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盯着皇后手里的那份遗诏,皇后看着看着眉头就舒展了开来,眼角甚至带上了些些藏不住的飞扬,终于皇后把诏书一卷,对着徐公公吩咐道,“徐来德,你来念给大家听听——”
徐公公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弯腰恭敬的接过诏书,打开之后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子炎,人品贵重,深消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后面再念的什么云贵妃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她只觉得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后宫的新人虽不断,但是皇上一直对她恩宠有加,就连她的孩子都没像别的皇子一样分去边远的地方做藩王,让他留在京城,她一直以为她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是特殊的,如今才明白,原来他对她们母子早就有防备,竟然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留下了这么一道诏书,这明摆着就是针对她们母子的,心下一片悲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遗诏念完,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皇后娘娘接过诏书,看着云贵妃冷冷的质问道,“云贵妃,诏书上的内容都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云贵妃木然的答道,此时她不便再说自己手里也有一份诏书,若是拿出来,显得太过蹊跷,反道像是刻意而为之,有谋朝篡位之嫌疑,甚至皇上的死可能都跟他们脱不了干系,索性先顺着皇后的意思,反正太子已经死了,她倒要看看他还怎么回来继位。
“母后,那儿臣现在便找人把太子找回来——”云罗一脸真诚的说道。
“你总算要比你母妃识大体,那你便亲自把新皇接回来吧!”皇后直接吩咐道。
“是——儿臣遵命——”云罗知道皇后让他亲自去也是警告他若是太子出了什么事,跟他脱不开关系,不过皇后这算计明显是多余了,因为太子已经——
“母后不必劳烦七弟了,儿臣已经回来了——”殿外传来了太子的声音,最惊讶的莫过于云贵妃跟云罗,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而太子能够活着回来,得感谢一个智者,那人便是刘远,若不是刘远的安排,恐怕太子此刻真的已经在黄泉路上了。自从皇上命太子护送荣婕妤回西域,刘远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本人因为没有武功并没有跟随太子一起出行,但是却献上了锦囊妙计。太子除了前两天以真容示人,后面便以路上尘土过重为由戴上了面具,除了一张嘴露在外面,其他地方都被面具挡住了。路上当然是不太平,遇到了伏击,但是由于太子带去的都是精兵,所以虽然损伤了一小部分人,也没有太大的损失,直到第六日,他们遇到了最强的一次伏击,除了荣婕妤,其他无一活口,荣婕妤得意的让飞鸽传出太子身亡的消息,却不知死去的那个只是太子的替身,那人会模声,身形与太子相似,但长相并不十分相似,只是因为遇到最后一次伏击的时间是在晚上,那人知道自己即将不敌,最后倒下的时候故意脸朝着火把,等到那些人去踢开他尸身的时候,脸上已经血肉模糊。
“炎儿,你怎么回来了?”皇后激动的问道。
“母后,此事容儿臣稍后再慢慢跟您解释,我想再看父皇最后一眼——”太子一脸沉重的说道,见皇后对他点头示意,才一步一步走近床边,看着皇上毫无生气的面容,直接跪在床边痛呼道,“儿臣不孝——没能守在病床前,父皇——”太子痛哭流涕的样子,在场的人无不动容。云贵妃一脸的不甘,他们彻底的败了,一切的功夫都为他人做了嫁衣,云罗一脸的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许从他的心底并不是很想要争这个皇位,母妃一直记着的仇已经报了,也该结束了。对于这个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父皇他恨不起来,可是他仍然参与了谋害他性命的阴谋,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摔倒了,父皇把他抱在怀里安慰的样子,那是一个慈父该有的样子,而他那所谓的生父他还没出生就死了,他实在生不出一丁点感情,他的人身太过可笑,也无法选择。
烟寻趁着混乱早就退了出去,她可不想再被云贵妃继续扣押,说不准她会杀人灭口。所幸宫里的路她早就熟悉,她不可能就这么直接走出宫,只能先走到停靠马车的地方,躲在马车底下才有可能顺利出宫。眼看着就要接近那些马车,突然一队巡逻的禁卫军走了过来,可是她离马车还有一截距离,如果直接跑过去,势必要被发现,可是站在这里不动也一样会死,现在是进退两难。正在危急时刻,一辆马车动了,马车前进了几步正好挡在了禁卫军和烟寻之间,马车的车帘掀开了,席腾从里面弯腰走了出来,背对着烟寻站在车头上,烟寻趁机钻进了马车。
“席将军——”袁杰上前俯身行礼。
“袁统领——”席腾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席将军,您不必下马车的,我们只是在巡逻路过这里,您这是要出宫了吗?”袁杰问道。
“是的,该办的事也都办完了,回去了。今日宫中进进出出人多,袁统领可要多加注意——”席腾语重心长的说道。
“谢席将军提醒,您路上小心——”袁杰恭敬的说道,袁杰虽然平时一副对谁都不看在眼里的样子,但是对于这位老将军还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他看着马车朝着宫门的方向逐渐远去,才对着身后的那些侍卫抬手说道,“走——”一群人继续在宫中巡逻。
宫门处的守卫照例检查每辆进出的马车,守卫走过来,掀开了马车了车帘,看着里面的席腾恭敬的喊道,“席将军——”席腾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马车很快就被放行,缓缓的驶出宫门。席腾掀开坐凳下的帘子,烟寻便从里面爬了出来。
烟寻侧身爬出来的时候,席腾一直盯着烟寻耳垂上的那颗黑痣,邵家还没有灭门的时候,席腾曾抱过那孩子,当时他还笑着跟师妹说,“这孩子耳垂上有颗痣,将来必定是个孝顺的孩子——”他甚至清晰的记得师妹当时听到这句话后脸上那充满慈爱的笑容。烟寻在车厢侧面的长凳上坐下之后,席腾移开了目光,此刻他突然已经不想去追究她是不是那个孩子,沉默片刻后,席腾看着车帘的方向说道,“我不会问你这段时间去了哪,也不会问你怎么会出现的宫中,若你还认我这个义父,回将军府之后,就要守将军府的规矩,不要随意乱跑——”
“刚才多谢义父出手相救,烟寻不想再回将军府,我想离开这里——”
席腾颇有些惊讶,看着烟寻问道,“你要去哪?”
“不知道,天下这么大,随处走走,随处看看——”她还不知道自己能活多长时间,虽然墨凡跟她说可能她还有一年的寿命,可谁也说不准蛊毒到底什么时候会发作,她只是想先离开这里,至于要不要去找医圣,她也不知道。
“也好——不过还是先回将军府,自从你失踪后,木容这孩子一直都很担心你,就算要走,至少应该见见她,跟她告个别——”
“好——”烟寻难得乖巧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