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2年的中秋,天气渐渐变的不再暑热了,这一日的霸州守备府张灯结彩,,新任霸州守备欲举办家宴,答谢知府衙门和各级同僚。给霸州府大大小小的乡绅世家和各级官吏都送了拜帖,当然最主要还是庆贺官授正五品守备。作为最先平定叛乱的州府,督府衙门将蠡县作为范例,对功绩大肆宣扬,巡衙也不甘落后拟好奏折递送入宫,不几日皇上下旨,着真定府保定府二府嘉奖蠡县孟知县,官升一级,调任霸州知府。赏纹银一千两,绸缎若干,奖赏丰厚。蠡县知县孟瑞卿春风满面,调任前特意拜见巡抚苏文成,苏巡抚被招即将入京,走之前还是非常愿意有地方官入自己门下,故此对孟知县,特别热情,双方寒暄用茶后,孟瑞卿离座深施一礼:
“苏大人此番入京,得皇上垂青,平步青云,往后还望苏大人多多提携”
“那里那里,孟大人客气,请用茶,此番回京,理应鞠躬尽瘁,为皇上分忧”
“大人,听闻霸州府守备因伤感染不治,目前守备一职空缺,未知真假,大人可知?”
“此事属实,孟大人只管前往霸州府上任,新任守备即日会有兵部派员”
“既如此大人,卑职倒是有一人选,少年英杰,此次清苑,高阳,蠡县,满城,霸州的局势得以平定,此子功不可没,今卑职入霸州为知府,力荐此人为守备,还望大人提携”
“哦,此人姓甚名谁,值此朝廷用人之际,举荐贤良之士当是为官主政之要,只是守备一职,需报兵部任命”
“苏大人,此人姓凌,原是清苑凌家庄少庄主,为清剿反贼举家北迁,目前暂住蠡县,为下官治下兵房班头,凌班头武功卓绝,志向高远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烦请大人提携,愿投恩师门下,以报殊恩”
“孟大人客气,客气,请用茶,既如此有才,容本官现修书一封,递送兵部举荐”
这苏文成以巡抚回京述职,时顺治帝亲政以来,大幅度调整各部官员,将摄政王多尔衮安排的各部官员进行大换血,苏文成巧言令色,连上奏折响应顺治帝,虽为汉官,却得顺治帝重用,调任军机处,成为军机处除了亲王外唯一的汉官。
几日后孟瑞卿调令下来了,调任霸州知府,霸州守备一职由凌峰担任,很多战场拼死二十年,也只不过从把总,千户一步步升迁,还不一定能当得了守备,这个凌峰一下子就从蠡县兵房一个小吏一下子任五品守备,掌管一府三县军事,确实是令当地官场震动,明眼人都知道其背后靠山的权势,在朝廷里应该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一日霸州城知府以下各级官员,附近大小乡绅都齐聚守备府赏月,凌守备摆了十几桌酒宴,邀请孟知府以下各级县吏,六班班头,有头有脸的乡绅前来赴宴。
今日守备府张灯结彩,昔日的凌老庄主端坐大堂中央和孟知府饮茶闲聊,凌峰领着守备府下五个营总和千户站在守备府正厅门口,迎候宾客,不停的拱手施礼。自有仆人使女来往穿梭,上茶看座,守备府人声喧哗,热闹非凡。
来的客人都有家仆随从手捧肩挑,直往堂上送上了贺礼,不久贺礼就堆成了山,凌峰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意乱,潜意识里总感觉不安,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不安的感觉,倒是姐夫侯师爷跑上跑下的兴奋,看着大堆的礼品,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过不多时酒宴开始,正厅上人声喧哗,热闹非凡,酒过三巡,官吏和乡绅们纷纷站起来给守备敬酒。
“凌大人少年英雄,前途无量,虽投效朝廷不久,但是功勋卓著”
“凌大人武艺高强,器宇轩昂,任霸州守备乃我霸州百姓之福”
“凌大人虎踞霸州,则保一方黎民百姓安居也”
凌峰一一还礼
“都是仰仗孟大人提携,仰仗各位支持,各位饮酒尽兴,不醉不归”
“来,干”
“干”
入夜时分,霸州忽然莫名其妙降温,起风了,守备府门前的灯笼被风吹的晃荡不止,守卫的兵士被风吹的不停的跺脚,随着夜深,都卷缩进门房,有的开始打盹了起来。
此时,二个身影俯身而来,在守备府门前略一张望,随即在门楼与围墙连接处一跃而起,轻身飘落,身影是那样的轻盈,随后一矮身,又上了房顶,朝着后院而来。
送走了宾客,凌峰令下人们收拾好,因为多喝了一杯,吩咐厨子煮了醒酒汤端到后院,霸州地盘上有名望的莫属霸州宋家,经营着霸州府地盘上几乎所有的饭馆,妓院。今赴宴还特地选了二个美貌的歌姬前来,吩咐下人安排到守备府后院住下,候着守备大人回房服侍。
凌峰今日总是莫名的心事重重,明显不在状态,虽然醉眼迷离可是看了一眼,却叫女人自个回房去睡,自己乘着酒兴,在院里舞剑,挪展腾跃,身影矫健,收式完毕,忽然深深叹息,因为,每一次练剑,总是会想到了师父杨耀祖和师兄张三少,想起武馆学艺的时光。可能是自己还没有练就铁血心肠吧,凌峰有些懊恼自己,总会不由自主的沉浸在惶恐不安中无法自拔。
这些日子凌峰总是会做噩梦,内心无比煎熬,可是又安慰自己,俗话说无毒不丈夫,也罢,好男儿霸业立世,不拘小节。
只是,想起清苑血流成河,想起师父临死前的死不瞑目,那张开的双臂护着弟子们,那一口鲜血如暴雨喷出,似乎成了凌峰永远的噩梦。
那一刻,凌峰是痛心的,绝望而愤怒,原本答应的只是训诫,最多只是缉捕拿问,不曾想成了屠杀,这一切,都是巡抚苏文成操办,想拦也拦不住啊。
“师父,不能怪我啊”凌峰低声吼了一声,酒意上来,踉踉跄跄想回房睡觉了。
“你还配有师父吗?”一个声音冷冷响起,是那样的冰冷,却似曾熟悉。凌峰猛然回身,只见庭院里站着二个黑衣人,凌峰努力闭眼,再睁开
“三少,师兄吗?”
“还认识师兄,没有瞎了你的狗眼啊”
凌峰大惊,酒意完全醒了,“师兄,不关我事,听我说,师父之死不是我做的,不关我事”
“不关你事,那我雾灵山的求援信呢?医馆上上下下数十人血流成河,是谁带人去的?是谁?”
“甜甜姑娘吗?不是我,不是我,我也不想的,是总兵府所为,不是我”
“不是你吗?你丧尽天良,杀师叛祖,用无数人的鲜血染红你的顶戴花翎,你还配是人吗?”
凌峰额头上冷汗滴落,带着哭腔说道:“师兄,师兄,饶过凌峰这回吧,真不是我,我也不想的”
“哼”三少青钢剑缓缓举起,“拔剑吧,要是饶过你,山倾覆海倒流,苍天无眼了”
“哈哈哈,真要杀我,你杀得了我吗?”凌峰见哀求无用,忽然面目变的狰狞,拔剑前指,起手式就是师父倾心教了十多年的独门剑法,三少心里一酸,师父,你今晚可以瞑目了。
三少身子凌空飞起,剑如飞虹,二剑相交,按照剑谱会跃开反手剑接连三招,凌峰跃开,反手三剑,只见三少舞起剑花,如流星闪过,完全将反手剑制住,一个旋转,将凌峰的剑荡开,剑气森然闪过,凌峰的胸前已经被划开一个之形伤口,鲜血喷出
“这是,什么剑法?什么?我不,不服”凌峰眼睛上翻,笔直倒了下去。
“天成剑法,是我烟门绝技,你死在烟门秘传剑法上,是宣告驱除叛逆,死有余辜”
说完缓缓走近甜甜,彼此对视了一眼,双双飞起,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