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州论武令开始之前,天下之大,总会发生许多有趣的小事,这些事总是那么渺小而有趣,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天下便被这些小事,改变了模样。
……
……
剑冢,黄河之中。
何关在此已经黄河之中养了许久的黄河剑意。起初,何关只是觉得聊胜于无,才在这黄河之中修养剑意,毕竟自己已经是盈虚桥头的修为,可以天地之气蕴养身心。
说白了,反正饿不死,那在这儿待一待也好。
后来,何关越发觉得,这黄河之水越发冰冷刺骨,似有一把若有若无的剑在洗刷他的全身,甚至扎入了自身的一些气穴之中,游走不断。
黄河落天,万里入胸怀。
不知何时,一个憨厚中年剑客又站在了黄河之滨,安静地看着何关,他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甚至模糊之中,这黄河之水似乎也从憨厚剑客的脚下流淌而出。
何关不禁有些不爽。
他怕脚臭。
在黄河之水中养得越久,中年剑客站得越久,何关心中的这个不爽,就越发的强烈。
终于,何关出了声。“你……”
“干啥?”中年剑客答道。
何关心想,也不能直问别人是否脚臭,有没有规矩是小事,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太掉价了。
所以,何关说道:“滚。”
何关一向是不怎么喜欢讲道理的,这事儿磨嘴皮子,累人。
中年剑客听了这话,却是从容而坐,笑着说道:“俺寻思这地方也不是你家的呀,俺呆在这儿,也不碍事啊。”
“你碍着我眼睛了。”
“那你闭上。”
中年剑客嘴上一横,似乎真的打死也不走了。
等了又等。
何关当真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他又睁了开来,一跃而出。
黄河之水顿时滔滔,倒灌天河。
天上之水黄河来。
何关凭空而握,一条黄河攀附于手中,逐渐凝结成一把黄如尘土,鸣如江河的道剑。
何关立剑,看着坐在身前的中年剑客,沉默了许久,终于问道:“你就是那个人?”
“谁?”
“那个送剑天下的剑客。”
中年剑客点点头,答道:“俺是做过这个事儿。”
何关向下一挥剑,洒尽剑尖水滴,倒灌天河的黄河立刻垂落,继续顺水波涛。
何关说道:“我未曾想过,天上而来的黄河剑意,竟要扎根于尘土,你提点了一下,这是我欠你。”
中年剑客憨傻地摸头笑道:“不是大事儿。”
生于草莽,波涛入天,垂天而落,还是草莽。
黄河剑意,便是如此浑浊而澎湃。
何关点了点头,“我欠剑冢一个人情。”
而后,何关又说道:“我想再欠一个。”
说罢,何关出剑,以黄河剑意直奔向中年剑客。
顿时波涛汹涌,浑浊一片。
中年剑客伸手抓天。
一条星河垂落。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区区黄河,何比星河?
中年剑客握剑,若星辰绕于指尖,若非其人一脸憨厚气质,否则世间若有仙人,仙人也不如他飘逸。
剑尖轻挑,黄河奔涌而去,直送入剑冢之外。
何关顺河而去,问道:“这是什么剑?”
“剑九,玄黄。”
其实,若论剑意,玄黄剑未必屈居第九,纵是剑三甲的名号,它也未必不可以争一争。
只是九为世间最玄妙的数。
黄河年轻时听算命的这么讲,于是,他也给师傅这么说。
书读得不多的人就喜欢这些,听说什么厉害的东西,总是会害羞地往自己身上套。
但没办法,谁让他是剑冢的大师兄,袁润口中的大大剑仙,大唐开国五百年间,那个最最厉害的剑客呢。
何关随黄河奔腾,心中一念。
既然见过五百年间最厉害的剑客了,那之后,便去见见当世第一的剑客吧。
……
……
太玄剑庄今天热闹得很。
因为传闻剑冢的叶一心要来,而且,正如传闻中一样,叶一心会带来他的那把剑三甲的逍遥剑。
天玄剑庄的内门,一众炼器的老头子可以说是高兴坏了,因为天玄剑庄代代相传了一些流言,便有许多是关于这把逍遥剑的。
其一,这把剑是天玄剑庄的第一人打造的。
其二,第一人打造这把剑时,并未修行。
其三,第一人打造了这把剑后,一剑斩了当世第一。
诸多说法联系在一起,天玄剑庄内门的人,对这把剑便是越发地痴迷。
甚至于,当叶一心吊儿郎当地骑着那只小毛驴来到了太玄剑庄的门前时,一众老人直接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敲锣打鼓地往叶一心狂奔,脸上透着痴狂。
纵是剑法超群,叶一心也是愣得说不出话了,身子直接被一众老人抬了起来,身后的逍遥剑也被老人摸了过去,这还不够,不知哪个老人起的头,叶一心的浑身上下,也被摸了个遍。
“等等。”
“等一下。”
“别摸那儿!”
“痒啊!”
其实这群炼器的老人心中也并没有含一点的歹念,他们只是对炼器一道太过痴迷,急切地想见一见这把逍遥剑,甚至于,也急切地想看看被逍遥剑认可的人,究竟是何资质。
只听咔嚓一声。
叶一心的衣服被扯了下来,露出了一道大口子。
纵然脾气好,但也经不起如此乱搞,叶一心放出浑身剑气,向旁一震,一众老人被震散开来。
“我是来踢馆的,你们别乱来,你们这儿谁最厉害?快点站出来。”叶一心撸起袖子,睥睨众人。
一个老人举起手,像是小孩子抢答问题:“我我我!”
“好。”叶一心点点头,“那你准备一下。”
老人一顿一顿地说道:“我,我,我认输。”
叶一心有些头大。“有没有搞错?敬业一点好不好,好歹是个剑庄。”
若说白云剑庄缺了那么些血气方刚的剑气,那叶一心的一番引导,便有效果。但这太玄剑庄压根不是沉浸在问剑一事上,比起问剑,他们似乎更执着铸剑。
哪里是剑客,无非是一个个铸剑师罢了。
老人看了看叶一心,靠了上来,“大侠,你这个逍遥剑,能不能让咱多看一看?”
叶一心勉强地尴尬一笑。
刚才偷偷把逍遥剑摸过去的就是你吧,现在装啥呢?
虽然心中有一些不爽,但剑冢的潇洒劲儿还是要装出来。
“你们慢慢看,我不急。”
“好嘞!”
今日,叶一心出师不利,被困太玄剑庄。
虽后世传闻剑仙叶一心问剑太玄剑庄,一问便胜,但亦有人传闻,叶一心是遇到了太玄剑庄千年造就的剑阵,困了他数日。
但无论如何,后世之后,太玄剑庄也逐渐流传出了一把把玄妙道剑。
似有逍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