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修茗向来都是把敖月娆是他未婚妻这件事抛之脑后的,这些年来也没人刻意提起过,所以他一直都没把她放在心上。
直到他突然开窍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雪儿之后,才忽然发觉这个未婚妻有多碍眼。
所幸他们的联姻完全是路南城主夫人和敖月娆的母亲一时兴起定下的,不算正式,他要是想退应该也没问题。
但他没有仔细想过,这桩婚事定下的时间恰逢他们发现廖东城的野心之时,明面上虽是一时兴起定下的,实际上却是路南城和敖北城联手的关窍。
一旦他退婚,就代表着路南城和敖北城的合作破裂。
从路修茗的房间里出来,香林一路上都在催她回房间,月娆这趟出来可不止是来刺激路修茗的,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从1929给的资料来看,路修茗是在找到那枚暗器之后才坚信这件事是敖月娆做的,这枚暗器就是整件事的关键点。
可暗器不管是原来的世界还是1929给的资料里,都没有细谈,她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路修茗具体是在哪儿找到的。
她脑子里想着事情,脚上也没停,到了昨日遇刺的湖边竹林,等到的时候才发现,这块儿现在一堆下人,都是在这里找线索的。
可惜昨日那刺客来得快死得也快,杀了雪儿后就被赶来的护卫击杀了,手段低得一匹。
要不是月娆知道剧情,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这么蹩脚的刺客是不是专门为了来杀雪儿后就功成身退的了。
湖边正在打捞的下人们见月娆来,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显然都是听说了些什么。
月娆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也不欲去和他们凑这个热闹,这么多人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的东西,不见得她就能马上找到。
湖边风大,她寻了湖边一座亭子坐了进去,远远地看着他们的动作。
香林和那两个大汉拿她没办法,只能尽量看着周围的人,不让他们近月娆的身,让她听见那些污言秽语。
但是月娆嫌他们碍眼,只留了香林在身边,两个大汉被她支去帮着那些人找线索了。
不过这地儿也并不清闲,她才刚坐了两分钟,湖那边就出来一个人,一身淡紫色衣服,手里拿了把扇子,扇面上画着两株笔直的竹子,端的是翩翩佳公子。
然而他一出现,周围这群人脸上露出了比看到月娆还一言难尽的表情。
月娆有些好奇是什么人竟然比自己还讨厌,伸头一看,浑身都僵住了。
【检测到完美匹配者,增加任务,与叶黎相守一生。】
月娆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忍住心里的激动,努力做出应该属于她的表情,看向那边的淡紫色身影。
人越来越近,月娆看得也越来越清楚。
剑眉星眸,芝兰玉树,眉间习惯性地带着笑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温柔。
月娆更在意的是他那眼角边淡淡的痣。
上个世界夏以行没有这颗痣,也是她一直不敢确认的原因,但身体的情感比她的理智先一步认出他来,也算是幸运。
她出了那个世界后怕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这个世界没有他,一件是明明有她却认不出来他。
她忍着起伏的心绪,想起了1929,却又在即将问出口的瞬间闭了闭眼,按捺住了冲动。
叶黎,叶西城叶家旁支所出,但因才华出众,叶西城城主因为身体原因没有继承人,因此将他认作义子,养在叶西城主身边,被当做继承人培养。
旁人提起他通常都是两个态度。
一个是极其褒扬,赞他的才能出众,年少成名,另一个是极其鄙夷,觉得他为人品行不端,若为叶西城未来城主,叶西亡城指日可待。
敖月娆也认识他,在大型的场合上认识的,但也只是认识而已,对他堪堪有个印象。
这个印象实在不算好,没忍住让月娆都皱了眉。
月娆忍下心里的思绪,看向已经越来越近的人,来人显然已经看到了她,微微一顿,边笑着边向她走来。
“敖小姐。”他微微颔首,当做打了招呼,动作之间无不显示着教养和端方,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他,都要叹一声叶西城主真是将他作为继承人来培养的。
也就是不知情的人了。
月娆在心里扶额,心道自己这是摊上了个什么人。
在敖月娆的记忆里,她对叶黎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三年前叶西城主办的宴会上。
那次宴会很混乱,却是敖月娆一生的转折点。
三年前,她和路修茗一样,根本没将自己身上的婚约放在心上,也不觉得自己就会任她爹摆布,嫁给一位未来城主,从此再被困在主城一生,没了自由。
她那时最向往的是自由。
但就是在那次宴会上,她见到了路修茗,从此陷入了名为路修茗的沼泽里。
那时廖东的野心逐渐开始外露,明明是叶西城主办的宴会,邀请其他三城城主来此一聚,廖东那位进场的时候却丝毫没有犹豫便走上了主位,神态自若,好似这里是他廖东的地盘一般,倨傲得没有丝毫收敛。
当时的三家怒不敢言,廖东城来的人也因此愈发看低了他们。
敖月娆和路修茗人小,暂时不能进那种大场合,但多少也能从其他人的神态间看出来端倪。
敖月娆心生不快,想借着自己张扬跋扈的性子大闹一通,好让廖东城的人知晓他们并不是好惹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闹,廖东的太子爷就开始闹起来了。
她是在半路上听见几个下人的声音寻过去的。
廖东城太子爷叫廖德,名为德却无德,反而十分缺德,若说敖月娆是装的嚣张跋扈,那他就是真的嚣张跋扈。
他知晓廖东城胜于其他三城,也同他爹那般丝毫不知收敛,叫身边的随从压了人跪在地上,一面笑着,一面让他说叶黎是个杂种,全靠谗言媚上才能成为叶西城主的义子。
地上被迫跪下的人并没有因为压迫就弯下笔直的脊背,反而一脸的倔强和不配合,不管廖德如何引诱压迫,他都不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