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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不做你的女人

深夜,一辆漆黑的汽车在茫茫的夜色中从虹口方向开来,车速很快,只几晃就出了市区,坐在车里的石川两眼不住地扫视着深夜寂空的灰白马路。他赶到赵老板那里时,却得知锦瑟已经被扔进海里的消息,是傍晚时动的手,那就是说,锦瑟的性命正危在顷刻!现在正将入冬,海上虽然还没有结冰,但是海水也绝对冷得可以!那滋味绝不是锦瑟这样一个单薄的姑娘可以忍受得了的!

石川身上已经是汗出如浆,感到了从来未曾经历过的焦虑!虽然他的脸上还是一贯的冷漠!他赶到海边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海面,海水茫茫,并没有船只,在星月微光下看来,海水是那样的深邃和可怕!礁石高耸,像一头硕大无朋的怪兽一样,石川仍望着大海,一声不出,海边的风很大,在这种情形下,更使他觉得极度寒冷,他的手心已经在冒着冷汗,他还想挽回锦瑟……他总是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听见她困难的咻咻的呼吸,在耳边不断地回荡……

在这样的大海中漂泊,根本就难以求生……锦瑟绝望地想着,四周是茫茫大海,而她的四肢早就已经渐渐地感到麻木了,她除了还能是自己这样浮在海面上之外,连动一动手指都十分困难。直到现在,她还忍受着这样致命的寒冷、起伏的波涛,是因为她还期盼着能有船只经过,能救她一命……但她心里也清楚,那样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如果早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她还苦苦支撑这十年做什么?就这样吧……也许死了,就能回到自己原有的生活中,回到那间茶室里,回到亲人身边,就当自己是做了一场长长的噩梦,就当她从未到过这个时代……从来没有过……只要死了,就不用再费脑筋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代,为什么会落到黄浦江水里,为什么会变成十岁的自己……她好累,不想再支撑下去,也没有力气再支撑了……

恍惚间,看到远远的,有一艘小船驶了过来,她想呼救,但她的声音竟会低弱的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而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她用力抬起手挥了一下,结果那艘小船竟真的向她这边驶了过来。

锦瑟牙齿打颤,“得得”有声地费力望着那边,当那艘小船向她驶过来之际,她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全部用尽了,连再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舔了舔嘴唇,海水的咸味立刻使她感到一阵痛苦的抽搐……她闭上眼睛,听着船桨在海水中划动的声音,渐渐接近,她的耳际,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的声音,那是石川的声音,那个在她印象中一直是冷冷的男人。

他的声音中,竟然是充满了惊惧和庆幸的,叫道:“锦瑟?”

她费力地睁开眼,石川就站在船首,面容上是隐隐的激动,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来找你了。”

锦瑟望着他,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泛上了她的脸际,但随着笑容的绽开,原本就含在眼中的一滴泪水,就毫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石川呆立了极短的时间,便将她拉上了船,她的身子被海水冻得缩成了一团,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屈下一腿,跪了下来,扶起锦瑟的头来,拍着她的脸颊,她立刻向他望过来,青白色的唇颤动着,像是想说话,可是却没有声音能发出来。

石川回过头对船夫大喊:“快划!回岸上去!”他用力一顿,将锦瑟抱了起来,赶紧走进船舱中,为她除下所有的湿衣服,又用一条厚绒毯紧紧裹住了她的身体,搂住她,不住地搓着她冻僵的肌肤,直到她全身都感到暖烘烘为止,她嘴唇掀动,发出了极低的声音。

他低下头去看她,她整个脸都是煞白煞白的,白得可怕。在她的脸上,沾满了水珠,也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泪水,她在他的怀里,几乎一动也不能动,全身软的像棉花一样。

他凑近她的脸,不断地呵着气:“挺住!锦瑟!一定要挺住!”

韩妈急跑上三楼,看锦瑟双眼紧闭着躺在床上,面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了,像死了一样地可怕!石川正给她穿着睡衣,韩妈立刻反应过来,帮他扶住锦瑟,这时已经顾不得锦瑟身上是一件衣服也没有的尴尬了,韩妈只觉得锦瑟的手是冰凉冰凉的,可再看她的脸颊,却热得发烫,她伸手摸她的额头,竟如烙铁般烫手!

石川对韩妈说:“看她这呻吟呓语的样子,神智肯定是已经开始不清楚了,快把大夫叫上来!”

大夫进来,忙碌着给锦瑟扎了针,将皮包里的小瓶子药水,由她口里塞进一瓶,然后站在床边看着,直等到她哼哼了两声,知道她这是已渐渐有些清醒。

韩妈连忙趴到床前:“锦瑟!我是韩妈,你知道吗?”

锦瑟用很细微的声音答道:“我哪里有病的那样重,连人都认不出来了吗……”她说着话,胸口肌肉颤动着,喘了几口气,韩妈看她这难受的样子,心疼的要命似的,轻声道:“什么事都别说了,快睡吧!韩妈守着你呢!”

锦瑟点着头,放心地闭上眼,又昏昏睡了过去。

看她睫毛簇成两排黑线,知道她是睡得很熟了,石川这才起身,看着窗外,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已经大亮,他打算去找石崇问清楚,可一拉开卧室的门,就看见石崇在走廊里抽着烟,背倚着墙壁。他走过去,面对面的看着石崇,冷冷地问:“你这是想做什么?”

石崇抬头看着他,只是用下巴朝里面点了一下:“她怎么样了?”

石川看着他,知道他的本意绝对不会是有意要将锦瑟置于死地的,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把锦瑟送进会乐里那种地方吧?像石崇一样的,石川也转过身,背倚着墙壁,眼前是走廊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油画,他开口问:“会乐里是个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吗?那是锦瑟能去的地方吗?”

石崇却冷哼了一声:“我已经够仁慈了!如果是换了别人,会直接把她送进福熙路181号赌场的按摩室里,让她去伺候那些在楼下输光了钱、红着眼睛上来的饿急鬼!那才是真正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吗?”石川也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是那些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欺负人的帮派魁首吗?佘沁珠惹下的事,有锦瑟什么关系?你居然会把她送进堂子里?到了那种地方,你让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应付?如果不听话顺从,老鸨就会使出残酷的手段来整治她,挨饿受冻、火夹皮鞭……”后面的话,他不愿意再往下说,只是认真地看着石崇,认真地问:“你想看到的,是让锦瑟受这些罪吗?”

石崇烦躁地把烟按灭在墙壁上,转过身看他,反问道:“现在、此时此刻、她不是很安全的躺在你的床上?”

石川立刻转过身,看着石崇面无表情的脸,气愤地说:“她差点就冻死在海里!我如果去的再晚一点的话,她绝对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他双手插在腰上,在走廊里来回地踱着,再也无法掩饰对石崇做出这件事的震惊,“你怎么会对锦瑟下这么狠的手!这是佘沁珠惹了你!你不去对付佘家和裴智中!却拿一个陪嫁过来的下人开刀解气?如果不是韩妈及时通知了我,今天锦瑟就不会安安稳稳地躺在我房间里!”

石崇却看着从不轻易动怒的石川问:“你为了一个外人跟我在这里吵?”他嗤笑了一声,又倚向墙壁,“还说你对她没兴趣?从小到大,我们因为什么人这样红过脸?”

听完这几句话,石川立刻冷静下来,看着石崇脸上那种略带讽刺的笑容,慢慢地问:“你这样对待锦瑟,难道就仅仅是为了试探我的心意?那太荒谬了!”

石崇冷笑:“我犯得着这样试探你吗?锦瑟做错了事情,我这个主人惩罚她而已。”他凉凉地说,“对于佘沁珠的事,来龙去脉的,锦瑟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她却一直帮佘沁珠隐瞒我、欺骗我,我不应该惩罚她吗?她如果早就把事情都告诉我,我就会早做行动,今天就不必站在这么被动的位置上了,让全上海的人都看我石崇的笑话!事情发展到这样,你说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石川不由得为他的固执皱眉:“对你来说,面子怎么就这么重要?!可你也不能为着这么点面子,就这样把好好的一个人给毁了啊?”

石崇只是不说话,看着他,懒得再多做解释,很久后才说:“我就是为了这点面子,在上海混的人,又有哪一个不重视自己的脸面?男人的脸面,可不是女人搽脂抹粉的脸蛋子!”

石川走过来,拍拍石崇的间,不知道还能怎么劝他了。他们是一起长大,从小都受了太多的屈辱,所以现在才这么重视自己的脸面,在意别人是怎么样看待自己。他这几年在杭州,也是远离了上海的名利场,接触了一些佛法,才慢慢看淡了这些虚幻……而现在,他又怎么能妄想只凭三言两语就把石崇劝动了?

石川没有办法地收回手,说:“不管如何,锦瑟在这里面毕竟是无辜的,你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放她一条生路。”

“怎么放?”石崇微微一扬嘴角,冷笑,“把她送回佘家?”

石川叹口气,把锦瑟送回佘家不也是等于把她往火坑里推?让她跟着那个佘辅仁委屈的做个二房?他本能地反对,佘家这样的书香世家,在这个时代里已经是在走下坡路了,不然也不会心急地攀上石崇这桩婚事……他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手握在门把上,说:“先把锦瑟的身子调理好,然后给她介绍个可靠的人家嫁人,或是给她安排一份比较好的工作。你不愿管这件事的话,就交给韩妈去办,只要你不再找锦瑟的麻烦、揪着她不放就行了。你想出这口恶气,就去变着手腕地扳倒佘家和裴智中,那样才真正叫挽回了面子。”

一直听不到石崇的回应,石川就朝他看过去,又问了一遍:“你不同意?”

石崇依旧倚靠在墙壁上,凉凉地说:“问我做什么?你自己给她安排不就好了?实在是不放心的话,你就把她直接带到杭州好了!看着她嫁人!看着她生子!”

石川又走回到他身边:“我今天下午就要回杭州的,明天是去寺庙祈福的日子了,顾不上安排锦瑟的事了。”

石崇看他,为他的执着心疼,口气就不禁重了一些:“又是为了莲芸!你说说你自己!为了她,是不是就准备出家当和尚了?天天都往寺庙里跑!”

石川对他的话不仅不生气,还笑着捶了他的肩一下,“不至于剃了头发当和尚去,就是想祈求莲芸能平安的活着,也祈求你能事事顺心,我这一辈子,在乎的人不就是你们两个?”

石崇也捶了他的肩一下,难得的,石川嘴里能说出这么动情的话来,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种相依为命的日子似的,他玩笑着说:“不要只是祈求平安,你要帮我多求些财气!让我办机械厂的事情能顺利些!”

石川却是一梗脖子,故意说:“不管!佛祖不管这些名利场上的俗事!”

石崇不以为怵,继续游说:“那你就在佛祖旁边放上个财神不就都齐了?”

石川也忍不住笑了,看着石崇说:“你可真是无法无天了,也不怕有谤佛的嫌疑?”

石崇才不在乎什么佛不佛的呢,他拉过石川,笑容满面,“你下午就走?那说什么也要把你拐到公司里露个面不行,中午咱们俩找个饭店坐下来,好好喝一次酒!有多长时间没跟你正式吃过一顿饭了?还记得咱们谈成第一笔大生意时,跑去大华饭店庆祝的事吗?”

石川也记起了那次,他和石崇在大华饭店的包间里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还是莲芸过来接他们回去的。想起莲芸,他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明天一定要在佛祖面前更加诚心地祈福,求她平平安安就好……

一直到入夜后,锦瑟才醒了过来,室内灯光柔和,她先是难受地呓语了一阵,呻吟了一声,见床边坐着人,是韩妈。她想起来,可刚一坐起来,便觉得天旋地转般得难受,只能无力地又躺了回去,头上昏沉沉的,如戴了铁帽子一般,简直就抬不起头来。

韩妈忙说:“你别起来,热还没退尽呢!想吃东西吗?”

锦瑟看着她,虚弱地摇了一下头,她只感到浑身的骨节都是酸痛的,鼻管里的呼吸像火烧似的。她自己也知道这是在海里冻坏了,感冒和发烧都一起涌了出来,可是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厉害,浑身的毛孔里都在分泌着粘液,说不出来的难受……她牵动了一下身子,韩妈立刻把被子又给她盖得更严实一些,紧说:“你别动,往外出汗是好事!”

韩妈看她不再乱动了,只是虚弱的望着自己,就心疼不已地抚上她的额头,把直密的刘海拨到一边,凑近她小声地问:“你在会乐里时,没有其他事发生么?”

锦瑟身子虚得很难受,一时都想不明白韩妈问的是什么意思,她怔了好长时间后,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将嘴角一动,鼻子哼着,对韩妈露出一点点微笑,道:“没有……”

韩妈放心地松了一口气,扶着她的脸颊,疼惜地说:“放心,以后就会没事了,先生不会再为难你了,他已经答应了石川先生,放你离开,韩妈一定好好照顾你!”

锦瑟眼中蓄满了泪水,一言不发,感激地看着韩妈,也在心里默默感激着石川在这时候对她伸出了援手。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热气上升着,手心里更是烧得难受,就想把手伸到枕头套里去。韩妈也知道她现在是闷热得难受,被子里肯定是都汗湿了,但她这样把手伸出来,枕套与被褥之间就露出了一截子手腕,太容易受风了……韩妈还是握着她的手送进被里,细声劝道:“烧还没退尽呢,再忍忍,嗯?”

知道这样对恢复身体是有帮助,锦瑟只能忍受着,向韩妈点了点头。

韩妈顺了顺她的头发,又问:“喝点白米粥?你都两天没进食了?”

锦瑟摇了摇头,根本就没有胃口去吃东西,只想闭上眼睛继续昏睡,什么也不用去想……

送石川坐上火车后,石崇又去法国领事馆里参加了一个宴会,直到后半夜才从里面出来,他坐进汽车里,丝毫没有睡意地望着车窗外。汽车现在在宁波路上飞快地行驶着,他在车里掉过头去一看,只见马路上的街灯,如流星似的一个一个跳了过去,这时的大街上,所有的店铺都已经上门,直条条的大马路呈现出的景象与白天极大,全部都静荡荡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偶尔对面也有一辆汽车老远的、射着灯光飞驶而来,喇叭呜呜几声过去了,此外,街上什么人也看不见。

回到石公馆后,他直接就走上了三楼,推开石川的房间,房间内没有开灯,只留下了床边的落地台灯亮着。他关上门后走到床前,扶着床沿慢慢的坐了下来,看着熟睡中的锦瑟。

她的长睫毛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映出了长长的影子来,而她的面色,略显苍白,漆黑的长发散开着,披在肩上和额上,很憔悴的睡在柔软的大床上。

房间里寂静得出奇,石崇静静的看着锦瑟的脸,感觉自己都可以听见她微微的呼吸声似的……微弱的台灯就这样映照着锦瑟的脸,他伸出手,把被子给她掖紧了一些,两手隔着被子拢在她的双肩上,不发一言地看着她,除了那次喝醉酒之外,他从来都没有与锦瑟这样亲近过,从来都没有这样认真的注视过她……

现在,这样看着柔弱的锦瑟,耳边不断的回响着她在草坪上洗衣服时哼唱的那支歌,那么干净的嗓音,那么温柔的歌声,让他禁不住驻足倾听,也让他禁不住时时的回味起那个场景,她洗衣服时,那种简单的快乐和满足,总让石崇认为,她是他所见过的最简单的、最纯净的女孩子……

刚刚风无意吹起

花瓣随着风落地

我看见多么美的一场樱花雨

闻一闻茶的香气

哼一段旧时旋律

要是你一定欢天喜地

你曾经坐在这里

谈吐的那么阔气

就像是所有幸福都能被预期

你打开我的手心

一切都突然安静

你要我承接你的真心——

——真心?石崇心中突然冷笑,什么是真心?她唱的那么好听、那么动人,可是她知道什么又叫做真心?那天,他和佘沁珠闹成那样,当那个茶杯朝他砸过来时,他看着锦瑟脸上的关切和心急,心中一缩,失神地望着锦瑟那个神情……那样是真心的吧?

那一刹那,石崇突然觉得,这个锦瑟,是真心的害怕他会被茶杯伤到……那样的眼神,让石崇以为她的心是一直向着他石崇的,而不是佘沁珠。

他一直都为这件事感动着,心里暖暖的,觉得这世上有一个人这样关心着自己,哪怕只是一刻,真的很好。这段日子,他总是不断地想,即使那一刻真的被茶杯给砸伤,有锦瑟这样的一个眼神也值了,他一直珍藏着这个让他心动的眼神,对锦瑟,也就格外注意的多了一些,有好多次,为了不让她夹在他和佘沁珠中间为难,他对佘沁珠就尽量的躲避和忍耐,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看到锦瑟在中间受到牵连……

可是,这样认真仔细地为她着想,他换回来的,又是什么?是她恶意的隐瞒和欺骗!他气锦瑟的知情不报,超过了对佘沁珠背叛他这件事的气愤!因为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锦瑟应该从始至终都是偏向着自己的,不应该帮着佘沁珠一起来欺骗他。他认为,他一直认为,自己在锦瑟心里的意义不一样!她曾经用那样关切心急的眼睛看着他,她曾经在半夜里来书房里给他加了一层毛毯,难道这样做的原因就仅仅是在做一个女佣应做的事情而已?

他不相信会是这么简单!不相信会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所以现在,才会这么生气她的知情不报!如果她是真的心疼他理解他的话,她就应该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才是!不应该眼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被佘沁珠的事情卷入人们嘲笑的漩涡里才是!她不能在给了他这么美好的想象以后又毫不留情的熄灭这个愿望!

他对她很失望!!!

所以他要惩罚她,不择手段的逼着她来求他,只是要逼她向他认错,说几句软话!

可是,这个死丫头!就是硬拧着不肯开口,口口声声的替佘沁珠掩护!才让事情演变到这种不可收拾的模样……一想到她置身在那冰冷冰冷的海水里曾经奄奄一息,石崇的心里也会禁不住地发紧,当他看着石川把全身都湿漉漉、还在瑟瑟发抖的锦瑟抱进来时,他也后悔自己在气急败坏瞎做的冲动决定,没有经过考虑就把锦瑟扔在了那么危险的地方。

石川和韩妈在里面照顾她时,他就站在房间外的走廊上,不断地抽着烟,心里也万分庆幸,韩妈提前给石川打了电话,更加庆幸石川赶到会乐里时,是那么及时地将锦瑟从冰冷的海水里给救了出来。

感觉到手臂下的人不安的动了动,石崇朝她看过去,她迷茫地睁开眼睛,看了他足足有两分钟之久的时间,眼睛闭上了三次,才确定坐在她面前的人是谁,然后就惊慌失措的要坐起身来。

石崇看她苍白的脸色,受惊的眼神,慢慢的放开了手,把被子在她身上又裹紧了一些,他坐直了身体,看着她说:“烧还没劝退呢,别乱动。”

锦瑟担心地看着石崇,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虽然韩妈一再的保证说,石崇不会再为难她了,但她对他的突然出现还是感到很不踏实。房间里只亮着那盏落地台灯,清清楚楚照着她脸上的惊慌,而石崇却是坐在昏暗的床沿,没有任何灯光映在他身上,她根本就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无从猜测他深更半夜的来这里想做什么?

咬紧了嘴唇,锦瑟不安地攥紧了手,心跳很慌,房间里安静的都可以听见窗外梧桐树叶飘落在地的细微声响……

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石崇慢慢站起了身,打开一盏壁灯说:“我给你倒杯热水喝,你的嘴唇都干裂得要流出血来了。”

锦瑟看他拿起暖水壶,在桌柜前斟水的背影,反应极快的起身,本能地说:“我自己弄就可以,哪能劳烦先生——”但她起得太猛,都忘了自己已经一天一夜都是躺在床上,动都没动一下,双腿根本就没有力气站直,刚穿上拖鞋,迈出第一步,身体就不受自己一直控制的像是被人推了一下似的,歪倒在地板上。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双手费力的撑着地板直起上身,散乱的长发都堆在了地上,可就是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

石崇放下水杯,赶紧过来扶她,他半蹲在地上,把锦瑟的头扶在自己胸前,先察看她的手臂和膝盖是不是摔破了,“还好,只是膝盖有点磕青了,没什么大碍。”说这话时,突然想起来又一次和沁珠吵架,连累锦瑟划伤了手,当时他就想过去看看她伤得严不严重的,但还是抑制住了自己,冷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因为他和锦瑟的这种关系,他没有去关心她的必要。她只是他所娶的太太带过来的一个佣人。关心下人……不是他石崇应该做的事情,这石公馆里上上下下的都是佣人,有做杂物的、有管冷气的、有打扫大厅庭院的、有负责保卫的,这么多的人,难道谁有个小伤小灾的,他都要去关心吗?那他可顾不过来,只是……锦瑟伤到手指时,他确实是为她而心疼了……

他看向她,她的头正无力的靠在自己身上,浑身软绵绵的任他这样环住,微微的皱眉抽气,肯定是膝盖摔在地上,撞得太猛了,说不痛那才是谎话。他一手环住她的肩膀,另一手伸进她的腿弯里,一用力将她横抱了起来,轻轻放回到床上。

锦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吸气,膝盖处的疼痛一下下地钻进心里,让她觉得难以再忍受,直到那疼痛逐渐缓和下来了,她才睁开眼,发现石崇还低着身子,左手手臂环在自己的肩头,而她自己的手还在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臂,她惊觉地松开手,有些尴尬地看着他。

石崇却没有抽出压在锦瑟身下的手臂,他仍旧低着身子,直直的看着她。她身上穿的是石川的宽大睡袍,经过刚才的一番拉扯,长长的柔顺头发也有些凌乱的缠在她的颈间和他的手臂上,而她肩上的睡衣已经有些滑落,他环在她肩头的手就等于是直接的罩在她温热的肌肤上,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放开手。

锦瑟在他的这种注视下越来越感觉的一种陌生的、不能形容出来的心慌和紧张,她抿抿嘴,感到必须说些什么,正想开口来打破这种僵持,而石崇的右手却很突然的伸过来,他用食指点了一下她的嘴唇,她呆愣的看着他的手,那食指上有着殷红的血渍。她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她干裂的唇已经撑开了,微微地痛着,她自己都感觉得到,血在一点一点的往外渗。

石崇将是指凑到自己的唇边,吮吸了一下,眼睛丝毫都没有离开她的表情,眼眸开始逐渐的转深,他在她惊慌的眼神里,低下头,一点一点、缓缓的凑过去,她的脸本能一偏,他火热的唇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在同一瞬间,锦瑟浑身一颤,禁不住大声喊:“先生!”

石崇一顿,身体却没有动,他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或许这是他早就想做的事了,不,应该说这是他那次醉酒时就想做的了……他抽出环着她肩上的手,两手捧着锦瑟的脸固定住,俯下脸来要吻她。

怀中的锦瑟却是不甘心的把头又摆向一边,石崇又将她的脸硬板了过来,低下头,含住她的唇,吮吸着她下唇上那略带咸意的血渍。

锦瑟微微挣扎,但又不敢太过分的违背他,直到他的舌要侵入她的唇内时,她才下决心的剧烈挣扎,伸出双手推拒着他,但她的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恢复过来,再加上连着几天都没有进食,竟然虚弱地一点力气也是不出来,只能无力的任由石崇将自己身上睡衣的纽扣一粒一粒地解开。

她双眼紧闭,强忍着泪水,屈辱万分的忍受着石崇的双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他的唇舌湿热地纠缠着她的唇舌,她没有力气转开脸去,只有眼眶里的泪水在不断地往外流着……

晨光透过窗口洒满了石川房间的那张大床上,锦瑟无助的拥紧被侧躺着,背对着石崇,他就在她身旁平躺,闭着眼睛,因为锦瑟拥紧了大部分的被子,他只能用一个被角盖在腰上,遮住了一部分的身体,落在被角外的胸膛上、胳膊上,全都是汗津津的。

锦瑟紧紧咬住自己的手臂,以免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喊出声来!她竟然懦弱倒不敢反抗他!

石崇翻了个身,右手穿过她的颈肩下,抓起她死死咬着的手,把自己的手臂换过去,锦瑟看着看着,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咬下去!唇齿间都感到了咸咸的血腥味道还是不肯松口。石崇并不呼痛,也不制止她,只是将唇移至她裸露的肩上,来回的亲吻啃咬,另一只手臂牢牢环住她的腰际,不让她逃开,直到她全身仅有力气都耗尽后送开了口,他圈在她腰际的手臂往后收拢,使她的背脊紧紧贴上了他的胸膛,两人肌肤紧密地相连,只有一些散乱的长发能夹在他们相贴的肌肤中,石崇舒心的感觉那长发柔软的贴在他身上,是一种独到的温柔贴在胸前。

锦瑟想逃开,可根本就挣脱不开那牢牢钳制着自己的大掌,只能无力的闭紧了双眼,挫败又沮丧地求他:“求求你了,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石崇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将她拥得更紧,力道紧得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锦瑟眼眶带泪地咬着下唇偎向了他,石崇将脸贴上了她耳际,伸手抹着她脸上流泻不完的泪水,柔声哄道:“哭什么?锦瑟,你心里应该清楚的,早晚会发生今天的事的,即使没有和沁珠离婚的事情,即使沁珠还是石公馆的女主人……只要你留在石公馆里,我早晚也是会这样做的,“他身手拨着锦瑟额前被汗水浸透了的厚密刘海,“尽管我们两个都把上次我醉酒的事给忽略了过去,可你也不能保证我再喝醉一次吧?”

石崇搂着她翻过身,他又压到她身上,****的身体蹭着她全身的私密,她只是闭着眼,嘴角因为委屈不断地颤抖着,他用手背抹着她脸上的泪痕,“别哭了……你现在还发着烧呢,会把身体哭坏的。”

他搂紧她,丝毫不后悔自己对锦瑟的趁虚而入,横竖早晚他也会这样做的。锦瑟慢慢地哭累了,浑身疲惫的她渐渐失去了清醒,睡熟过去了。过了一会儿,石崇才掀被起身,开始穿衣服,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回过头,是一脸惊愕的韩妈站在那里,他什么也没多解释,只道:“好好照顾她。”然后就穿着衣服出去了。

韩妈缓过神,立刻走到床边,扶着床沿小心地坐下,伸出手摸了摸昏睡中的锦瑟,她的额头烫得吓人!韩妈跑下楼去,让阿堂去接医生过来,又给锦瑟打了两针退烧的药,然后就一直守在房间里,不放心地看着锦瑟,下午石崇回来了一趟,知道锦瑟的病又反复了上来,他掀开被子就直接抱起了昏迷的锦瑟,抱进二楼自己的房间里,又从医院里找来了专业的医生和护士长留在公馆里,照顾锦瑟的病症。

转过天来,沉沉的黄昏中,微弱的斜光照进卧室里里,锦瑟缓缓的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高高的天花板。

韩妈扶她起来,喂她喝了一口热水,她喝得急了些,被呛得不停的咳嗽着,韩妈赶紧放下水杯,搂着她的后背拍抚着,直到她的呼吸顺畅了一些,韩妈才说:“这是二楼的主卧室,先生把你抱下来的……”

听韩妈这么一说,锦瑟“哦”了一声,声音就哽在嗓子眼里了,她死命憋住将要倾筐而出的泪水,尽量把声音放平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韩妈搂紧了她,不断抚顺着她的背脊,哄道:“没事,没事,这说明先生喜欢你,就不会再折磨你了……我一开始也是愣住了,转不过这个弯来,但后来想想,这件事对你来说,不见得就是件坏事……”

锦瑟不明白的抬头,泪眼模糊地望着她:“您在说什么?”

韩妈向她微微露出点笑意,尽量把话说得含蓄一些:“锦瑟,你现在……就别妄想能离开石公馆了,我猜想先生的意思……是不会放你出去嫁人,或是回佘家的……”

锦瑟在韩妈欲言又止的模样中逐渐冷静下来,她把头偏向一边,小声问:“是让我做他的情妇吗?”听不到韩妈的否认,她凄惨一笑,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摸着眼泪,“看来我是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韩妈还想劝她几句,却听她说:“我想一个人静静。”韩妈看她的背影挺得那么直,知道她现在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就点了点头,先出去了。

锦瑟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草坪发呆,脑子里一片茫然,集中不了精神来想任何一件事,就这样一直呆坐到深夜里,肚子里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她惨笑着,原来思想和身体是分开的,自己这么伤心哀怜时,肚子还是会饿,不顾及主人的心情和悲伤。可她现在,哪还有下楼去找东西吃的心情?

她环顾着这件主卧室,和以前相比,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梳妆台上没有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房间内不再有浓郁的咖啡香气和奶油蛋糕味道,再也没有了沁珠生活过的痕迹。她扶着床的铜柱起身,走到沙发前坐好,看着茶几上的香烟发怔……然后慢慢地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来,缓缓的放在嘴边,再拿起打火机缓缓地凑近,点燃,缓缓地将打火机放回到原处,慢慢地吸了一口……

她的动作很慢,不是因为她犹豫着不想抽烟,而是她确实是因为饥饿而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来,连拿打火机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真可笑,她以前在父亲经营的茶室里与各种各样的客人交谈,看着他们一支香烟一支香烟地抽着,却从没有想过去接近这种东西,觉得他们说香烟能解忧除烦,只不过是抽烟的人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而现今,她的意志竟然已经薄弱到,也想依赖这种东西了?如果父亲看到她手里拿着香烟的样子,会气成什么样子?可是,如果知道了她在这里所遭受的一切,父亲又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锦瑟捏紧了烟,狠狠地抽了一口,来缓解心底的一下下抽搐。她可悲的,竟让自己变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模样……

当石崇从外面回来时,看到的就是锦瑟倚着梳妆台抽烟的模样,长长的头发都拢到了胸前,隔着袅袅上升的烟雾,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石崇先是压抑惊讶,悠闲地坐到床边,两手撑在床上,身子向后倚着,看着锦瑟,耐着性子问:“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这种事还用特意去学吗?放进嘴里不就行了。”锦瑟语意淡淡地说着,然后很有模样的吐出了一个烟圈,学着那些风尘女人的媚惑样子,微眯着眼睛说,“吸来吸去还是他好。”

石崇突然起身过来,夺过她手指中的那支烟,“你少学这种样子!”现在这时代真是变化太大了,连女人都可以抽着香烟,慢条斯理悠哉游哉地品评男人指点男人了!而且这句话居然还成了哈德门香烟的广告词!”

锦瑟看着他,嗤笑了一声:“怎么你以为被男人包养的女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石崇看着她,极为认真的说:“我不喜欢那种模样的女人,如果你想变成这样的话,就不值得我再用礼貌来对待了。”锦瑟却讽刺地冷笑,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就不怕会惹怒了石崇,直接地问:“什么是用礼貌对待了?你觉得你很尊重我吗?真好笑——”

石崇不和她辩解什么,一把拉过她,紧锢在自己胸前,“让我告诉你什么是叫做不尊重你的意愿!”然后不管她愿不愿意,就低头找她的嘴唇。

锦瑟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着,却怎么挣脱不开他手臂的力量,他的唇在她的颈间湿热地吻着,她心里清楚,他这次是有意的在羞辱她!她想躲避,但还是被他蛮横的推倒在床上,不管她怎么用力推他,他都不松手地抵死纠缠着——

深夜里,锦瑟拿着剃刀慢慢接近床上熟睡的男人。刀锋就悬在石崇的喉咙上,她的眼里泛起了一片冷意,全身都紧绷着,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结束这个随意摆布她命运的男人——

她深深、呼吸。

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了那把剃刀。

真要是伤了石崇,那么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不说这石公馆里的保镖有多少,即使她真的侥幸逃离了这里,也逃不过石川那种人的追杀了,她以前就听韩妈说过,只要有人伤害到了石崇,石川就会用最残酷的手段去对付这个人!

锦瑟冷静地告诉自己,在这种****的时代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尤其是她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性命就更没有人去关心了。这是乱世的上海,是共产党执政以前的中国,在这里,暗杀打斗,都变得那么理所当然,在上海就没有一天停息过。随便是谁,只要伸出个手指就能把她拨两个跟头。她曾经接受的教育、曾经所学习的一切知识,在这里都用不上。

现在这一刻,她比谁、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因为她还迫切的想活下去,尽管这样活着很累;尽管这样活着很痛苦;尽管这样活着会时时感到压抑得生不如死;但她还是必须活下去,只有活着,她才能有一线希望再回到亲人身边去……

当她放下剃刀再回来,刚坐到床边,就被石崇一把拖到了他怀里躺下!她针扎着要起身,急急的打开床头的灯,回头向他望过去,石崇双眼清醒地看着她,然后揽过她,在她额头上重重的亲了一下,笑着说:“奖励你的!算你还是个聪明的女人!”

锦瑟收起脸上的惊讶,拨开他的手臂,平躺着:“不稀罕!”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还是不断地庆幸着,庆幸着自己还存有一丝理智!如果刚才真的冲动行事了,那么死的人就一定是她自己了,他居然是在装睡!

石崇大声笑着,俯下身慢慢接近她,他眼睛里闪动的火焰和通过抓着她手腕的大掌传递过来的体温,让锦瑟明了他的意图,她仍是不甘心的急速偏过头去,石崇的吻又一次落在了她的耳边。

石崇不在意的笑了笑,就这样含住她的耳垂,炙热的呼吸浓浓的扑在她的脸上。

在身体的极度晕眩过后,锦瑟的手臂还不由自己意志地揽在石崇汗湿的肩上,他的脸就颓然深埋在自己颈间的长发里,两个人都还在重重的呼吸着,两个人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锦瑟看着高高的天花板,清楚明白地告诉自己,已经把所有的屈辱都咽下去了,那就一定要活下去!这比什么都重要!

身上的石崇动了动,他呼吸不稳地转过身躺好,搂过她说:“决定留下来了?”

锦瑟在他的怀里安静着,闭上眼,避而不答:“我困了……”

石崇微扬嘴角一笑,亲昵地拍拍她的肩,不再多说什么了,也闭上眼睛休息,等他睡醒过来时,天已经是大亮了,他把腿舒舒服服地蜷了起来,环视一下房间,锦瑟并不在房间里。

他起来穿衣服,去浴室里洗澡,再出来时看见锦瑟正背对着他,弯着身收拾床被,身上穿的还是韩妈的宽大旗袍,长长的头发也披散着,一根一根的很柔顺。他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闻了闻她的头发,想闻闻她身上的舒心气息,却不禁皱起眉来,问她:“怎么这么大的烟味?你出去抽烟了?又抽了几根?”

锦瑟不说什么,一脸冷淡的模样,只是提醒说:“阿堂还在外面等着呢,说中午有个饭局是昨天你自己应下来的。”

石崇笑了笑,不生气她的冷淡。锦瑟这时的话语中给他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淡,不像以前面对他时的那种恭敬和隐藏在恭敬谨慎下的紧张,但这样的冷淡,却也给人添了一番冷美人的样子和风致。

他放开她,去翻抽屉里的东西,把所有的香烟都拿出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抽烟,我轻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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