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现在的证据链要指证伯爵大人有罪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如果瑞驰佩森真的在暗处操纵一切，观星塔的调查员们现在倒也不是真的束手无策。
“不妨换个角度考虑这个问题。”
华生医生下意识地用类似福克斯小姐的语气开口。
“假设瑞驰佩森伯爵的确有问题，那么下一步他会怎么做？”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吧？我们现在根本找不到证据和线索，他只要不轻举妄动就不会露出破绽。”
罗伯特插话进来，同时恨恨地踢了一脚红土上的小石块。
看得出来，因为这是这位年轻人参与调查的第一起“大案”，所以罗伯特对于目前的被动局面十分恼火。
类似的无力感阿尔文也曾有过体验，所以他并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
“我倒觉得也不尽然——任何行动都有其深层动力，幕后黑手主导这一切必然也是为了达成某种目标，不管最终是服务于工作还是服务于兴趣，在目标达成之前，始作俑者都不会轻易放弃。”
“你觉得瑞驰佩森伯爵还会有后续行动？”
布鲁诺思索了片刻：“可如果他犯罪并没有特定的理由呢？我是说，我们以前侦办的案件中也遇见过那种单纯以伤害他人为乐的犯罪者，他们攻击的对象完全随机，并且与这次的案子一样缺乏内在关联。他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制造混乱才用某种方法复活了玛丽·沃特森，并借她之手完成所谓的‘完美犯罪’而已。”
“如果是那样，他就更应该有所行动了。”
虽然没办法像福克斯小姐那样一瞬间把握住整个事件的走向，但作为观星塔的一级调查员，阿尔文也不是那种愚不可及的死脑筋。经过短暂的讨论之后，他觉得已经逐渐找到了正确的思路。
“追求刺激的‘愉快犯’肯定更不希望自己被人抓住把柄，如果瑞驰佩森伯爵真的做事‘不留后患’，他现在就更应该争分夺秒！在威廉被观星塔收押之后，伯爵大人主导的复仇戏码等于已经宣告失败，可问题是现在古德格温市内不是还游荡着一条可能指向他自身的‘活线索’吗？”
“玛丽·沃特森！”
“没错，如果想抓住瑞驰佩森伯爵的破绽，我们现在就必须赶在他前面找到玛丽·沃特森——按照克伦威尔女士入梦得到的情报，这位疑似死而复生的受害者并没有出现夜族化的表现，或许此刻她就正在古德格温场附近的某条主干道上游荡，指望找到威廉被关押的位置！”
重新确认了下一步的工作目标，布鲁诺和罗伯特都明显的振奋起来。
阿尔文同他们一道离开了墓园，然后分区分片开始在古德格温警察厅附近展开了巡查。
即使作为机械之心路径的超凡者，缺少专用机械的情况下他们都不太擅长寻人，但好不容易接近了真相，三人的工作热情还是变得空前高涨。
可惜，无情的现实却狠狠打了华生医生的脸…搜查工作持续了一整个下午，但最终一无所获。
“也许是往舒雅大道那边去了…古德格温中心区毕竟面积太大了，没找到目标也不奇怪。”
罗伯特没有放弃还在继续搜索，布鲁诺则安慰了阿尔文两句。对此，后者也只能无奈的露出一个苦笑。
“抱歉，或许是我之前的推理遗漏了什么重点吧。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各自回去再重新整理一下。”
阿尔文抬起左手捏了捏太阳穴，心里其实已经打定主意马上赶去尖啸棚屋找福克斯小姐解惑。
“好，随时保持联络。”
“再见。”
告别了布鲁诺，阿尔文一刻也没有耽误赶到了德格雷街。
看不见的房东太太再次为他打开了大门——由于午后下过一场小雨，今天她甚至还专门在门边放好了伞架，可惜，阿尔文此刻无暇顾及这些。
转上二楼，熟悉的壁炉旁福克斯小姐依旧懒懒的躺在那里，手里举着石楠烟斗吞云吐雾——阿尔文突然很好奇，像她这样的老烟枪竟然没有将烟斗随身携带，甚至出门在外也从没见过她抽烟。
“你今天比我预料中来得晚，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侦办司的布鲁诺队长有了新的发现，结合之前走私案的调查结果，目前初步怀疑上议院议员瑞驰佩森伯爵存在涉案嫌疑。”
“不奇怪，如果玛丽·沃特森时隔十年的复仇戏码是出自有心人的计划，那么有能力执行这个计划的人必定具备相当的势力。”
说着话，她拿眼扫了下阿尔文的皮鞋，嘴角再次勾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这么说，你和你那些同事今天下午都在古德格温场附近搜索玛丽小姐的踪迹？呵呵，白费力气。”
“…你派人跟踪我？”
“用不着那么麻烦，是你鞋子上的灰尘告诉我的——如果是直接从墓园回来，现在上面应该沾满红土。中午下了场小雨，如果你们不是在铺上石板的中心区附近活动，则应该会沾上黄泥。确定了活动范围，再综合你之前提到的新线索，会得出你们在古德格温场附近找人的结论也就不难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找到人？”
“这就更简单了——如果你们真的得偿所愿，现在也不会到这儿来找我了。”
“好吧好吧，你说得都对…但我不明白，难道之前袭击伊戈督察的不是玛丽·沃特森，还是她已经放弃向威廉复仇了？”
“不，在我看来她即使真的仍在追查威廉的下落也不一定会在古德格温场附近逗留。要知道，她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超凡者，我有理由怀疑与一般野生的超凡者相比，玛丽小姐在某些常识上存在不小的知识盲区
——简单说，她很可能不确定观星塔的具体位置，甚至弄不清观星塔和祈光教会的区别。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她如果得知威廉已经被官方超凡势力收押，最可能搜索的区域是哪儿？”
“圣保罗大教堂！？”
有那么一瞬间，阿尔文差点儿想马上出门验证自己的猜想，但福克斯小姐之后的话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