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张登送走了凌峰,船行往南一路无话,傍晚时分到达了望都。天色渐暗,雪花纷纷落下,行舟南下将变得困难异常。和船老大交流以后,船靠了望都南一个叫贾村的镇子,用些碎银先结清了三天的船资,说了些好话,三人就此上了岸。
旷野里似乎高高低低的影子陡然增大了,雪花似乎从各个方向朝着亮光的地方飞扑回旋,路上开始有了些白,而风也似乎大了起来,将紫陌的长发和小甜甜的披风吹起。
“三少,快些找客栈嘛,雪夜里村镇都似乎空旷了很多,我都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哩”
“那有,别自个吓唬自个行不行?这黑灯瞎火的那里有什么人啊”三少笑道
“哇,真有啊,”三少猛地转身“喂,后面的崽子赶紧给小爷滚出来撒”
紫陌和甜甜身子一震,各自将肩上包裹往地上一丢,甜甜手上已经多了一把短刃青钢剑,剑刃闪着森森青光,令人胆寒。紫陌手中也多了一把铁丝弓,伸手袋中一抄鹅卵石在手,拉了个满弓。
“没有人啦,瞧你们二个丫头紧张的,哈哈哈,逗你们的啦”三少一脸贼兮兮的笑,惹的小甜甜作势将剑高高举起,要砍的样子,气鼓鼓的盯着三少,紫陌也是狠狠的朝他白了眼睛。
“好了啦,下次不敢了,下次不这样还不行啊,等下小爷弄一桌酒菜给二位姑奶奶请罪,咱大吃大喝,一醉方休好不好”
“哼,吹吧,你就吹,还一桌酒席呢,跟着你吃到包子玉米糊糊都不错啦,哼,不靠谱”
“就是,你伤刚好,还喝酒呢你”紫陌也接口道
三少站定,指着前面光亮的村镇,脸色似乎很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紫陌,小甜甜,随我去镇上客栈投宿,二位大小姐只管跟着小爷走就是,这块地盘上连蚂蚁都是认识俺的”说完翘起大拇指指着自个鼻子,眼神颇为得意。
“三少,这里是你们烟门地盘吗?”
“还是谨慎为好,不能再耽搁了,明日俺姐妹一定要到晋州”
“嗯,我紫陌姐说的对,都是为你,为救你,你要是有良心就要送我姐妹上封龙山才好呢”
“哦,原来是去封龙山啊,问你半天都只是说去晋州,我都和你俩说了我师门渊源,我都说了十八代家族史,可都是真实的,啊哟喂,你们倒是说说还有啥事瞒着我呀”
“有说过吗?没有啊,甜甜你听过吗?反正我好像没有听见”
“好像是没有哦”甜甜捂着嘴忍着没笑
“这样好了,再说说你师伯,你们青烟门各路英雄好汉如何,你师兄妹真有那么多吗?,故事应该也多,不过瞧你说话也说不利索,说了的八成也都是胡说”紫陌嘴角上扬着笑话他。
三少经紫陌拿话一激,脸都涨红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你,你你,你们,真是,天地良心,俺都说,说那么多,不行了,俺还是不要认识你们二个坏人,受不了你们”
惹得二个姑娘都笑了起来
“咦,似乎真有人影跟着俺们”三少猛然转身,将手指放嘴唇上示意,黑暗里似乎风声更大了,雪花四处飞扬倒是充满了雪夜的动感。
“别神神叨叨了啦,快走吧三少,我饿了”
三人说说笑笑,各自再背起包裹,远远的真的望见了客栈,门口一长串的灯笼,在寒冷的雪夜里晃荡着,院子里影影绰绰,似乎有马的嘶鸣声,空气里也似乎飘着煮牛肉的香味,还散着浓烈的辣味儿
呼喊了小二过来,三少低头对着小二耳语了一阵,不一会圆脸胖掌柜的走了过来,手拢在肥大的衣袖里,铮亮的脑门在油灯下闪着油光
“朗朗乾坤清似水,人生百年皆云烟”
胖掌柜身子微微一震,眼睛却更加眯成一条线,左右环顾了一下
“敢问小哥自何处来,端的是何处炉,插的是几柱香”
“不敢,俺端的是抱阳炉,插的是二柱香”
胖掌柜的眼睛陡然睁大,细细打量了一下紫陌等三人
“抱阳山上二柱香,敲的是几遍锣?”“不敢,日月星河云烟,敲的是头遍锣”
胖掌柜立马弯腰作了个揖,指了指后院道“请”
“大娃子,赶紧准备些牛肉,再去厨房瞧瞧去弄些吃的来,老孟叔,过来过来”
院里一个长的敦实的老汉应了一声走近了来,胖掌柜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去吧”
在后院主屋坐下,伙计门陆陆续续送了很多吃的,摆满了一桌,当然还有一坛酒,拨开封泥,浓浓的酒味儿溢了出来,满屋子香气扑鼻,三少深吸了口气,酒瘾勾了上来很难受,真想狠狠灌个三大碗了。待伙计们退下,胖掌柜的倒退到门口,双手抱拳施礼,
“见过总舵弟子,只是斗胆讨看本门信物,万莫怪罪”
三少打腰中摸了一柄短刀出来,胖掌柜的接过细看,只见这是一把双刃短刀,刀把上云纹环绕,中间一石一树,石是奇石树是老树,正是抱阳山山顶景色,这只有门主的弟子可以拥有,各地分坛以下,连堂主都没有,更别说主事以下了
“拜见总舵弟子,望都信德堂下掌旗金得财,听候吩咐”在青烟门里,各地分坛都设有堂口,堂主下是主事,主事下是掌旗,完全是元末明初义军的编制,只是换了称号而已。
“哦,掌旗少礼,要不过来陪俺喝酒,咱边吃边聊,这二位是本门贵客”
“见过二位姑娘”胖掌柜的抱拳施礼,紫陌和甜甜赶紧欠身行礼。
“哎,二位大小姐赶紧都吃吧,别杵着像木头人啊”,说完自顾自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酒,自受伤到现在快十天了没有沾酒,可把三少憋死了。
“禀总舵弟子,属下已经差遣老孟叔去唤本堂陆堂主,对了,满城信义堂堂主恰好也在望都,应该一并会前来拜见总舵弟子”
“是满城陆明礼?”“正是陆堂主,来望都已经数日,是随门主与总舵弟子吹叶手乾修一同来的望都”
“啊,我师伯,我师伯也在望都啊”三少惊的酒碗的差点摔了,赶紧嘟哝道“饿了就上饭来,赶紧的,赶紧将酒弄了去,待会俺师伯来可别说俺喝过酒啊”
瞧着三少这模样,紫陌和甜甜乐的只笑,只管吃饭。
“禀总舵弟子,门主几天前就已经离开,听本门堂主说过已经前往沧州,具体等,,,,”
“金胖子多嘴,还不退下”
话音刚落,门口脚步声杂乱,看样子来了很多人,门帘子挑开,进来二位汉子,都裹着兽皮袍子,皮帽子上都是雪花。三少拿眼一扫,倒真的是满城信义堂堂主陆明礼,上次三少去抱阳山,和七师哥乾亮一起才找过陆堂主,在满城茶楼喝过酒。
“见过小爷,问好清苑杨堂主,老陆有礼了”“见过总舵弟子,望都信德堂陆明武前来见礼”
“见过二位堂主,这二位是本门贵客”转身对紫陌和小甜甜介绍到,“这二位是德高望重的陆堂主”
紫陌和甜甜都起身施礼,一并感谢饭菜款待。
“三少,你与二位姑娘欲往何处?”
“二位堂主容禀,三少欲送二位姑娘先到晋州,再从晋州去往封龙山”
“封龙山?如今没来由的各地州县都实行宵禁,天黑后关闭城门,官道都有设卡盘查,局势分外紧张,门主已令各省分坛小心提防,本门三百年来时刻厉兵秣马,防着官府防着乱世,如今。。。”
外面忽然一阵纷乱,嘈杂声陡起,
“什么人,什么人,有人影在房顶”
众人纷纷起身奔出去,各自兵器在手,可是除了院里跌落折断的树枝外,围墙上有清晰的脚印上了屋顶。
雪越发的大了,从打开的门透出的光亮里,可以看见雪花,密密着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