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天手里终于有了三万元,他腰杆子都觉得挺了。看来钱真是好东西。过去,这些钱对他来说,也就是三两块钱。那时,他多威风啊,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可是,才不过七八年,他就成了落地的凤凰。
梁京天怀里揣着钱,哼着小曲,得意洋洋的走着。路过他往日的化工厂时,正碰上现任厂长老林在门口。老林是南方人,他看见梁京天,招手喊道:梁大哥,可看见你了,来,来,喝茶。
梁京天停住步,说:老林啊,现在忙吧?老林指着梁京天,说:梁啊,你心眼真多,把我坑的,唉,你再来干吧。
梁京天笑道:我们干时好好的,到你手里就完了?
老林骂道:好你个屁啊,如果好,你还能转卖给我们,看看,厂子都停了,还不知啥时让开呢。
梁京天挥着手,说:快了,慢慢等,反正快开了。
老林说:你啊,看来也混的不怎么样,还不如来我这里干点,大家一齐赚钱。
梁京天故意摸着头,说:这个吗,让我考虑考虑。老林说:你就是心眼多,坏心眼多,多的快涨破了。
梁京天来到自家楼下,他驻足观望,看把钱藏在哪里才安全。他打开储藏室,先拿出一万元,把钱藏在一个纸盒子里。后又到一楼楼道,这里乱七八糟的,他又拿出一万元,用塑料纸一包,塞进废弃的暖气管道里,外面堵上垃圾。
还剩下一万元,他上楼回家,本想给李玉娥,但李玉娥没在家,他就把钱塞进一个破鞋里,丢到床下。
梁京天在沙发上闭目躺了会,起来喝了水,就想出去走走,或者到超市去看看,不然,李玉娥那臭娘们又要吵吵了。
外面依然是风轻云淡,梁京天很惬意有这么好的时光,走起路来,腿脚都是轻松的。他本来想走人多的地方,就是想看看人们的表情。可走着走着,他还是习惯性地走向了平时常走的巷子里。
梁京天刚进巷子一会,就看见不远处站个人,刚要掉头往回走,差点撞到一个人,那人骂道:瞎眼了。梁京天当然听出是谁,忙点头哈腰地说:是李老板,对不起。
李起瑞推了梁京天一把,说:急急忙忙赶鬼啊。梁京天嘿嘿道:这不去超市看看吗。
黄廷军也赶过来,揪着梁京天的衣领,说:闲心不小啊,把钱拿来吧。梁京天张着手,说:我哪来的钱,有钱不早还你们了。
李起瑞踢一脚梁京天,骂道:又冒狗屁,把人家鸭子偷着卖了,赚的钱呢,拿来!
梁京天哭丧着脸,说:哪有的事,别听人家胡说八道。
黄廷军说:你以为我们是瞎子聋子,别以为做得巧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钱藏哪了,赶紧拿去。
梁京天还在嘴硬:没有的事,你们偏不信。
李起瑞很扇了梁京天一耳光,骂道:屁货,该打的东西,不打打,你皮肉欠痒痒,没一句实话。
黄廷军推搡着梁京天,说:走吧,今天拿不出钱来,小心你的狗命。
梁京天赖着不走,说:回去也没钱,去哪也没钱,有钱我能不还你们吗?
黄廷军当胸就给了梁京天一拳,打的梁京天咧着嘴,半天没喘过气来。
李起瑞采着梁京天的头发,骂道:再不拿钱,就砸了你的店,砸烂你的门,连你的家人,一块收拾。
梁京天被俩人劫持着,不情愿地往家走,刚到楼下,他的手机就响了。梁京天要拿手机,黄廷军打他手一下,骂道:他娘的还有功夫拿手机,拿钱来。
手机一直固执地响着。
梁京天回身看看储藏室,又看看一楼过道。李起瑞狠踢他一脚,骂道:狗日的,下神呢,赶快上楼拿钱去。
手机还在响着。
梁京天从兜里拿出手机,被黄廷军一把抢过去,扔到垃圾堆里。
但手机依然响着。
梁京天跳着,叫道:你们就是***。说着,要弯腰捡手机,李起瑞顺势采着梁京天的头发,说:我们是***怎么了,有种你别欠钱啊,欠钱还是大爷了咋的,拿钱去。
梁京天被李起瑞采着头发,打了几个转,已是晕头转向,扑哧摔在储藏室的小门口。
黄廷军骂道:娘的,还想偷懒啊。说着,就要踹梁京天。
梁京天赶紧爬起来,说:别打了。说着,打开储藏室。
黄廷军用狐疑的目光望着储藏室,说:把钱藏这了?
梁京天也不搭话,掀开破纸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叠钱。黄廷军一把夺过来,说:就这些?梁京天点点头。
李起瑞不甘心,把储藏室翻了个遍,一分钱也没找到。李起瑞反手就给了梁京天一耳光,骂道:狗屁东西,想糊弄我们啊,那些钱呢。
梁京天摸着被打红的脸,说:哪还有啊。黄廷军说:那两万呢,藏哪去了?
梁京天委屈巴巴的样子,说:就这一万,还是藏起来的,不然,早没了。
李起瑞拿起一根棍子,又要打梁京天,吓得他跑出储藏室,又跑到楼后面。
黄廷军和李起瑞到楼后看了看,没见人,骂了声走了。
梁京天见俩人走了,才敢折回来,到垃圾堆里找到手机。拿起来一看,有多个未接电话,都是李玉娥打来的。
梁京天把电话打过去,李玉娥骂道:死哪去了,没听见电话响吗?梁京天说:手机坏了,刚修好,这不才给你打电话。李玉娥又骂道:笨的像头猪,店里忙煞了,你倒清闲,快跑过来,有要货的。
梁京天也骂道:狗屁,离了我,你们就玩不转了?李玉娥笑道:谁叫你是男子汉呢,男人怎么会和女人一样啊,快过来吧,中午我管你吃羊肉。
再说,冯光玲约律师在茶馆见面,她早到了,老板娘笑道:冯大老板啊,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这是要约谁啊,不是小鲜肉吧?
冯光玲今天穿着紫花淡红的真丝连衣裙,头发马尾似的一扎,显得既高挑又干净凝练。
冯光玲点着老板娘,笑道:你啊,就是鸭子煮熟了,嘴还硬,你找个小鲜肉我看看。
老板娘笑道:我是不行了,可是你还行啊,精力充沛,经营得力,我县一花,谁不知道啊。
冯光玲捣老板娘一拳,说:死的也叫你说活了,窝在茶馆里屈才了,带个戏班子唱戏去吧。
老板娘说:好啊,我也想啊,可是没人包装我啊。
冯光玲笑道:你这个模样,天生的好牌子,还用着包装了。
正说着,律师李本扬来了,他长的高大帅气。
冯光玲和老板娘的目光都投向了李本扬。
李本扬看见冯光玲,便说:你是冯经理吧。冯光玲点着头,说:你是李律师。
李本扬笑道: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冯光玲笑道:你这话,虚的我有点飘了啊。
老板娘也笑道:你没来之前,冯老板老是念叨你,这一见,啊呀,果然般配啊。
冯光玲使劲锤一下老板娘,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吐出来,也是狗屎。
老板娘哈哈道:我这是交了狗屎运了。
冯光玲和李本扬来到二楼一间茶室。服务员问道:你们喝什么茶啊?
冯光玲说:你们这里有什么茶啊?服务员说:我们这里有红茶、绿茶、乌龙茶。
冯光玲说:李律师,你想喝点什么茶?李本扬笑着说:什么茶都行。
冯光玲也笑道:你啊,这个什么都行最难办,小姑娘,你说什么茶好啊?
服务员说:绿茶呢有龙井、碧螺春、黄山毛峰、日照绿,红茶呢,有…
冯光玲摇手说:打住,来点绿茶吧。服务员说:选哪种茶?冯光玲看着李本扬,说:咱们还是喝点本省茶吧。服务员说:那就是日照绿了,这可是正宗的明前新茶。
服务员泡上茶,洗好茶碗,说:你们自己喝着,有事请叫我。
冯光玲倒好一碗茶,端给李本扬,说:喝点,看看怎么样?李本扬双手接过茶碗,说:我自己端就是。
冯光玲笑道:你可是我的客人,我给你端,应该的。
李本扬笑着摇头道:冯总,你太客气了,我就是一普通律师,哪是什么客人。
冯光玲喝口茶,说:嗯,有股清香味。李本扬喝口,说:我不会喝茶,喝着什么都一个味。
冯光玲说:我本来也不怎么喝茶,都是随着姐妹们喝,三喝两喝,也喝出一些味道来,但也是胡喝。
喝了会茶,冯光玲说:李律师,马姐介绍的你,主要是,我那口子因为和人打架,进去十多天了,这不是急吗,这才甭管你忙不忙,把你请来了。
李本扬说:别客气,我们做律师的,就是为你们服务的,你说是他和人打架,到了什么程度,怎么会这么多天了,还没出来?
冯光玲叹口气,说:还不是和我以前的合伙人,那人去找事,俩人就打成块了,听说,断了肋骨。
李本扬唔了声,说:这可能涉及到伤害问题了,还要做伤情鉴定,根据伤害程度,确定法律责任。
冯光玲不安地说:听说伤害重了要判刑的,是吧。
李本扬说:轻伤就可能判刑,但还要综合考虑各种因素,不能一概而论,我可以去公检法了解下情况,特别是公安这里做伤情鉴定了吗。
冯光玲说:听说,取得受害人的谅解很重要,是这样吗?
李本扬点着头,说:这点是很重要,你和受害人接触了吗?冯光玲叹口气,说:他现在出院了,医药费都是我拿的,他还要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等,这些费用我还没答应。
李本扬说:这样吧,我找找他,做做工作,看怎么样?
冯光玲说:那就谢谢你了。李本扬羞涩地一笑,说:冯总,你太客气了。
冯光玲说:真的,你本来是马姐的法律顾问,却给我们做事,我很过意不去,要不我也聘你为我们的法律顾问吧。
李本扬摇着手,说:冯总,别急,我先把这些事办下来,你看看怎么样再说。
冯光玲说:那就太感谢了。李本扬又是羞涩地一笑,说:看你,又客气了。
二人说完事,喝完茶,来到楼下。李本扬说:冯总,我走了。冯光玲说:我送你吧。李本扬说:不用,我有车。冯光玲说:那你慢点。
老板娘说: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也不留人家吃个饭,增进感情啊。
冯光玲这才回过神来,朝着已经走出去的李本扬喊道:李律师,快晌午了,一块去吃个饭吧。李本扬说:我还有事,不用了。
老板娘说:看你,早干嘛了,应该连吃带住一块着。
冯光玲呸道:你快去开个鸳鸯楼去吧。
老板娘笑道:政府不让啊,不然,我先请你去做客。
冯光玲拿起吧台上的一支笔砸向老板娘,骂道:又冒狗屎了。
冯光玲开着车走了会,看到前面的路标,想起应该去看看陈元昊了,便买了些点心和水果,来到拘留所。
拘留所的人问她:你看谁?冯光玲说:来看陈元昊啊。那人说:你来了正好,快去劝劝他,他正发着癫呢。
冯光玲快步走向教育室。有两个警察正在和陈元昊说着什么,见冯光玲进来,便说:你是来看他的?冯光玲点着头。一个说:你们好好啦啦。说着,俩人走出去。
冯光玲见陈元昊胡子邋遢,头发蓬乱,衣服也不整齐,把买的东西放桌上,说: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陈元昊看着墙,没理她。冯光玲拿起一个苹果,说:吃个苹果吧。
陈元昊把递过来的苹果打地上,叫道:你还知道来啊,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这里,你们干嘛去了。
冯光玲轻声说:这不是为了你的事,给那人交了医药费,还找了律师,我们正在想办法。
陈元昊咆哮道:看看,他们不把我当人,你们呢,把我撂在这,不管不问,等着我判了刑,你们就舒心了。
冯光玲仍在耐心劝着,说:我们都在急,你先稳住,外面我们该找就找,该做工作就做工作。
陈元昊一胳膊把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吼道:快去,找他们去,都十多天了,我还要呆啊,再呆我就疯了,疯了…说着,唔咽起来。
冯光玲抚着陈元昊的肩,说:我们也急,找了律师,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你再耐心些,啊。
陈元昊推开冯光玲,说:说这些屁话有嘛用,赶快去办啊。冯光玲收拾着地上的东西,说: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别搞垮了自己,咱爹咱娘不是还等着你吗。
一提起爹娘,陈元昊闭住眼睛,有眼泪从眼角处涌出,他挥挥手,说: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