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刻,就在三少跌入洞中的同时,这边在抱阳山读书堂,此刻青烟门主正缓缓踱步,脚下的青石板似乎受到极深的功力踩踏,每走一步,青石板就感觉出现了细缝。
“孙胖子叛变,此事确定?”
“确定,主簿陆季传出的消息,孔典史私下也托了人递出了消息,千真万确”
“缘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都是因为那个班头蒋三,那次陵山居然逃脱,在山上靠着野果子躲了三日才下山,回了县衙密报了姓吴的县令,秘密逮捕了孙胖子。此事被孔典史获知,幸好孔典史使了手段弄死了蒋三。本来事儿妥了,未料到孙胖子不知道咋的居然招了,孙胖子知道我抱阳山,知道满城各个堂口,情况有些糟糕。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姓吴的县令有何打算?”
“据可靠消息,已经秘密送孙胖子去了保定,巡抚苏文成此人阴险狡诈,此事恐太多麻烦”
门主不在说话,在读书堂正厅椅子上坐定,良久才对冷仙子若雪说道
“雪儿,你在保定多年,依你之见进巡抚府铲除叛贼的把握有几成?”
“师兄,最多三成,苏文成这个老贼很精,府内防卫甚严”
门主不语,转身对陆明礼道“明礼,满城各个堂口,孙洪魁知道多少底细?”
“禀门主,属下平时与此人并无太多走动,但是孙胖子大致知道我满城堂口军马有数百匹,要是清朝廷欲对我不利,满城车马行必然首当其冲”
恰此刻,麦子推门进来
“师父,师父,我二师兄回来了,还有我潇湘和芙蓉几个师妹都回来了”
“师父,我去一下,接师弟师妹直接来读书堂”无影鞭乾明行了个礼,推门出去了。
稍顷一袋烟光景,夫子乾东领着梦潇湘,慕雪,伊人等几个师妹进来读书堂,抽泣着给师父跪安,快一年未见,师父似乎有些憔悴
“傻丫头,起来说话,说说这几日情形”
“师父,二师兄和师妹们一路上历经磨难,总算平安回来,万幸”
“师父”,夫子跪下给师父磕头,边说“师父,总算将师妹们都带回来了,不得已上了封龙山,下山后一路上绕道入晋,经灵丘至易县回山,耽搁了些许时日,让师父担心了”说完,将封龙山主将高小虎的书信呈上
“封龙山,?怎么回事?”于是,乾东和潇湘,慕雪等弟子七嘴八舌的说了个大概。
“乾东,师父信任你,听花落说正定至平山一线,清军已经集结重兵,封龙山之事究竟如何”
“师父,封龙山部众约万余人,乃前朝大明宿敌大顺军李自成部,兵败后大部队从西南退往西安时,撤退不及的余部,如今被困封龙山,我三少师弟在正定遇险,幸得大顺军所部二员女将拼死搭救,听说是密云雾灵山的,如今也已经被围,不知道三少师弟如何了?”
“师兄,此事师妹知晓的,详情问耀祖便是”若雪插话说了一句。
“是,这些将军都已经知晓”耀祖点点头
门主点点头,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对若艳说道
“师妹,你即刻起身回沧州,将沧州七个堂口帮众集结完毕后,安顿好家属,整顿军马,进入沧州马骝山,密切注意清军动向,以备不测”
“是,师兄,整顿军马粮草需要时日,特别是安顿家属难度不小,还要不走漏风声很难,师妹定然努力”
青烟门主点点头
“若雪,你即刻回保定,务必想法铲除孙洪魁,如有可能,将苏文成这个老贼一并除掉”
“嗯,师兄”
“耀祖,你持我手书,令魏铁匠即刻入豫召集众人回山,你与若雪一同回去,安排好清苑武馆,如保定清军异动,务必即刻回报与我”
“是将军”
原来杨耀祖和魏铁匠等人,都是当年门主手下贴身亲兵,门主入了青烟门,将亲卫派往各地,只在必要时候召集。
完了叹息一声,招手唤了乾明乾东乾亮几个近身道:
“乾明,乾东,为师预感我烟门此次必有大劫,清廷对我汉人敏感,我烟门三百年平静,是建立在我汉家王朝之下,如今异族入主中原,必然不容,现如今清廷起兵围剿大顺余部,虽然大顺朝乃我大明宿敌,此时江南西南川西都在鏖战,天下鹿死谁手未定,我烟门也应早作打算”
“师父,潇湘早心绪难平,愿与众师妹下山杀尽满清鞑子”
梦潇湘圆润甜美的脸庞,却眼含杀气
“师父,依旧也是”
“师父,花落也是”
“师父,让我等师姐妹下山吧”
“师父,不如先拿下满城,进而夺取保定,趁着满清朝廷全力对付大顺军余部,我烟门五省十二总坛,同时起兵,先夺取燕赵州县,接应出封龙山和雾灵山大顺军,合兵夺取京城,或者如今是天赐良机”乾明边言辞慷慨边看着师父
“师兄想的简单了,师父,弟子以为,现如今我烟门五省十二分坛集结倒非难事,夺取一处二处州县也有可能,只是进而夺取京城,无疑天荒夜谈。我烟门帮众虽年年习练兵马,但如何可与八旗骑兵抗衡?,当年大明能与八旗骑兵抗衡的,也只有上万关宁铁骑,现如今半数在吴三桂这个老贼手中,何况即使夺取州县也无法坚守”
夫子说完,看着师父,见师父点头,继续说道:
“师父,当下要紧的,是紧急密令我烟门五省十二总坛秘密集结,准备粮草,外接洽南明朝廷,内紧急接应封龙山大顺军余部,成事后紧急撤往河南,那里民众对大明有感情,可补充兵员,如果不济,可再往江南撤退,江南富庶,定有我烟门立足之地,当然,也有可能在燕赵大地就可成事,夺取京都,复我大明江山师父,一切要靠天时地理人和也师父”
“乾东,不愧是为师最为机智的好徒儿,心思缜密”当下对大弟子说道:“乾明,为师命你即刻入晋找你梅竹师妹,尽可能夺取外长城三关,雁门关,宁武关,偏头关,实在不行,必须夺取井陉关和固关,接应燕赵同门入晋”
“是师父,你是不是可以修书一封给我梅竹师妹,弟子怕说不清意思”
“好,你带乾亮和乾修二位师弟,即刻入晋”
二
保定巡抚府中,苏文成正在草拟奏折,二侧太师椅上,坐着巡按,知府,五县知县,二镇总兵,以及各自手下参将游击。堂上气氛沉闷无比。
“苏大人,以卑职看,此事非同小可,需小心谨慎核实为上,皇上年幼,摄政王染病在关外,大人奏折递上朝廷,必然在亲王府留中,还不如稍后上奏”
“秦大人所言极是,苏大人三思,满城出现江湖流派实属正常,如今多事之秋,依卑职瞧着,不如压下不报”
“诸位大人”苏文成清了清嗓子,“嗯嗯,诸位大人,满城有江湖无碍,只是年年兵马操练,定有谋逆,若是一朝事发,诸位想想。。。咳咳咳”
“大人,本镇所部十三参将皆兵发封龙山,如今王爷回京,满城异动,毕竟没有起兵谋逆,本镇无权调兵,用兵之事,本镇唯军机处是从,天色不早,本镇回营了,告辞”
“本镇也告辞”
范徵,陈再道二位总兵官一退,余下各州参将,几员府兵游击都起身告辞。
苏文成停下手中之笔,迟疑片刻将奏折叠起,良久对知府说道“秦年兄,本抚将投诚之人允你带回,派得力之人护送进京,面见摄政王,听候定夺”
“苏大人,抚衙直接派兵护送入京为上”“秦知府也不是省油的灯,心里暗骂,老狐狸,将烫手的山芋丢我这里,真特么的黑,一旦出了差错,脑袋事小,灭门事大
七日后,苏文成收到快马回报,巡抚府亲卫百余人,在涞水北的涿州城外被杀,无一人逃回,还是涿州知府私信带回来的消息,言之有目击乡民见巡抚府亲卫与一队满清镶蓝旗骑兵抢道,冲突中彼此互砍,巡抚府亲卫百余人被杀尽,包括护送的满城都统一人,悉数被杀。
满清骑兵也有数十人被杀,蹊跷的是尸首当夜就不见,涿州府兵勇赶到时,只剩下一地血迹和兵器,尸首俱已失踪,因事巨大连夜上报兵部,被训斥查事不明,镶蓝旗骑兵此刻都随豫亲王多铎之子和英亲王之子劳辛在川西与李定国作战,怎么可能出现在涿州,严令查实呈报。涿州知府无奈,只得行文巡抚苏文成,事已至此,只能搪塞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