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洞扩大了数倍,乱石到处都是,有的甚至化为了石砾,斗篷女子的面目因掩映在斗篷下,而看不见表情,但是她手臂上的那道伤痕森然,此刻正有鲜血汨汨流淌。
她倒也不愧魔女之名,对那伤口上的痛楚仿若未觉似的,开口道:“真是小看你了。小人物也有大光彩,果然不错。但,”她看了眼黯淡无光的鞭子,呢喃道:“也就这样了。小红——”她唤了一声,那条赤色小蛇自发地将身躯从她臂弯上解了下来,“吃了他们吧。”
赤色小蛇“咝”了一声,丑陋的头颅一下涨大了数十倍,倏地一个摆尾,折了个弯,直往昏迷中的团小圆扑去了。
似乎也知齐通河刚才那一击的可怕,生怕他再发出一次来。
面对如此情况,齐通河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连眼珠也未动一下。
傅红月勉强提聚真元,欲斩杀赤蛇。
但那赤蛇本就速度极快,傅红月又是重伤之身,眼看是来不及了。
那赤蛇张着大口,已经发出了愉悦的“咝咝”声。
傅红月面上露出一丝惨然:“师妹——”
生死存亡之际,斜刺里探出一只手臂来,直往那赤蛇蛇头探去了,似乎是打着捏住蛇头的打算。
赤蛇惊惧,这气息太强大,头颅猛地一个缩小,又是一个摆尾,折身返回了。
饶是如此,蛇尾还是被手臂的余威扫到了,当即就是一片血液飙溅,但能逃得一条性命已然是不错了。
斗篷女子见此,尽管大恨,但依旧没有丝毫迟疑地打出一物来,砰的一声,烟雾升腾,她便也借着这烟雾遮掩,迅速钻入一条通道消失不见了。
“咳!”
“咳咳!”
傅红月咳嗽连连,挥舞着袖子扇动灰尘,定睛一看,那手臂来自一个清瘦老者,面目和善,不似歹人。
“还请前辈救救……”
傅红月话未说完,就见老者已然抓起了团小圆的手臂,查看了片刻,呢喃道:“玄阴蛇的毒性果然霸道……”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枚丹药来,直塞入了团小圆的口中。
望着团小圆不知何时被黑气笼罩的脸庞,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也不知是看出了什么。
也就在这时,齐通河“噗”、“噗”连喷数口血出来,原本挺直的身躯也如破麻袋一般迅速萎靡,摔倒在地,竟也晕了过去。
“齐师兄——”傅红月大叫。
“勿慌,勿慌。”老者安慰道,一个纵身,便到了齐通河身边,又取出一枚大还丹来,很是不舍的塞进了齐通河的嘴中,又探掌在其背后,运功助其化解药力。
直到齐通河的脸色终于不再如白纸一般苍白了,他才站起身来。
傅红月拄着剑挪到近前,十分担忧地问道:“前辈,齐师兄他……怎样了?”
“命算是保住了。”老者踌躇道,“只是……”
“只是什么?”傅红月心里又是一提。
“修为受损严重。”
傅红月就是“啊——”的一声惊叫,此时哪还有初时的坚强模样,十分懊悔地垂下两行清泪来,心里对那魔门更是憎恶万分,恨不能立杀之,永绝后患。
老者望着齐通河,唏嘘不已,暗道仙农派竟还有如此刚烈的弟子,不由问道:“你们是仙农派哪一峰的弟子?”
“禀前辈,我和师妹是莲花峰座下,”她又指着齐通河道,“齐师兄则是紫竹峰乾阳师伯的高足。”
老者“哦”了一声,颔首道:“确实与那张乾阳一般无二的急躁性子。”
傅红月很想说“这是宁死不屈好吧?”,但考虑到对方刚刚救了他们,还舍下两枚珍贵的丹药来,便不好说出口了,转而道:“前辈大恩,没齿难忘,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老者浑不在意地摆手道:“老朽陈玄安。”
“陈前……”话未说完,鞠躬的头立马抬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道:“前辈您是……麻衣神相?”
老者微微一笑。
这下鞠躬更恭敬了。
天下有两大“算门”,其一为自诩窥测天机的天机门,最为人乐道的便是发布琅琊榜,排名天下高手。其二便是神算门,这一门人丁较之天机门还要稀少,自创派祖师陈抟起,历代掌门人皆称麻衣神相,与隐藏在鲜为人知的混沌虚处的天机门不同,神算一脉多行走世间,推凶测吉,造福世人。
陈玄安问道:“刚刚退走的可是魔门之人?”
傅红月道:“是的,那是一斗篷女子,年纪轻轻,便有仙藏修为,还有一条赤蛇灵宠,手段阴狠而毒辣。”
“那是玄阴蛇。”陈玄安道,“你可知魔门中人到此所为何事?”
“晚辈等也是见了那一行人行踪鬼祟,才跟踪至此的。”傅红月摇头道,生怕他不明白,又解释道:“在这斗篷女子之前,还有一行五人,打头的是个公子,领着四人,有擅使双刀的,有拿三叉戟的,还有拿大锏的。哦,对了,还有个道人,只是那道人怎样看都有些邪乎。”
“莫非是……”陈玄安嘀咕道。
“神算前辈可是有甚猜测?”傅红月问道。
“说不好,见了再说吧。”陈玄安叹息道,“如今你的两个同门皆身负重伤,你待如何?”
“晚辈只能先将他们送出去好生照料。”傅红月苦涩道,又问:“前辈是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自然是要的。”陈玄安望着洞的深处道。
“那前辈可要万分小心,除了那魔女,另外五人也不容小觑。”傅红月道,“这样吧,待晚辈安顿好师兄师妹,立马向师门传信,将此间情况详细禀报了。想来师门定会很快派人前来查探。”
陈玄安“唔”了一声。
亏得傅红月长年苦修,力气不小,架起了团小圆与齐通河后,正准备往来路走,忽地又想起什么,道:“对了,神算前辈,先前我们与苏师弟走散了,您若是遇见了,还请施以援手。”
“放心。”陈玄安扔下这一句后,就朝斗篷女子消失的洞口匆匆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