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哥,自然明白了眼前这人是谁,正是姜崖的胞妹,只比姜崖晚出生几分钟被他称之为小魔女的姜小小。
这姜小小可称得上是梁州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诗词歌赋无所不懂。更有一点那便是剑法超群。在整个都城里上能出入皇宫教训皇家子弟,下能行走坊间暴打达官顽子。颇有侠女风范,被王府上下宠上了天。
“没没……我刚才偶然听到一阵笛音,陶醉其中,想来这般天籁到底是怎样的人方能奏出,来到二楼并不见有人吹奏,心下正遗憾呢……怎料,这吹笛之人却是自家妹妹,哈哈哈……为兄很是欣慰。”姜崖一边拍手一边尬笑,双腿也跟着左踢右踹起来,全然没了之前的风流倜傥,一副二傻子风范。
看到哥哥这副模样,姜小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旋即又正色道:“哥,你刚才……又去青楼了?”
一句话又问出了一身汗,刚想反驳,姜小小伸出食指说道:“别狡辩哈!从你们踏入花满楼起我就盯着呢。”
“呃~~”这下姜崖彻底说不出话了,也只有在姜小小面前他才会如此狼狈。
看着哥哥那尴尬样,姜小小双手一负,转过身去笑了出来,铜铃般的笑声配上一对小虎牙若是寻常人估计都得把持不住扑上去了,而姜崖此时却动都不敢动。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管你这个,放心我也不会告诉父亲的。”
闻言姜崖松了口气,心想:“看来不会拿这个当把柄。”
“那你来找我干嘛?”
“我来看看我们的赌约啊!”
赌约!这俩字让姜崖刚止住的冷汗又冒出来了。原来其父姜临川见姜崖越来越不学无术,便让他跟着其妹学习剑术。
姜崖对自己那可是评价颇高,自认梁州城内没什么比自己才学高的同龄人了吧!至于剑术,匹夫所为,虽然自己钦佩李太白,但练剑这种事属实苦了些,几年前姜崖练弓可是没少挨了姜临川的打骂,那段记忆……刻骨铭心。所以姜崖清楚,跟着姜小小练剑,不出一月定会被蹂躏的不成人样。再说自己身为兄长,跟妹妹学剑,这传出去他还怎么在都城混?于是便耍了个小聪明……打赌,琴棋书画不行,诗词歌赋也未必,那喝酒总行了吧?其结果……他是被妹妹扛回房间的。
磨了半天,赖了半天,最后终于磨出来一句:“我想吃鹿肉。”这不,没说二话,姜崖带着韩林二将就出发了。
姜小小对自家哥哥那两下子还是很清楚的,虽然箭术不错,但鹿通灵性,再说今天这天气必然下雪。所以,姜崖这个人肉沙袋她是势在必得。
“赌约啊!那个……鹿虽没猎到,但哥哥给你猎到了一个更好的玩意。
“可我只要鹿啊!”
姜小小这人畜无害的眼神让姜崖如临鬼神:“你也知道的,今天雪大,改日,改日一定奉上。”在妹妹面前他也没想过什么面子,从来都是能赖就赖,能不要脸就不要脸。
对于早已料到的说辞姜小小也没想多计较,取下玉笛转了转说道:“好了,不难为你了,其实是父亲让我来找你的。”
“老爹?”
“嗯,小公主又来我们家了,父亲让你回去,知道你爱往青楼里钻。”
姜崖挠了挠头:“可可来啦!那赶紧走吧!”心里暗松了口气。
两人从茶馆内穿过,又引开众人侧目。
来到外面,发现韩熊威已不见了踪影,自己那匹大白马被拴在了路边的草棚里:“老韩这家伙,竟然自己先走了。”
“不走,难道还在这雪天里受冻啊?”
姜崖搓了搓手:“这雪下的更大啦,走就走了吧。”
上马并行,两人却谁都没有策马狂奔,只是驱马缓缓走着,这般大雪还真是百年难见,好景色,自当慢赏。
“哥。”
“嗯?”
“这次你在青楼里出来的挺快啊!”
此言一出,姜崖俊脸一红:“别跟我说这些尊严问题。”
“呵呵,好,不说。”姜小小掩嘴而笑。
“其实我刚在来的路上遇到林叔叔他们了,哥你差点死在张家小子那守夜猫手上是不是?”
姜崖笑了笑,挺胸道:“你哥英明神武,区区大虫伤的了我?”
“哥你放心,明天我就去找张远宁算账去。”
“啊?”
“怎么啦?”
姜崖摇头道:“其实不用,我都教训过他了,在他的水粉脸上留下了两个大红手印。”
姜小小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不过还不够,我必须得扁他一顿。”
姜崖此时已经开始为张远宁默哀了!还记得半年前他和郭尚书之子郭清风在酒楼饮酒作诗,郭清风酒醉不小心把姜崖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好家伙,姜小小第二天就在郭府门前蹲着,不管是谁,只要是郭府里出来的必须打一顿出气,弄得郭尚书,堂堂二品大员每次早朝都得派人出门探风,自己从后门偷偷溜出去,也幸亏郭府后门多啊,一天换一个地方。
雪花愈来愈大,白皑皑的大街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个人影,朝着姜崖兄妹走来。
一身乞丐的服装,灰白色的长发占满白雪,不扎不束。挎着个酒葫芦,时不时的饮上一口,后背缚一柄长剑,走路颤颤巍巍,酒徒的模样,真怕他一脚没踩准滑倒在地。
来到姜崖二人面前,六目相对,没盯两秒二话不说躺下了。
“这是?”姜崖一脸的问号。
那乞丐伸出两指:“二百两,黄金,买酒喝。”
“这是碰瓷儿?”姜崖瞬间跳了起来:“碰瓷碰到我身上了?是看这雪天没人?”
“是。”这回答倒是实诚。
“你那把剑不错,卖了换酒不行吗?”
“剑是我的,不能卖。钱是你的,可以给。”话说的让人挑不出毛病,真真的大实话。
姜小小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乞丐好有意思,竟然能说出这样的歪理。”
那乞丐站了起来,摇头道:“不是歪理,是道理。”
随后挪步到姜小小面前,对着姜崖一脸鄙夷道:“看你穿的人模人样的像个富家子弟,谁知道竟这般抠门。”
姜崖不以为意:“公子我就还抠门了!两百两黄金,你口张的不小。知不知道这是天子脚下?信不信我报官?”
“报呗!这雪天又没人看见,天子脚下查案才更讲证据,再说,你看你这一身衣服都不止二百两金子,还会为了二百两大费周章?”
“那我杀了你,也没人看见喽?”
乞丐斜撇一眼,没理他,对着姜小小笑道:“小妹妹,你长的似仙女一般,一定不会在乎这两百两金子吧!”
姜小小看着这张冲着她笑的猥琐脸,点了点头,又取出一张两百两的金票:“给你。”
乞丐笑得更欢了,伸手接过,没有丝毫的纠缠,继续先前走去,嘴里还喊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杀便杀喽,不杀我去碰下一家。”
走远后,姜崖问道:“就这么给他了?”
“嗯。”姜小小点头:“他不是普通乞丐。”
“怎么了?”
“哥你见过乞丐缚剑吗?而且他虽然看上去脏兮兮的,但是也掩盖不了他眉间的英气,还有一丝丝的杀气。”
“就这?”
“而且他刚刚冲我笑时,牙齿洁白如玉,根本不像乞丐。”
听了姜小小的话,姜崖也加重了心中的疑惑,笑道:“和我想的一样。”
对于自己这哥哥的日常不要脸姜小小已经习以为常,继续驱马走着。
再回头时,乞丐已消失在雪幕之中。
姜崖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心里想道:“今日见了两个有趣的人,一个虚伪懦弱,一个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