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巴交的夫妇俩都煞白了脸,而另一种声音却比什么都温和。
“没事啊,不着急,你听我说的做,不要那么快喘气,……”
女人的手死死抓紧苏童发烫的手,很快被引导过去。
生下来的孩子异常安静,不哭不闹,也没有声音和呼吸。
连产婆都说,“死胎,没办法了。”
夫妇俩都很心痛,头胎造的什么孽啊,娃儿都没保住。
苏童拖住孩子倒立顺气管,一团红黑色的羊水吐了出来。
先是微弱的婴语,再是逐渐放大的婴啼,惊了所有人的思绪。
厚外套包裹住幼小的身体,顺带擦去胎衣。
着一件薄绒衬衣的苏童,明明手上都是血,就连脸上也有那么一点血渍。
被风吹落的帽子落地,露出那白皙脸上温和的笑意。
温暖了整个寒冷的立冬。
“乖啊,不哭不哭,来看看妈妈在那里。”
将小手乱晃的哭闹孩子,放在女人旁边,苏童退居身后。
终于,赶上了啊……
产婆急忙看了一眼孩子。
“活了!活了!神医啊!光荣!愣着干什么!赶紧谢谢人家啊!”
“谢谢!谢谢!”
梁光荣生性木讷,才反应过来立刻感激眼前的恩人。
产婆还在那里不停惊叹,“神了神了!姑娘咋本事这么大!”
又嘱咐女人月子里该有的禁忌。
擦拭手上的血,苏童笑了一下,“不客气,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夫妇俩一听就说,“应该的应该的!”
快步走进里屋,梁光荣出来时手上一卷厚厚的钱,想将它塞进苏童手里。
苏童手帕一挡,“我不是要钱。”
说着朝哭闹渐止的奶娃娃看了一眼,夫妇俩一阵心慌。
梁光荣马上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被苏童一把搀住。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唯独这孩子不行啊!她是我们俩口子的娃儿啊!”
女人抱紧孩子一直哭,生怕有人抢走。
产婆也上来劝阻。
“光荣两口子结婚好几年了,年纪也大,这女娃娃是他们梁家第一个苗苗,感情重着啊!”
苏童满脸无奈,我看起来很穷凶极恶?
“别别别,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论怎么拽都拽不起来。
“我只是觉得有缘,想让孩子以后跟我学知识!叫我一声先生而已!”
面对三个人的震惊,苏童欲哭无泪。
“所以你们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土匪,快别这样,我可受不起!”
一天天的,得折多少寿啊。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一场误会让所有人都尬笑了起来。
梁光荣夫妇硬是要给钱,苏童拒绝不了。
“这么办吧,这钱呢,就是孩子以后跟我的学费,行吧?”
梁光荣一听不得了,连忙拒绝。
“使不得使不得,娃儿以后的学费要另外算的!”
突然严肃起来,苏童手指摇了两下,“唉,你再这样,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
一句话成功堵住了夫妇俩的嘴。
“这就对了嘛。”
外面的马引起了村里不小的轰动,土房子前围了不少人前来看热闹。
“哦哟,这是真马啊!”
村民只敢看不敢上前,老人小孩都有。
女人唤一声他,责怪自家男人没眼力。
“先生啊,你看你这衣服……
“一时半会也还不了你,外面冷,先穿我的吧,女人家身子要紧。”
而后想到什么,又为难地补了一句。
“咱小门小户的,你别嫌弃啊。”
拿出的棉袄是崭新的,苏童一看就明白了。
“过年衣就图个喜庆,当然得自己穿才有寓意,我行李有带,不劳烦。”
待苏童离去,夫妇俩都热泪盈眶。
“好人啊,先生是个好人啊,咱得记着恩,以后得还啊!”
花钱在梁光荣附近买了房子,整体看上去还行。
第二天一大早,梁光荣早起准备下地,瞥见隔壁苏童在挽袖子。
顿时吓一跳!
“先?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附近”真的是附近了,就隔着一栋土坯墙的距离。
“早啊,邻居,以后就要托你们多关照了。”
外淌村一时间传遍了消息,说老梁家隔壁来了位不得了的人物。
长得那叫一个俊!而且还本事了得!
把踏进鬼门关的梁家媳妇和娃儿,都硬是给拉了回来!
爬墙头的人不少,苏童只是笑了一下。
在他们心乱如麻的时候,抡斧子直接把树墩子给劈成两半。
顺便转了两把花斧,大气都不喘一下。
“……”
隔天墙头安静如鸡,谁都不想缺胳膊断腿,媳妇太凶要不起!
得先活命啊!
五年过去了,外淌村见这户人家并没有什么异常,相反有什么急病都去苏童家。
诊金也不贵,即使付不起也赊了账。
人人都说这苏先生啊,神医转世,是外淌村的福气!
而先前村子里对苏童怀有各种微词的人,逐渐对她产生敬意,再无二心。
谁家爹妈老毛病不是她给救回来的,做人有凭良心。
“先生!先生!上次教的《千字文》我背好了。”
扎两只小辫子的孩子小脸尽是欣喜。
苏童手指头戳了一下她额头,“一个月你还有理了啊?”
梁宝儿嘿嘿笑着,先生从来没有对她生过气,最喜欢先生了。
梁母隔着墙头喊着。
“宝儿!好好听先生的话!先生啊!明儿我们全家去走集,你去不去啊?”
洪亮声音清晰传达,苏童放下书本,“去。”
天还黑着,鸡未鸣一遍。
走集的人早早穿上正经衣服,扎堆扎堆雇牛车讲价钱。
人人都是兴奋的,小孩子们从小就知道集市上有很多好吃的,更是闹得不得了。
即使天黑漆漆的,也丝毫不减兴子。
梁母抱着小女儿出门,一家子都上了牛车,正招呼苏童上来。
“先生,集市好玩吗?”
还要那么早那么早去。
梁宝儿坐在苏童膝盖上仰头问她,满是好奇。
“嗯,好玩的,宝儿要是无聊,就背昨天教的诗。”
苏童摸了把宝儿的小脑袋,没再说话。
她快要撑不住了。
鬼知道他们的“明儿”那么早!凌晨两点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