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与其说是奇袭，不如说是速度快到对方没反应过来罢了。
做了那番豪言壮语，老张回去就立马又动员起了四千人，起码都有身布甲，钢刀自然也是人手一把。
而弓箭和少量量产的弩，也装备了五百人，算是作为一股远程力量。
持续了好几年的脱产或者半脱产的训练，营养摄入也跟的上，顺便日复一日的在操练战阵配合，这些曾经的农民，曾经的贱民，也慢慢的蜕变成了足够精锐的战士。
于是第二年的秋天，老张在秋收之前，就直接发兵进攻了。
庄子有个好处，那就是易守难攻，只要里面配上五百人，外面最起码得两千人围攻。
庄子也有个坏处，那就是地方狭小，如果对方耐下性子来围攻，可能一两个月就能把庄子里的人逼出来，不然他们就得饿死。
而直接穿插过那些小庄子，利用前期潜入的小股精锐作为内应，老张直接拿下了三个像三角形一样把这股势力的领头人在的庄子包围起来的大庄子，里面囤积的粮食也被老张发了一部分收买人心，顺便把剩下的充作军粮了。
因为老张的人马纪律性远超王超的想象，而且他也想不到，纸面上最弱小的老张居然有胆子直接攻打他，所以直到老张攻下了他的粮仓，他才从跑回来的人嘴里知道这个消息。
“狗日的，这狗东西居然敢打老子，调出家丁来，咱们出去跟他战一场”，怒气冲冲的王超接受着下人给他穿甲的伺候，顺便冲着自己的家丁头目如是说着。
而在等了一个钟之后，站在自家阵列后面的老张，和同样站着的，算得上是寂然无声的手底下的士兵，总算是等到了排着松松垮垮的阵列出现的王超，和他手底下三千的披甲兵，还有混杂在队伍中的百几十个同样站的很松散的弩手。
“阿香，交给你了”，老张如是的说着，倒是没有跟冲过来的王超一样一马当先。
即使站的很远，他也多少能看得出冲在前面的那个男子的剽悍气息，身上穿着的甲具在阳光的折射下更是银光璀璨。
“匹夫之勇，真是难以想象这种人是怎么打下这么大一片地方的”，张十香摇着头，却也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鼓手发令。
而随着有节奏地鼓声响起，原本像是一块黑铁一般毫无动静的小小军阵里，也像是沸腾了一般活动了起来。
原本站在后排像尊石雕一样的弓手和弩手，在同一行的军官的怒吼搭好了剪纸，然后随着鼓声的变化而一次性的射了出来，瞬间就在散漫的敌人之中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而前方刀牌手，也在弓箭手放箭的瞬间变成了十人一式的小队，让前头骑着马冲过来的包括王超在内的二三十个骑兵一时间直接陷进了小队之间的缝隙之中，就像是水渗透进沙滩一样。
当然，即使是严酷的训练，也没办法磨灭有些人的畏惧，但绝大多数人都还是在这些人被督战官斩杀之后想起来几乎快刻在自己骨子里的战术操演，也往往三两个小队的盾牌手在前堵住马蹄，后面的特意为骑兵准备的长矛手也迅速的将手里的兵器捅了出去，将马上的骑士挑落下马。
“蛮荒之地，别说匹夫之勇了，说不定他连字都不认识”，老张也带着些轻松写意，倒是完全没有战阵之上的紧张感，甚至还有心情对对方评头论足。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除了老张这里对于文化和知识有需求之外，其他地方最喜欢的技能不是医术就是工匠，或许歌舞也能算一个吧。
培养人才，即使只是小规模的，都意味着有至少三四百脱产人口需要你供养。
而这片贫瘠的大地上，活着已经够艰难了，有那些物资，还不如多养几个家丁，多养几个小老婆呢，干嘛非要养些没有五年时间见不到产出的闲人呢。
对于这些统管着几十个庄子，也算得上是土霸王的存在，这种想法才是正常的。
倒是老张这种整天上山下乡，到处奔波，还跟着工匠和学生们忙来忙去的人，属于少数的奇葩。
“对方的步兵接近了，让弩手再放一轮如何？”，老张观察着，如是问道。
“不必了，就这么些散兵游勇，正好让这些新兵见见血”，张十香倒是很大气，丝毫不在乎这可能带来的多余的伤亡。
慈不掌兵啊还真是，老张如是的想着，倒也没问为什么。
如果死上一小部分的人，能够迅速的催熟剩下的绝大多数人，把他们变成合格的战士，又有何不可呢？
实际情况也好得多，小队作战的模式，即使有人的战术动作不到位，甚至暴露出致命的错误，都可以在队友的救援下被挽救过来。
当然，伤亡也是必然的，毕竟一场将近一万人的对战，多少也算是有了些打战的意思。
而王超，此刻则带着身上的六处伤口，感受着越来越冷，越来越麻木地肢体，依然在挥刀砍杀着，躲避着四面八方，似乎无穷无尽的长矛。
他始终也想不透，过去自己一刀砍过去，就算是铁甲也得绷断；过去自己冲阵，就算是人数再多，也逃不过作鸟兽散这么一个结局；过去自己带着人进攻，从来不会没人接应，往往都是打到最后，身上插成了刺猬，然后迎接着胜利的结果，和那些贱民们恐惧和恭敬地眼神。
怎么如今，这些曾经的正确都像是消失了一样，不再发生了。
为什么呢？他有些困惑，却也毫不犹豫地挥着手里的刀，即使已经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直到被一根长矛捅穿了腹部，被挑到了半空中，然后重重的跌落在地。
真是一场简单的战斗啊，老张如是的想着，倒是也没什么成就感。
我还没发力，你就已经倒下了，大概也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这大概也是他能享受的一些最后的宁静了，这么大的一块地方，要消化，要铲除掉这里的毒瘤，老张要忙的事情大概会很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