就有当车手的潜质。
他们看着，连呼吸都屏住，害怕心跳都会惊扰到正在咬钩的鱼。经验告诉他们，这是条大鱼，是一条老鱼，要不然咬钩不会那么小心翼翼，要是动静大的，大多是初出茅庐的小鱼，才会那么肆无忌惮，而老鱼，是吃过很多的亏又是多么的幸运才能活下来。它们如同人一般，越老越稳重，这是生存之道。
泡沫缓缓地飘动起来，就像行驶天水之间的一叶扁舟。是那么的轻盈、自在。
程风笑他们知道，鱼已经咬钩了，并不是咬住钩，这是试探。
这果真是一条老鱼，却也和狐狸一般的聪明。
他们只有沉住气，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
他们听到了风吹竹林的沙沙声；鸟儿相应的喳喳声；草丛里虫儿的嘘嘘声。
这些声音都是静下心来才容易发觉的，他们的心确实很静，静静地，不知不觉中享受着这种万物俱籁之音。
大自然就像演奏着美妙的乐章，为的就是让内心浮躁的人们停下脚步来，倾听这悠扬动听之音。
能听到的人已经驻足，听不到的人只是匆匆而过。
突然，泡沫不见了，宛如突然沉下去的石子。也就这一沉，划破长空，碾碎镜一般的水面。
是时候了。还未等谁开口，程文已经如同猴子一般翻了下去，拉住竹杆，线已经绷直。好快的身手，好大的力。
程风笑忍不住惊呼道：“拉住了。”
他也迅速的下了树，准备帮程文一把，谁知道这个时候，线一松，程文险些后倒在地。
他的背后被一只手托着，他扭头看了看背后的程风笑。
程风笑呆呆的看着只剩水晕涟漪的水面。
他也看见了，嘴巴却就像被塞了一只拳头，半天没有说出话了。
直到他听到程风笑笑了，轻轻的笑，这种笑让人听起来很踏实。
程风笑笑道：“就一条鱼而已，只要它还在这水里，就还有可能被我们钓起来，跑不了的了。”
程文看着他，他知道，这是在安慰他。
可谁错过这么大的一条鱼，心里都会有些不甘的。
程文也笑，笑得有点勉强，这至少证明他已经开始接受了。
程风笑叉着腰，“既然老天呢让这鱼脱了钩，证明它命不该绝啊。”
“不错。”程文已经开朗了起来，“你说啊，这鱼为什么有那么好的福气呢？这即长寿又命好的。”
程风笑拍了拍他的肩，“是啊，我们本不应该钓这条鱼的，因为一钓到它，它命好，那倒霉的就是我们了，你说是不是？”
“对啊，有那么一点道理。”
程文又笑了，这次笑的自然多了。
上好了鱼饵，把竹杆抛出去，泡沫又静静地浮在了水面上。
一阵大风吹过，天突然暗了起来。
程风笑抬头望着乌云，喃喃道：“看来这鱼是钓不了的了。”
程文点头，“这天也变得太快了，简直就像女人的脸啊，说变就变啊。”
程风笑道：“我们要是不想做一只鸡的话，得赶快走了。”
“什么鸡？”程文不解道。
“落汤鸡啊！”
好大的雨，这雨不仅大，而且快。为什么越大的雨来得越快呢？
程风笑他们已经来不及多想，从河边摘来一片荷叶，扣在头上，匆匆的往有屋处跑。
他们跑到一个废弃的黄泥屋下，木门是锁着的，所以他们只能呆在小小的屋檐下。
他们紧贴着泥墙，面前几公分就是从屋檐流下的一条条小水流。
这样还好，至少勉强不会被淋到，怎奈一阵风吹来，雨水横迁，看着雨水打在他们的裤管上，却也是没有地方可躲。
本来微凉的天气，现在加上越下寒意越深的水汽，整个世界已经找不到一点秋天的气息，就仿佛一夜之间进入了寒冷的冬天。
程风笑他们抱住胸前，不断的摩擦手臂，这样会暖些。
雨越下越烈，人越着越急。
程文促着小步，道：“这雨越下越大了，怎么办啊！”
程风笑淡淡的说：“天要下雨，就如女儿要嫁人一样，能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又道：“也不是没有法子。”
“什么法子。”程文忍不住问道。
“两个法子，第一，跑。”
程文看来看外面的倾盆大雨，大雨中的小树看起来摇摇欲坠的。
他摇了摇头。看来他并不赞成这个想法。
他又问：“还有一个法子呢？”
“——等”
程文听完这个字，差点没跳起来，“你说你这两个算什么法子，还不如不说呢！”
程风笑摇了摇头，“我这两个法子算是高明的了，怎么就没有用呢？”
还未等程文开口，他又接着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有用，是不是？”
程文点点头，他确实同意，他又想起了以前偷红薯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当时若不跑，肯定是一个锄头砸在头上了，锄头是铁的，他的头可不是铁的。
程风笑又道：“坐等观之，以待时变，这是不是打仗时最常用的计策，说它是计策但又没有任何行动，却能达到以静制动的作用，你说这又是不是高明的法子。”
“是是是。”程文一连说了三声是，“为什么什么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得好有道理的样子了呢？”
程风笑笑了笑，“因为这本来就是真理啊。”
正在他们说话之际，屋檐下闯进来了两个人。
两个撑着一把雨伞的人。一男一女，他们的下半身已经湿透，特别是那个女的，连裙底都沾上了路上的泥。
他们穿的很体面，年纪轻轻，衣服也很新，一看就知道是哪家不愁吃穿的孩子，但在这场大雨面前，他们无论是多体面的人，都变得和程风笑他们一般的狼狈。
程风笑男的不认识，女的他却见过。
女的就是前几天他在池塘边割草遇到的那个女孩。
女孩还是那个女孩，干干净净的女孩，尽管湿头头发印住遮盖她的半边脸，还是掩盖不了她干干净净的美。
程风笑没有说话，程文却说话了，“是你！”
程文指的是那个男的。
男孩有些诧异，但眼神好像不太友善，甚至有些不屑。
“小文认识这个男的？这男的好像并不是我们村的？那应该是同学吧。”还未等程风笑多想，他看见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他看见程文的拳头打在了那个男孩的嘴角上。
程风笑想要阻止，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拉住程文，不让他进行下一步的冲动。
男孩踉跄的退出雨伞，雨水淋在他的头上，水滴滴下，还带着血丝。
看来程文这拳已经用尽了全力。
女孩拉住他的手，已经管不了雨伞了，雨伞倒在地上，她摸着男孩的脸，眼泪似乎要流了出来。
她大吼道：“你干嘛！你为什么乱打人！”
程文已经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被打的是他，相反的那个男孩，居然没有一丝的生气，反而平静的可怕。
程风笑看见他这种平静，不禁毛骨悚然。他知道，这种人惹不得，因为他从这平静的眼里看出了两种东西。
睿智与狠心。
这么年纪轻轻的孩子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呢？
程风笑不敢多想。
程文狠狠的指着那个男孩，话却是和程风笑说的，“他叫张天龙，是个混蛋！”
张天龙咯咯的笑了起来。
雨水很大，竟已看不清他的表情。
听到这种笑声，程文忍不住用脚踹过去，却被程风笑给拉住了身形。
“放开我！我弄死他！”程文挣扎着，但还是挣脱不了这只拉住他的手。
毕竟程风笑比他高出一截，力气也大不少。
“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打人呢？”程风笑看着他。
程文也在看着他。
“你若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你就不会再拦我了。”
他的眼神诚恳、真挚，程风笑看到他这个眼神，差点忍不住放松手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应该先打人家的。”程风笑还是紧紧的拽住程文，生怕手一松，程文就会做出什么冲动后悔的事。
“你不相信我？”
程文看着他，就像浪子痴痴的看着他的情人，但程风笑并不是他的情人，却是最好的朋友。
程风笑的心不好受，他看见的是一种背叛、怀疑的眼神。
程文已经冲了出去，冲进雨里。他是往后走的，所以程风笑并没有拦住他。
程风笑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给张天龙他们一鞠躬，然后转身追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