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届选举投票在即,这几天,锤子,丁老四,阿六,三条光棍天天喝酒。尽管喝的是苞谷烧,尽管下酒菜是苞谷米,仍然喝得酣畅淋漓。也许是马上就要投票了,三光棍觉得,把马浩搞下去的时机已经到了。因此,三光棍太高兴,太兴奋,这一喝,就喝了个杯底朝天,酩酊大醉。
吴书记下乡了解情况,刚进寨子,就看到三光棍醉眼昏花地从寨子里出来。吴书记急忙上前关心询问,什么高兴事,喝酒喝得这么醉。
锤子醉眼蒙眬,卷着舌头对吴书记说,马乡长要下台了,所以,他们就高兴。
吴书记感到很奇怪,问三光棍,投票还没有开始,谁说马乡长要下台。
锤子扬了扬手中的选民票,告诉吴书记,马乡长要下台,是选民票说的。他们要用选民票,把马乡长选下去。
吴书记吃了一惊,急忙对三光棍的选举态度进行纠正。吴书记告诉三光棍,选民票的权力大得很,要三光棍用好手中的选民票。换届选举,并不是把马乡长选下去。现在,有一种传言,说马乡长在引水工程项目中谋取私利,这种传言没有事实依据,不能把没有事实依据的东西拿到选举当中去。
丁老四歪着脑袋,口齿不清地对吴书记说,该选谁,不选谁,他们心里明镜似的,明得很。
阿六则半拘着身子,气喘不匀地说,用选民票把马乡长选下去,这一天,他们等了好久了,他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三光棍酒醉心不醉,告别了吴书记,摇摇晃晃而去。
望着三光棍酒醉心明的模样,想着三光棍对换届选举的态度,吴书记的心情很是沉重。没有依据的传言,导制选举中对马浩的影响,看来已是在所难免了。
选举投票在即,古副乡长也紧张了起来,活动也更频繁了。
人大孙主任跟古副乡长打趣说,古副乡长和马浩,一个是副乡长,一个是代理乡长,这次换届选举,就像三国中的刘备和曹操,煮酒论英雄。
古副乡长觉得,用煮酒论英雄来形容他和马浩的竞争,有些夸大其词。继而,古副乡长又觉得,他和马浩的竞争,用煮酒论英雄来形容,也许恰如其分,不算为过。尽管马浩被谋私的传言压得喘不上气,但是,鹿死谁手,还很难说。选举,是竞争的舞台。竞争,是选举的必然。在换届选举这个平台上跟马浩竞争,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于是,古副乡长借故三国中的典范,打趣地对孙主任说,刘备和曹操,那是国君之争。换届选举,只是一个乡长而已。如果马浩能够选上去,他力让马浩。只可惜,马浩以权谋私,已经失去了民心。
孙主任觉得,古副乡长的态度还算端正,换届选举投票在即,并没有完全考虑自己。
古副乡长接着对孙主任说,换届选举,他很为马浩感到惋惜。马浩很想在大山里表现一番。可是,太迫切,太心急。结果,偏偏事与愿违。
孙主任告诉古副乡长,换届选举是公平竞争,无论是选举者,或是被选者,都要保持一颗平常心。
换届选举,马上就要投票了,石村长和石大爷也在伤着脑筋。为了大山里的经济发展,马浩呕心沥血,为大山里操够了心。如果马浩在选举中落选,石村长和石大爷都觉得,大山里对不起马浩。石大爷说,马上就是六月节了,石大爷想用节日的喜气冲一下换届选举,把马浩蒙冤的晦气冲掉,让马浩在选举中多获选票。石村长觉得,石大爷这个提议很好,他也想借节日的喜气帮一下马浩。
六月节,是农历六月初六,过了节,新苞谷就出来了。六月节,是庆丰节,也是吃新节。
可是,六月节,山外的稻谷也熟了,锤子,丁老四,阿六,三光棍准备组织山民到山外去打工,帮助山外收谷子。在六月节的长桌宴上,锤子当众宣布了这个决定。并且,得到了山民的一致响应。本想用节日的喜气帮助马浩,冲掉马浩蒙冤的晦气。不成想,反被锤子所利用,让三光棍沾上了喜气。
六月节过了,到山外打工的山民走了。寨子里,不是老人就是小孩。收完稻子,还可能到别处去打工,人心散了,大山里的经济发展不知道怎么办。
石村长把情况反映给马浩,马浩决定,再去市里一趟,直接找扶贫办。马浩要扶贫办把大山里列为特扶对象,作为典型来扶贫。马浩要扶贫办根据大山里的现状,把大山里经济发展的扶持条件,尽快予以兑现。
马浩一到扶贫办,扶贫办的周主任就猜到了马浩的来意。周主任开门见山地对马浩说,扶贫办,只是一个空架子,没有相关部门的支持,扶贫办什么事情也办不了。要马上兑现对大山里的扶贫条件,扶贫办一时半会难以办到。不过,周主任向马浩明确表态,只要条件到位,会马上送到大山里去。周主任叫马浩回去告诉大山里,让大山里放心。
周主任的表态,令马浩感动,但马浩并不满意。大山里火烧眉毛,等的就是经济发展起步的钱。然而,这急需起步的钱还得耐心等待。况且,这等待的时间究竟是多长,谁都没有底。而大山里,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马浩要周主任理解他的心情,了解大山里的处境。并且,针对大山里的特殊情况,对大山里的扶贫支持加大力度,加快速度。
周主任表示,大山里的事,扶贫办已经开始运作了。但是,扶贫办也有扶贫办的难处。对于大山里,扶贫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马浩明白的告诉周主任,大山里基础条件差,转型经济又被资金卡住,再拖下去,山民会对经济发展失去信心,这是一个可怕的后果,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马浩表示,如果扶贫办不能及时解决大山里的扶贫条件,他就在扶贫办住下来等。并且,就住在扶贫办的办公室里,直到条件到位为止。
扶贫办一时解决不了大山里的扶贫问题,同时,也劝止不住马浩的等待。于是,马浩在扶贫办住下来了。换届选举,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投票了。
选举投票,是换届选举的关键时刻。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马浩却住进了扶贫办,这让石村长感到很是着急。还有,在选举投票这个关键时刻,马浩的谋私案还没有得以澄清,这些不利因素,都会对马浩在选举中的获票造成极大的影响,这又让石村长感到很是担心。石村长想,老天真是不长眼,该澄清的传言没有澄清,不希望早来的选举投票却偏偏早来。然而,不该来也好,早来也罢,选举投票,是实实在在的摆在了眼前。搞好换届选举,是选民义不容辞的责任。为了这个责任,石村长只好把对老天的埋怨埋进了心里。继而,石村长又很是不甘心。马浩为了大山里的经济发展,带病为大山里奔波,为大山里操劳,而换届选举,却没能给予马浩应该获得的选票。石村长觉得,这有失换届选举的公正与公平。为了让马浩在蒙冤之后不再接受不公平的对待,石村长决定,他要利用投票现场帮助马浩洗刷冤屈,让选民从根本上认识马浩,接受马浩。
投票当天,石村长一大早就去寨口守着,拦住去山那边打工的山民,要山民全部到村委会集中。选举投票,是换届选举的关键,任何选民都不能缺席。
村委会前面的空地上,就是换届选举的投票现场。或许,山民知道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一个个表情凝重,似乎投票是个难以预料的战场。石村长将一个大红箱子放在会场的桌子上,然后告诉选民,这个大红箱子,是投票箱。石村长希望选民把自己的选票投进去的同时,也要投进自己的一份责任。虽然,选举是自由的。但是,选举也是严肃的。石村长敬告选民,把票投进这个大红箱子,第一,要对得起自己,第二,要对得起大山里,第三,要对得起马乡长。
投票现场,被石村长的三个对得起掀起了波浪,有山民相互议论,也有山民互相探望,整个投票现场一片不安的躁动。
石村长说,前段时间,大家对马乡长产生了一些误解。现在,他要向大家说明白,马乡长是清白的。马乡长,没有在引水工程项目中谋取一分钱利益。马乡长,也不可能做对不起大山里的事。大山里落后,而又急于发展,引水工程项目,马乡长就是根据这种情况才签订的协议。不让利,就不会有人到大山里来搞开发,不开发,大山里就不会有发展。为了大山里的经济发展,马乡长做了很多。并且,为了大山里的扶贫款项,马乡长现在还住在扶贫办的办公室里。
石村长的一番表白,让躁动的投票现场激起了更大的波浪。
石村长接着说,马乡长年纪轻轻,就到大山里来为大山里当官,带领大山里发展经济。作为一个大学生,这很不容易。大家都有一双眼睛,都有一颗心,该投谁的票,该选谁,自己凭着良心决定。
石村长的讲话,引起了锤子,丁老四,阿六,三光棍的强烈不满。本来,三光棍铁了心要利用换届选举把马浩选下去。现在选举投票,正是他们把马浩选下去的大好时机。不料,石村长这样为马浩说话,这样为马浩辩解,这让三光棍感到很是失望。甚至,三光棍对石村长偏袒马浩感到十分愤慨。锤子走到石村长面前,拿腔拖调地对石村长说,今天选举投票,他们是满怀信心而来,是怀着希望和目的有备而来。可是,经你这么一说,这票就很难投了。你的意思,是要我们选马乡长。可是,马乡长不合我们的意。这票,我不投了,我弃权。锤子说完,气愤地把选民票丢在地上。丁老四和阿六见锤子把选民票丢在地上,也将选民票随手一扔。然后,三光棍气呼呼地离开了投票现场。
接着,选民都效仿三光棍,把选民票丢在地上,纷纷离去。
一场空前的选举,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望着散去的人群,石村长一脸的无奈,一脸的悲伤。最后,将自己的选票投进了投票箱。
选举结束了,石大爷还在村树下为马浩烧香。石大爷希望大树显灵,保佑马浩,让马浩在选举中多得票。不料,石大爷香还没有烧完,选举投票就结束了。石大爷很后悔,后悔自己烧香太晚,没有帮上马浩的忙。
这次选举,古副乡长占了优势,选举结果,古副乡长以多票胜出。但是,由于这次选举弃权的人太多,尤其是屯底寨,出现了集体弃权。介于这次选举出现的特殊情况,经研究决定,这次选举被视为不合格选举。
选举结束了,,却因为弃权太多,而被视为不合格选举。古副乡长胜出了,却因为选举不合格,而没能坐上正乡长这个位子。这让古副乡长怎么都难以接受。而这时,他的表弟陆老板却跑来向他庆贺来了。
表弟跑来庆贺,古副乡长五味杂陈。本来,古副乡长认为,他在投票选举中胜出了,大山里这个乡长的位子,他是坐定了。没料到,票数胜出了,却被宣布选举无效。古副乡长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马浩在扶贫办住了五天,又回到了大山里。在扶贫办,马浩没有等到扶贫款,只是等到了周主任的一个承诺。马浩也不知道,这个承诺,大山里是否能够接受,是否能让让大山里定下心来。
马浩考虑的,是大山里的经济发展,和大山里的安定。而未婚妻李娟,考虑的则是马浩的身体。马浩在扶贫办住了五天,李娟不知道,马浩在扶贫办吃了多少东西,睡了多少觉。何况,李娟觉得,马浩去扶贫办住着要钱,是代表大山里出去当叫花子,这是给大山里丢脸。难怪,换届选举没有人给马浩投票。
换届选举没有人给马浩投票,马浩并不计较。去扶贫办当叫花子,马浩也不在乎。只要当叫花子能为大山里要到钱,这个叫花子,马浩愿意去当。
提到身体,马浩倒是想起了医院那张切片化验单。李娟告诉马浩,切片化验单没有什么问题。马浩提出要看化验单。李娟说,化验单被她弄丢了。李娟只是诚挚的告诉马浩,就算切片的化验结果没有问题,也一定要注意身体,耗坏了身体,那将是一辈子的损失。
马浩知道,李娟的话里有话。但是,马浩也知道,这话里的话,李娟是不会掏给他的。就是烂在肚子里,李娟也不会掏出来。于是,马浩对李娟说,他没有拿身体不当事。有病,他去看病,该化验,该吃药,他样样按照医生的医嘱去做。再说,大山里这么落后,他这个乡长怎么能安心。
李娟告诉马浩,切片的化验单上没有问题。但是,不代表马浩的身体没有问题。马浩现在这也不想吃,那也不想吃,这就是问题。李娟还告诉马浩,换届选举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古副乡长以多票胜出。李娟对马浩说,马浩没有被选上是好事,可以轻松地离开大山里。
马浩觉得,注意身体,那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至于离开大山里,不是他现在考虑的事情。
古副乡长在选举中胜出了,却没能坐上乡长这个位子,心里很是不好受。为此,对这次选举很是不满意,一直认为选举有内幕,有文章而耿耿于怀。
而古副乡长的表弟陆老板,他的感受却没有跟古副乡长的心情同步,尽管古副乡长没能坐上正乡长这个位子,陆老板同样觉得,他的脸上已经增添了无尽的光彩。为此,陆老板专程跑到山坡饭店,去向阿凤报喜。告诉阿凤,换届选举,他表姐夫得到的票数最多,获胜了。大山里这个乡长的位子,非他表姐夫莫属。要是阿凤跟成为夫妻,以后,阿凤就是乡长的表媳妇。
听了陆老板的表白,以及陆老板不加掩饰的吹嘘,阿凤直感到恶心。阿凤叫陆老板滚。在阿凤看来,别说陆老板的表姐夫当上乡长,就是当上了县长,她也不在乎。阿凤只希望陆老板赶快滚,滚得越远越好。以后,再也不要到大山里来了。
陆老板没有滚,他的表姐夫在选举中获胜,给他注入了无尽地底气。陆老板觉得,阿凤不知好歹,叫他滚,是因为阿凤对他表姐夫当上正乡长之后的权力了解不够深透。于是,陆老板不厌其烦地对阿凤描绘起来。陆老板对阿凤说,他的表姐夫,马上就要当上正乡长了,要是阿凤的父亲能够成为他的岳父,跟乡长攀上亲,在大山里不知道多风光。不但在寨子里,就是到了乡里,都会受到尊重,受到追俸。
八斤听不下去了,拉开嗓门对陆老板说,阿凤叫滚,怎么没听见。
八斤的提示,激怒了陆老板。陆老板拉着一张怒脸告诉八斤,他跟阿凤说话,轮不上八斤来插嘴。在他的眼里,八斤算不上什么东西。
八斤讥讽似地回敬陆老板,他是算不上东西,怪不得阿凤叫滚。
土生则向陆老板发出警告。告诉陆老板,这里是饭店,千万别在饭店里捣乱。接着,把砧板剁得咚咚响。
这时,五根走到陆老板面前,忾然地对陆老板说,不要以为古副乡长在选举中占了优势,就可以到山坡饭店来耀武扬威。阿凤要是爱你,我不干涉,要是阿凤不爱你,你以后就别到这里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陆老板本想到山坡饭店来炫耀,不曾想,反遭一番戏弄。陆老板黔驴技穷,只好悻悻地离去。
陆老板在山坡饭店炫耀受挫,古副乡长,也正为选举结果坐卧不安。
换届选举,已经决出了结果。而古副乡长,却因为选举无效没能即位。为此,古副乡长很不服气。思来想去,决定去找人大孙主任打听情况,探究他认为选举有文章,以及那些让他疑惑不解的问题。
对于古副乡长的探究,人大孙主任并不是太在意。孙主任告诉古副乡长,这次选举,主要是弃权太多,加上意见不统一,所以,不好宣布结果。
古副乡长郑重地对孙主任说,意见不统一,不能作为不决断结果的理由。弃权,是选举法允许的。借故弃权原因而不决断选举结果,这种做法,对换届选举来说,是不够严肃的。
孙主任耐心地向古副乡长解释,正是为了不草率行事,所以,才没有宣布选举结果。因为,这次选举不正常因素太多。
听了孙主任的解释,古副乡长更是有些气急起来。岔然的说,把正常的弃权当成不正常因素,这是了然选举,是不负责任的做法。
孙主任告诉古副乡长,对不正常因素的应变和处理,并不是了然选举。选举法的条款和要求,跟这次选举的情况不一样。这次选举弃权的情况太严重,弃权的人太多。并且,屯底寨出现了集体弃权。
古副乡长发现,孙主任对这次换届选举跟他有相悖的看法。于是,急忙委婉地向孙主任表示,他并不是争当这个乡长,他只是觉得,既然进行了选举,就应该有个公然的决断。群众参加了选举,不按照他们的意愿把结果公示出来,这样,会措伤山民对选举的积极性。
孙主任见古副乡长没有从根本上接受他的解释,潜心静气地对古副乡长说,有选举的积极性,才能搞好换届选举,从理论上来说,当然是这个道理。但是,这次选举,这么多的人弃权,甚至集体弃权,作为选举部门,我们是否考虑了其中的原因。我们连弃权的原因都不去考虑,就断然宣布选举结果。那么,这些弃权的山民会怎么想,他们满意这样的选举吗。
孙主任深层次的解释,不但没能释缓古副乡长对选举结果那股怨气,相反,更是气急了起来。古副乡长岔岔地说,这次换届选举,为什么这么多的人弃权,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山民对马浩失去了信心。
见古副乡长仍然执迷不悟,孙主任给了古副乡长一句忠告,任何事情,都不要过早地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