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林:“大小姐请吩咐。”
月娆面无表情道:“我要出去。”
这话一出,三人脸上的神情顿时又变了变,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为难道:“小姐,这会儿外边乱得很,不若我们就呆在屋子里,等过两日外边安定下来,我们再出去,如何?”
月娆丝毫不为所动,看了眼香林道:“我自有分寸。”说完,她抬脚便跨出了门。
两个大汉闻风而动,瞬间便像墙一样堵在了她面前,一脸正直道:“大小姐,城主有吩咐,让小姐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月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那他有说过不让我出去吗?”
“这…”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我在屋子里闷着不舒服,出去透透气都不行?”
大汉:“城主没有说…”
“行了,要是不放心,你们三个跟着我就行。”说完她便大摇大摆地出了门,身边还跟了三个人。
随着月娆的路线越来越不对,三个人才察觉到了她的目的地,但为时已晚,因为他们已经到了路修茗的院子。
路修茗院子里一片惨淡。
来往的下人脸上肉眼可见的忧愁和焦急,院子的主人却在房里一醉解千愁。
月娆径直走进去,路修茗的下人便要来拦她。
可惜这南边的人身形和力气都比较小,干不过她旁边那两个大汉,于是她就这么被一路护送着到了路修茗房间。
一走进去,酒气冲天,明明是大白天,这房子却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昏暗得紧。
月娆没忍住皱了皱鼻子,听见里间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
“我说了,现在别来烦我。”声音因为整夜的宿醉显得有气无力。
她没回话,向前走了几步,里间的情形一览无遗。
路修茗趴在一张八角桌上,头枕着一只手,另一只还抱着酒不放,嘴里轻轻地嘟囔着什么。
他听见脚步,头也没抬,却拔高了音量,道:“我说了,现在谁来劝我都没用,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
说完,他就着瓶口往自己嘴里灌了半壶,半数都漏在了桌上。
他摇摇酒壶,不知是嫌弃它太少,还是因为这个姿势喝不到下面的,“咣当”一声,一壶新的酒就被扔到地上碎成了几十块。
碎片散落再地上,和其他碎片混在一起,从地上那一片片湿润的酒渍推测出他可能摔了不下二十壶。
月娆挑眉,敖月娆记忆里,因为被关了这么三天,她出来的时候路修茗已经冷静下来了,不曾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现在看这情形,说不准就得跟着雪儿去了。
“既然这么难过又寻死觅活的,还不如跟着她去了呢,省得你过两日再死,到奈何桥上追不上她。”
月娆说着,挑了挨着窗边那碎片稍微少些的地方坐下。
桌上趴着那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这回来的人不是下人,也不是来劝说他节哀的。
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一双绯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看着月娆,“你来这里做什么?”
问出这句话后,路修茗因为酒精而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
雪儿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她还好好活着,雪儿却死了。
这个想法一但跳出来就很难收回去。
他红着双眼,看着她,声音沙哑:“你为什么不救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她?!”
月娆顿了顿,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还在想,为什么我活得好好的,她还没死。”
路修茗没说话。
月娆:“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我是城主之女,她是无名之辈,我父亲在暗处给我安排了保护我的人,可以随时保护我,但她没有。甚至,我自己会防身之术,她不会。”
她看着路修茗痛苦的眼神,继续道:“你不去怪那杀了她的人,不去好好查查背后之人为她报仇,却整日关在房里借酒消愁,迁怒他人,说实话,我为你感到羞耻。”
路修茗猛地抬头,眼神逐渐清明。
他一句话都没反驳,月娆也没再继续说话,任由他这么沉默下去。
路修茗会迁怒于她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雪儿算是她的情敌,她死了,她却连伤都没受。
上辈子路修茗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冷静下来后又觉得不太可能,敖月娆再蠢也不会蠢到直接把自己牵扯进去。
所以在发现那枚暗器前,路修茗对敖月娆虽然没什么好感,但也相信这事不是她做的。
现在的路修茗未必不知道这件事和她没关系,但月娆没这个美国时间让他自己慢慢想明白。
路修茗被敖月娆和雪儿喜欢问不是没道理的,他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现在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但月娆这么直白地戳穿他的心思,难免让他有些难堪,也堵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闷闷地坐在那里。
月娆不想在酒气冲天的屋子里多呆,便道:“如果你想清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这里有一些线索,可以顺着往下查。”
说完这句话,月娆头也没回地走了。
路修茗想留也留不住。
不过她的离开确实是给了路修茗思考的空间,让他有时间好好梳理一下这件事。
他是伤心难过,但不是没有脑子,这些年来路南城主对他精心的栽培不是让他的脑子用来喂狗的。
被月娆这么一通讽刺后他倒是冷静了下来,暂时把对月娆的迁怒和怀疑都收了回来,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她就会高看几分。
这些年他开始逐渐接手路南城的事情,回主城的次数也渐渐频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就入了敖月娆的眼,十次回来七次都能见着她。
虽然大都是在一些大型的宴会上碰见,但她回回往自己身上落下的那种侵略和志在必得的眼神,以及他偶然听见她对别人说到他时那种视他为囊中之物的语气,实在让他膈应极了。
本来他之前听别人说她张扬跋扈胸大无脑他还不信,碰见她几次过后他就信了,从此对她就没了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