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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饮恨兴和

花落是二月十一接到确切报告的,李堂主坚守尚义城,原本各项工作都已经准备,等待大军一到即刻进入草原,却在二月初十这一天夜里遭到偷袭。待看见是满清骑兵出现在城下,是那么突然,派出的那些侦骑,一个都没有回报,清军居然突然出现在城下。李堂主站在城上,看见城外刀枪林立,战马嘶鸣,叹息了一声对左右说,“一切都晚了,”

唯有坚守,固守待援,这还不够,必须派人求援,所以派出最为骁勇的亲兵队十人,从后城用绳子坠下后,迂回突破重重拦截,终于抵达乌龙峡。

等花落见到尚义城求救的消息,已经是二月十一午后了,来人满身血污,显然是经过了拼死力战,突破重围才到达乌龙峡

“报,启禀总舵,我家堂主报,尚义城受到清军骑兵攻击,清军精锐从兴和城而来,沿途观察哨都未及示警,判断应该是兴和方堂主叛变投敌了”

“那尚义城可否能坚守?清军骑兵人数可知晓?”

“不知”

花落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乌龙峡只有帮众四千多人,师姑和师姐的部队已经快到乌龙峡了,怎么办?大部队是攻击前进还是原路退回?花落心里难受之极,暗恨自己大意,如今只能补救了,但愿李堂主可以顶住一天时间,大军将可以突出围困进入草原。

“我家堂主已经尽力了,前来报信到此的,只有俺们三人了,清军骑兵都是精锐啊”说完哭出声来

花落迟疑片刻,稍后迅速决断,即刻派出信使迅速报信给师姑和师姐,自己亲自率领所部四千人,增援尚义城,如果可能,顺带着夺回兴和。

当若雪接报,已经是二月十一的夜里了,经过一天的强行军大家都异常疲惫,尤其是大顺军耶律部,伤员很多,若雪派了烟门医官去作了医治,但是兵器,弓箭,粮草都不足。部队扎营后,只能熬粥充饥,就是如此,这支部队士气高昂。而若雪和麦子都没有领军过,各堂口堂主,主事,都没有大部队指挥的经验,所以队伍有些混乱,很多帮众开始逃散,部队士气低落。

当获知前方消息,所有人都感觉雪上加霜,前往草原的出口被清军堵住,该如何抉择?若雪连夜召集麦子,潇湘,慕雪,还有伊人姐妹前来商议,依旧,芙蓉二个小师妹带伤,已经躺下了就没在叫醒她们。其余各堂口堂主和主事,有一个算一个连夜被召集,商议以后如何走,如何应对

会议非常沉闷,若雪叫来花落的信使将情况和大家作了报告,听完情况汇报大家都一下子蒙了,开始窃窃私语,慕雪站起来说道:

“师姑,各位堂主,往前应该是唯一选择,可是清军骑兵精锐突然出现在兴和,尚义,可见清兵在我们这里有内应,了解我方计划“慕雪说了自己的判断。

“必须尽快增援,夺取兴和,尚义。另外需派遣一部迅速抢占长城,古北口长城是唯一选择,可是清军在古北口有重兵,如何夺取?”

“师父,各位师姐,各位堂主,眼下或最为明智的选择,当西出大草原,如果不行,应原路返回金山岭,以伺墨判断,清军精锐骑兵到了兴和,一定是撤出了雾灵山的部队,要是前出受阻,当立即杀回马枪,杀回兴隆,实在不行,可以将帮众化整为零,回到各自家乡,以保存烟门力量”

“不行,伺墨师妹,我们烟门既然起事,再回去无疑成满清朝廷的案上鱼肉任其宰割,绝不可以”

麦子听完慕雪所说,赞同的点头,看了看诸位师妹,看了看各位堂主,堂主们都面面相觑,不敢接口。

“师父,师姐,你们冷静啊,冷静,听我伺墨说行不”伺墨见师姐们都不愿采纳自己的建议,内心焦急,却又很无奈,长长的叹息。

此时闪出一个人来,正是大顺军唯一接应出来的高级将领耶律洪亮。

“我大顺军愿作前锋,各位,事情皆是因救援雾灵山而起,连累贵门上下了,我耶律愿作前锋,愿领所部拼死打开通道”

“好,就如此决定了,耶律将军率所部立即出发,目标兴和城,大部队紧随其后攻取尚义城,二处关隘务必拿下一个,没有退路了,大家必须奋力向前,进则生,退就死”

“遵令”

在退出营帐时候,慕雪悄悄拉住伺墨,见众人都走了,转身对若雪说道:“师姑,伺墨说的非常有道理,建议师姑派伺墨退回到金山岭,但人数不能多,最大的人数只能率领一百人左右”

“嗯,慕雪,师姑也知道你的心思,会议上不能说,不然队伍会乱,伺墨,你可懂得维护军心,可知道你师姐的苦心。伺墨你就依照你慕雪师姐所说,挑选一百人留下,待队伍走远,返回金山岭”若雪看着伺墨,很多话就不明说了,自己这个弟子冰雪聪明,都懂的。

“是,师父”

战事从一开始就成一边倒,当花落率领四千余帮众增援尚义城时候,发现尚义城已经在清军手中,花落领军拼死杀入抢关,却发现面对的是清军精锐部队,军中还有火铳营,近战火器的散弹杀伤力惊人。

夺城不同野战,攻方没有强大火器和器械,攻破城墙完全成了一种赌,赌运气,士气,巧合。可惜今天的运气不在这边,花落所部组织了三次冲锋,都无法突破,非但不能拿下尚义城,相反却死伤惨重,四千余人折损大半,再也无力组织起冲锋,不得已,转向兴和,希望能在这里出现奇迹。

待冲到兴和,城下除了出现满清骑兵列阵外,还出现了方堂主手下的烟门民军,只见方堂主一马当先,手下人都立马操刀,待花落领军对阵,烟门帮众惊讶的发现,清军中军居然很多是原来的易县堂口帮众,隔老远就在那称兄唤弟,大呼小叫。花落这边也有帮众回应,有的大声痛骂,也有的情绪复杂的呼应,喝止都喝止不了,一瞬间民军斗志全无。而此时清军忽然间鼓声如雷,杀声震天冲杀过来,民军刚一接敌就一哄而散,花落所部约二千人,被满清骑兵追赶着,四下乱串。

主将花落在最后时刻,依然率领分兵时的骨干部队四处救援,左冲右突解救二翼,被清军数度围困又数度冲出,眼见部队危亡再难逆转,泪如雨下,四千多部众啊,在自己率领下全军覆没,对不起师门。花落死战不退,无奈清军越来越多,在身边抱阳山总舵弟子们的拼死保护下,才得以冲过山岗,最后只剩三人弃了马匹攀上断崖隐入山中,靠着野果活了下来,并在进入草原后被牧民收留,一年后偶遇二师兄乾东,二人才重返关内寻找师门。并辗转千里来到徽州府,在宣州一个叫水东镇的地方安家下来,在十五年后,终于等到了同门相认,此是后话,是青烟门系列第二部的情节了。

青烟门雄霸江湖,可惜终究是缺少野战经验,这是令人痛心的。

待大顺军耶律部抵达兴和城时候,喊杀声已经平息了,花落部已经全军覆灭了。耶律扎住营盘,这位在无数次战争中变得成熟的将军,战斗经验变的异常丰富,到达兴和城的第一时间,就派遣精干给若雪汇报,让大部队尽快赶来,拿下兴和城。耶律派遣的,正是甜甜和紫陌,率领二百人左右的精锐骑兵,在乌龙峡通往兴和城和尚义城的路口,接应大部队。

耶律的这支百战老兵,攻击力绝对不同烟门民军,虽然缺少火器,但是弓箭攻击梯次有序,嘶吼着奋力冲杀,第一波攻击就攻上城头,展开了肉搏战,清军占据兴和城的兵力有限,城墙低矮,眼看大顺军将在一波攻击就能夺下兴和城,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大顺军后方,居然又出现了清军骑兵。

原来清军自兴隆过来的第三拨骑兵赶到,见兴和城爆发激战,立即投入了战斗,猛攻大顺军二翼。耶律赶紧派得力手下去后队组织防御,进行勇敢的反冲击,无奈清军骑兵人数占优,根本无法击退。虽如此但是大顺军作战顽强,眼见四面受敌,依然死战不退。本来耶律将军信心满满,觉得完全可以夺下兴和城,却不曾想清军来了增援,就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留给自己,真的是天意啊。耶律洪亮仰天长叹,拔剑大吼,“夺城,冲啊”集合最后的精锐,作最后的冲击。

战况到了白热化阶段,双方拼死肉搏,大顺军几度突破城墙,却总是兵力不济无法扩大战果,撕开的缺口总是被堵上。耶律疯一般死战,挥舞着刀横扫前冲,不曾想清军在城头一波火铳齐射,耶律这个百战老将,中了流弹吐血而亡。

余下大顺军均奋战不退,拼死夺城。关键时候,清军中出现了重甲骑兵,浑身披挂铁甲,手持长矛,突入大顺军中一阵乱砍,大顺军终于崩溃,被清军四下围住,战况惨烈之极,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得以翻过山峦,逃散在茫茫众山之中。坚持在雾灵山近十年的大顺军老营,终于在小小的兴和城前,沉沙折戟了

此后不久,在第三拨清军骑兵中,出现了帅旗,旗下一员汉将持刀,指挥着清军打扫战场,从清廷来说,马得功无疑是一员骁将,可悲的是这种人,和南宋张弘范一样,身为汉人,接受儒家文化,心中却不认同蛮夷之说,认为能主政者即为正统,千秋功罪,只能任由后人评说了。

马得功整军完毕,留下少数人驻守兴和,大军奔赴尚义城。

而甜甜和紫陌二员女将,还全然不知道大顺军攻打兴和的情况,在见到三少的几位师姐后,就被麦子安排跟随潇湘的后军,作全军殿后部队,担任全军的警戒。

随后烟门大部队分成数拨,成梯次投入尚义城争夺战,战况空前惨烈,烟门数度冲入城中,却始终无法完全控制,也不知道清军那里来的底气,始终没有溃败。

而就在大部队在尚义城前激战正酣时候,担任后卫的甜甜和紫陌最先发现情形不对,赶紧跑马登高远望,发现从兴和方向,出现了大队骑兵,尘土扬起,遮天蔽日,听马蹄声就知道是精锐骑兵。甜甜大惊,迅速判断出不是大顺军骑兵,因为不可能出现如此规模的骑兵,难道我大顺军。。。。。不会,肯定不会,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甜甜和紫陌不及多想,一面飞马报给潇湘,组织起防御阵型,一面飞马报给若雪和麦子,可是,派出去的一批又一批人,都没有一个人回报。

此时的尚义城前,攻守双方已经进入了肉搏战,烟门民军已经涌入城一部分,就在此时,后军开始混乱起来,到处是撕心裂肺的喊声,“我们被包围了,清军骑兵,”

“清军,二翼都是清军”

队伍迅速开始溃散,四处逃命,麦子和慕雪还是各堂堂主都已经喝止不了,眼看着胜利在望,却。。。。。

甜甜和紫陌最先接敌,力战不退,不多久潇湘和施良赶来,合兵一起,进行了无畏的反冲锋,结果发现骑兵一冲,居然一下子冲出了包围。原来清军正在作二翼迂回包抄,等潇湘和甜甜等人再想杀回,已经晚了,清军加强了防御,排箭和火铳密集,一次冲锋就倒下了一大批。

紫陌和甜甜都流下泪来,潇湘的伤口又崩开了,血流不止,连剑都快拿不住了

“紫陌甜甜,局势如此了,只能带出多少就是多少了,咱们突围回去,从金山岭突围去抱阳山,找我师父去”

潇湘泪眼,抑制不住哭出声来。

“不行,还有那么多师姐没有出来,都是因我们雾灵山而成这样的,杀回去,死也要杀回去”甜甜哭着喊道

“甜甜,冷静,你怎么了“紫陌一把抱住甜甜拼命喊着,”平时你多冷静啊,今儿你怎么这样糊涂啊,你看看我们还能杀得回去吗?走吧,听潇湘师姐的”紫陌剑指渐渐二翼包抄过来的清军,再晚撤走,将完全被包围。

而尚义城下的喊杀声已越来越稀疏了,三人再无迟疑,含泪回望了一眼,率领约七百多骑兵,往古北口长城退回,刻意绕开草场,期盼可以顺利撤回金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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