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蒙没有察觉到她眼里的闪烁,轻声慢语道:“暂且不提这些,讲了好一会儿话,你该休息会儿。”
白乔荞抓住他的袖子,想要再问,可又怕他看出些什么来。这件事她忌讳着,倘若说出来会影响他们之间……好,就算许西蒙不在意,可她不能,她怕说出来,她会再叫他为难,一个白家,已经够他头疼……
“可是我都没明白,你说得这么乱糟糟的,我不是很懂。”
她只能转了话题,也不算是在说胡话,她的确不很明白。纵然白露对她不甘心,她知道是因为父亲的关系,可白露是怎么去和梁振东们联系到一块儿,又是怎么要谋国叛乱了呢?她不明白,一点儿都不明白。许西蒙决意不再说下去,扶她躺下,亲着她额头只说:“你躺会儿,有什么不明白的,过会儿我们再说,乖。”
他已经开始把她当小孩子了,这让乔荞心里微微的暖。白露的事情暂且不提,有一件事……
“西蒙。”她拉着他不放手,有些胆怯又不得不开口的模样,许西蒙一见就猜到她想问什么,但他并不说话,耐心等着她想好了再说。
白乔荞当然怕他不高兴,他们本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争吵,可她不能不问。这件事一直堵在心上,千钧一般重。就算她今天找过来,她冲动的找到他面前,但是如果这件事不问清楚,不弄明白,恐怕之后两人在一起,还是会因此而争吵冷战,波折匆匆。所以,她一定要问。
“我要知道似君他怎么样了,我想看看他。”
许西蒙没有立刻回答,只看着她。看得白乔荞心里一点一点往下沉,抓着他袖子的手也收紧了,她犹豫半晌,才再度出声,嗓子低得很,已经是在恳求他了。
“你不能不让我管,不让我问,他再怎么样都是我的朋友。”
“不是男朋友?”
他突然反问,白乔荞就愣了一下,手一松,甩开他的手臂,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你要这么想,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她双手放在小腹上,有点儿有恃无恐的小模样儿。可许西蒙爱极了。她最好能永远这样有恃无恐,她最好能时时跟他耍性子,摆脸色。他爱极她单单对着他时候的这些个小模样儿,单单是属于他的。
许西蒙蹲下来,手指在她脸颊上刮:“生气了?”
“不生气!你说得很对,他就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还不止他一个。从前有飞机师,还有梁箴,还有……”
话未说完,嘴唇被人堵上,狠狠的啃咬了两下。她恼,在他胸口捶了几下,瞪他:“你才属狗的呢!真咬啊!”
他晾出手臂,指了指肩膀:“不是跟某人学的?”
白乔荞厌烦他插科打诨,顾左右言他的,本着脸望他,一声不吭的。可那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许西蒙就摸了摸鼻子,笑:“还真是要被你吃死了。”
“好好,我说,不过,你得答应我,可不能哭鼻子。”他手指曲着在她鼻梁上轻轻一刮,随后垂下眼来,颜色显得沉重。瞧得白乔荞一下子也沉了心下来。
“他还活着,可还不如死了。”
白乔荞当时一听就要坐起来,脸色都变了。许西蒙忙按住她肩膀,沉了嗓音:“别乱动!我不说了!”
“不要!你说,我不乱动了。”
她慌忙听话的拉高了被子,睁着眼睛望他。许西蒙摇了下头:“梁振东给他注射的药剂还没经过临床试验,有极大的副作用。老三给他检查的时候才发现,药剂根本没有解药,虽然绝大部分药效会在规定时间内消失,让他的身体机能恢复正常,可是里面隐含的剧毒已经在短时间内侵蚀了他的脊椎神经,他这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过了。这还是好的结果。”
“什么叫这还是好的结果?坏的呢?最坏的结果会是怎样?躺在床上一辈子还是,植物人?”
最后那三个字她都不敢说。那样英俊挺拔的一个男人,突然之间连路也不能走,连床也不能下……白乔荞不敢相信,不敢去听……到底是她不敢的太多,还是发生的事情太过可怕,她快要接受不来,梁振东,又是梁振东,要是这个人真是她的父亲该怎么办?她还未见过他已经开始恐惧和怨恨,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父亲?母亲那样温柔善良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
“植物人不会,不过,也差不过。老三会照料,你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西蒙!”
她想要去见他,急切、迫切。许西蒙自然看得出来,不过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不说她的安全,梁振东其实也一直在暗下找陆似君的下落,陆似君知道他和白露之间的勾结,此刻是许西蒙亦想给白露一条生路走,若是陆似君将白露意图叛乱的事情捅到南岳王那里,依照南岳王那样一个耳根子软的人,很难说白露的下场会怎样。到时候,就算许西蒙想要放她一马恐怕也不能插手,无论如何她现在毕竟是南岳国的人,当真得罪了南岳王,于公于私他都没有资格再去插手。这也是他此刻为什么答应联姻,不过是想要在借着婚礼筹备这段时间逼出白露的计划,在大错铸成之前收拢住所有事的缘故。
但有一点他现在还不是很清楚,究竟白露在他身边想要什么,她一直按兵不动,连他的书房也是很少进的,照理说,如果她要协助梁振东叛乱,父亲的印章会是她第一想要的东西。然后是他手里掌握的大笔许家的资产,和人脉关系。只要控制了这三样,她能够得到一切她想要的。可如今看来不是,她显然还有其他东西想要,而他,至今不知道她想要的第四样是什么。值得她拖延到婚礼即将举行的这一刻。许西蒙不怀疑她不愿嫁给他的念头,就好像她也清楚知道他根本无兴娶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