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听话,你如今不是一个人。陆似君那里,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不会让人再伤他一根毫毛。除非你不信我。”
他说到这个地步,白乔荞没得选择,她抿着嘴唇,犹豫了会儿,才道:“我自然信你,可是,我……我就是担心他,为什么会这样。还有……”
还有句话她没说,她没说,她还想要问似君,他对肖容华说的那些,究竟是不是真的。她和梁振东,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
她摇摇头,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颈窝间蹭了蹭,忽然特别柔弱,声嗓低低的:“都听你的。我不要管了,不再管了。我好累。”
从此以后,无论是晴天雨日,还是风吹雨打,是欠了谁的债,承了谁的恩,她都不要再管了。也不想去问。她只要跟着他,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他说相信,她就相信。孤注一掷的赌徒般,押上自己所有,只堵他是可以依靠的那个良人。
许西蒙搂紧了她,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她终于说这句话,终于下这个决心,再怎么折腾都值得了。他心里欢喜,也松懈下来,搂着她蹭到床上,陪着她躺着。
真的好安静,她乖乖听他的心跳,将心房的门关上,摒弃一切的嘈杂喧嚣,给她一分钟的安宁吧。她好累,很想睡了。
外间有枝桠被雪压断,发出碎裂的脆响,可都不管,他们在一起,就是世上最重要,最静谧的事情。
叶轲岍和卢志森在外间说着话,轲岍当然看出来卢志森和许西蒙那点儿矛盾的根源,他正要劝说卢志森,门那边响起开锁的声音。他这楼梯门上的钥匙有的人可不多,两人立即不出声了,俱往那边看过去。
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立刻就要开门进来的架势。
心跳得厉害,两眼紧紧盯着,叶轲岍拳头都抡了起来。
可忽然不动了,那门安静的关着,也没有什么人推开了门进来似的。
轲岍示意了卢志森,两人慢慢走过去,一左一右,正要将门后那鬼鬼祟祟的人揪出来。劈头冲过来一股寒风,还夹杂着冰雪珠子,打到人脸上麻麻的发疼。叶轲岍低喝一声,手肘往下发力正待扣下去。卢志森已看到来人,立刻伸手去拦叶轲岍。可轲岍那一记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看要打在志森手骨上,轲岍也是瞪大了眼睛,欲收不能。早知道,外科医生最紧要的是那一双手,倘若有个万一,往后便是葬送前程的事儿了。
就在轲岍惊惧难定的时候,突然推门进来的“罪魁祸首”突然出手,两手只往左右一拨,轻轻巧巧的就把用了全劲的叶轲岍与那卢志森给挥到了两侧。“姨丈?!”
叶轲岍倒退两步撞到墙壁上。定眼一瞧,差点儿吓到,卢志森也是提了一口气,有些担心的往走廊那头看。许兴邦一脸严肃,本就威严的面孔,在看到卢志森的时候变得更加肃穆。
叶轲岍马上狗腿的上前:“姨丈,您让我接的人,我接到了。嫂……啊不,白小姐在房里呢,表哥进去好一会儿了。”许兴邦盯着卢志森,见轲岍说到西蒙进去许久时,志森脸上的暗色,他心里一紧,倒是觉着股寒气透到背上。他回头望了眼轲岍,鹰眼一瞪,分外
威严。轲岍不知道自己哪儿说得不对,打算嬉皮笑脸用对付志森他们的把戏去应付的,嘴角僵着,又笑不出来。就听许兴邦浑厚嗓音喝他:“谁让你自作主张找西蒙过来?”
叶轲岍语塞了一下,舌头卷着想要解释两句。许兴邦似乎又不欲和他正经追究这个问题,转而看了卢志森道:“志森,你爸怎么样?”
志森便恭敬的回他:“情况还算稳定,打算再试试动手术。”许兴邦脸色变得沉重:“泽成这次都是为了我们许家。”
志森安慰他:“许伯伯别这么说,爸也是为了国家。并非只因许伯伯一人。爸他知道许伯伯更困难。”
许兴邦闻言点头,顿了顿才问:“手术定在什么时候?”
志森正当要说,许兴邦像是才想到轲岍在这里,示意志森停一停,他对轲岍说:“我刚和你姨母一道回来,她人现在在偏厅,太子也在,轲岍,替我去招呼招呼。”
他自然不是因为什么不想让叶轲岍知晓的,卢泽成手术的事,轲岍一早就晓得,知道许兴邦这是要他下楼去当一回无间道,他难得能受姨丈赏识,忙答应着就下楼去了。
志森就正了正状态,已很明显,许兴邦有话和他说。果然,轲岍一走,许兴邦便对志森道:“去小客厅谈。”
他率先往前走。卢志森担心的望了望房间那处,无奈跟在许兴邦身后。
二楼走廊两侧对称的中轴线位置有一个不大的客厅。平日里是叶明真和太太们闲话喝茶用的。一整片墙都凿空了,装上会依照天气变化自动调节的玻璃窗。从里往外看,好景一览无遗,从外往里看,却只有白雾蒙蒙的一片。
许兴邦一走进去,哗啦啦,首先把那玻璃窗的帘子整个儿拉上了,客厅里一下子变得昏黑,他开了灯。示意志森在右手边的软皮沙发上坐下。
他问:“来点酒?”
志森看了他脸色真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点头。许兴邦便给了他半杯70年的藏酒。一口下去,齿颊留香。
“志森,我算是看着你出生,长大。许伯伯的话,你能信多少?”
他将杯子往玻璃桌面上轻轻一磕。脱了外套,袖子半挽到小手臂那处。
虽已经是近花甲的年纪,可他身形依然保持得极好,手臂上的坚实,不比年轻小伙差。卢志森记得父亲退下来那一年,发生了明皇遇袭事件,当时许伯伯正在明皇身旁陪伴出行,当下拿了身侧保镖的手枪横掷过去,那保镖拔枪打出去的子弹还不如他的快准狠,当时就把混在人群里的刺客打倒在地。一晃,也是好几年之前的事儿了。父亲是负责那一次的安保长官,后来,虽得许伯伯力保,没有追究事故责任,父亲还是被明升暗降,之后便主动要求退了下来。说到相信,父亲是百分之百信任许伯伯的,他又有什么可说的,仕途不易,许伯伯是不说如何正人君子,对他们卢家,还是恩德甚厚的。他肃穆了容颜,认真道:“许伯伯有话,请尽管说,志森没有不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