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阳山脉,亘古绵延,足有八百里之长,犹如虎踞龙盘,镇压神州之南。时见瑞彩千条、云蒸霞蔚;总有仙鹤起舞、瑞兽奔腾。
却说在这葱葱山中,有那一仙门大派,谓曰仙农。
虽在神州四大派之中仅排第四,但在这南梁之国,却是首屈一指,众皆望其项背。
此时,旭日东升,白雾升腾,愈发将那千阳山衬托的宛如缥缈仙境。
在那紫竹峰的半山腰处,坐落有一小院,匾额上写着是“丁香苑”三个歪歪斜斜笔迹稚嫩的大字,名字由来大概是因那墙角的数株丁香。在这四五月间,开的正是旺盛,其花型似丁,簇如结,色雅而香馥。
旁边还有几棵疏竹,是这紫竹峰的特产,通体紫黑,根系坚韧而发达,生命力极强,若是生长在那石头上,不消俩月,连顽石都能给洞穿,拿刀剑叩击,竟有金铁铿锵之音。
“吱呀”一声,存在了九年之久而被风吹日晒雨淋快要腐朽了的老旧木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人,此人虽生的剑眉星目,但脸上却总挂有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最是引人注目便是他的手上,提着柄湛蓝宝剑,名曰:蓝星。
赵元剑一眼便发现了蹲在丁香前的小师弟,走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笑道:“小师弟当真好雅兴啊,都这般火烧眉毛了,还有兴致在这玩蚂蚁。”
那地上蹲着的年轻人刚好十五岁,名叫苏执,闻言却是依旧拿着根狗尾巴草逗蚂蚁逗的津津有味,头也不抬一下,好半晌才若无其事道:“反正已经烧到眉毛了,也不差这一会。等烧到额头再说吧。”
赵元剑自嘲一笑,道:“得,我这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苏执看着地上一堆绿蚁吃那蜂蜜吃的肚腹鼓鼓胀胀,面上欢喜,随口道:“二师兄何必这般自轻自贱。”
赵元剑“嘿”了一声,怪笑道:“还能开我玩笑,看来心情不错。只盼着待会见了师父,你还能这般乐观洒脱。”
一说到那宽于律己,严于待人的师父,苏执就委实高兴不起来,他眉头皱了两下,转而言道:“二师兄来的这般早,怕是还没用早饭吧?厨房里有熬了半个时辰的小米粥,还有清爽可口的咸菜与肉饼,你先吃着吧。”
话未说完,就见赵元剑已然轻车熟路的奔进了厨房,眨眼就抱了个大海碗出来,张开一张血盆大口,三下五除二便吞咽了两块肉饼下去,扒粥的声音更是奇大,呼噜呼噜的宛如公猪打呼。
连扒了两大碗后,手一丢,那副碗筷就滴溜溜飞进了厨房内。
伸手一抹嘴道:“走吧,小师弟,再这样玩下去这天可就黑了。”
苏执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拿袖子抹了抹绿蚁吃完蜂蜜归巢后湿湿的空地,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道:“是不早了。一会忙完后,正好赶上午饭。”
由于尚未跨过道台进入玄炉境,所以苏执仍旧不会御剑飞行,便纵身一跃上了赵元剑的蓝星剑,风声呼啸,竹涛阵阵,不消片刻,二人便到了紫竹峰顶。
紫竹环绕间隐隐绰绰有一座宅院,约莫十来间的房舍,淡雅而隐秘,如同世外桃源,这便是历代紫竹峰主所居之所。往常除了师父乾阳真人夫妇二人并独女张元瑶之外,便也只有大师兄齐通河和二师兄赵元剑随侍在此。
一下蓝星剑,赵元剑就撇了苏执,直奔正堂。
正堂之上,乾阳真人正在喝茶,正襟危坐,神色不怒自威,大概也是为了接下来的一番“口舌大战”做酝酿。齐通河恭恭敬敬站在他身侧,垂手侍立,好随时为他添茶。
这乾阳真人身材不甚高大,虽长着一张温厚的阔脸,但却性情如火,便如他那一双生来八字重眉一般,此人善使双股剑,又名鸳鸯剑,其中鸳剑长三尺七寸,鸯剑长三尺四寸,利可断金,特别是他使起来,密不透风,往往将敌人置于漫天剑网之中,逃脱不得。
苏执之所以对这鸳鸯剑如此了解,缘于六岁初来山上之时,那时师姐张元瑶不过四岁,却顽劣之极,因二人年岁相仿,便时常拿师姐的架子逼迫苏执与她各拖一柄宝剑说要去捉蛇做蛇羹。
中年得子的乾阳真人溺爱幼女,虽然心疼宝剑,但更心疼这颗掌上明珠,便也只能如同被挖心掏肺了一般视若不见。
当下,赵元剑见了乾阳真人,立马躬身道:“师父,弟子已将小师弟带来。”
乾阳真人不满道:“怎这般许久才来?”
赵元剑立马一脸惊慌道:“师父容禀,弟子到了之时,小师弟竟拿了把剑出来,说破镜无望,悔恨万分,竟然要……要……”
乾阳真人冷哼了一声,道:“也算他有点骨气,竟有自杀的胆量!”
赵元剑急忙纠正道:“错了师父,小师弟他是要……自宫!”
乾阳真人一愕,以为听错了,反问道:“什么?!”
值此之际,恰好苏执晃晃悠悠走进来,听到二师兄说他“要自宫”的消息,登时愣住了,很快恍然,腹诽“二师兄真是好卑鄙,不就说了你一句‘太监’么,至于这么污蔑我么!”
一抬头,就迎上乾阳真人怪异无比的目光,朝他道:“老幺,老二他说的……是真的?”
苏执脑中思绪纷呈,虽知二师兄并不是真生他气,而是胡闹,他也并不计较,只是这样一来,竟将他的计划给打乱了,急切之间,急智未能生效,便索性摆出一副愣愣不知所以的痴呆样子。
乾阳真人知他这弟子聪慧伶俐,一肚子花花肠子,早前上了几次当后,便渐渐小心谨慎起来,这次铁定了心要狠狠收拾他一顿,让他知道天高地厚,是以根本不信。
他抬手一抖,鸳鸯剑的一把便从他袖笼中幻化而出,悬浮在苏执面前,哂笑道:“来,老幺,就让为师见识见识你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