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一月一度的乾清宫大朝,一大早,殿前就跪满了文武大臣,各王公大臣也在殿上恭候皇帝坐殿,那镀金升龙的龙椅庄严威武,显示着皇权的至高无上。辰时三刻,顺治帝准时升殿,早朝开始。
顺治帝因为昨日遣亲信太监迎回了董鄂氏入了宫,虽然考虑到皇额娘可能的责备,但是董鄂氏的到来,让顺治帝龙心大悦,多日来的愁容一扫而去。昨夜里二人琴棋书画,在养心殿窃窃私语半天,是那样的琴瑟相和,你侬我侬。夜晚又缠绵了半夜,是以顺治帝虽然有些疲惫,可是精神尚可,卯时太监梳洗,在西洋朝贡的洋镜里看,第一次觉得春风满面。
按例进坤宁宫给母后请安,顺治帝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生怕母后责备,因为心情愉悦,顺治帝还特意给母后端了御膳房赶制的糕点,出乎意外的是母后并未责备,眼中还满是怜爱之情。母子俩第一次就这样温馨的对话,孝庄太后还主动提出,要宗人府将董鄂氏入籍,对立妃也表示同意。
“启禀皇上,臣有要事上奏”
殿前闪出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这位三朝老臣如今已近七旬,须眉皆白,和秘书院另一个大学士洪承畴相比,更加低调持重,近日大病刚愈,有些颤颤巍巍
“皇上,臣草拟了一份耕田制,以秘书院呈请皇上御览,如无瑕疵,请皇上恩准下发各部”
说完双手高举奏本,有太监上前来,呈上龙案,顺治帝刚想打开看,见下面王公贝勒朝班闪出一人,身材魁梧身着降龙朝服,正是郑亲王齐尔哈朗,在顺治帝看来,是除了叔亲王多尔衮以外,唯一一位可以自由出入宫廷的亲王,在顺治帝还是九阿哥福临时期,这位郑亲王因为和父皇皇太极关系亲密,曾经住在郑亲王府一段时间,和堂兄弟也关系处的很好,为此顺治帝对齐尔哈朗是信服的。
“启禀皇上,臣有一本上奏”
“郑亲王所奏何事?可为睿亲王英亲王驱出族籍一事,此事诸王公议政已有定论,休要再提”
“皇上,老臣所奏,是内城二王府迁出之事,获罪之福晋贝勒郡主,可否遵太祖遗训,发还祖庭安置?”
顺治帝眼前忽然浮现敏郡主来,想起小时候的无忧时光,追逐嬉戏,骑马射箭,恍然如在眼前,自盛京入关,这份快乐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一直在皇城内刻板的生活,朕厌倦了。
“皇上”
顺治帝的思绪被打断,默然良久,说道
“朕意已决,朕之诸多皇叔,都累积殊功,今睿亲王英亲王谋逆,已加惩处,府中福晋贝勒郡主,皆保留封号宅第,此事休要再议,如朕再闻非议,断难宽恕,严惩不贷”
“启禀皇上,南明余孽兴风作浪,伪定西王率部进攻湘西南,已达永州,请皇上增派援军入湘”
顺治帝对南明朝廷颇感头疼,又特别对南明孙可望李定国部印象深刻,每回站在疆域图前,用笔勾出南明,时常感叹不能到前线冲锋陷阵,彰显自己和父皇一样的文治武功。
但是近日南明孙可望李定国部兵峰强盛,已入湖南,对赣边也露侵吞之势,顺治帝真的很头疼,不知道需要派那位亲王再去坐镇湘西赣南。
“启禀皇上,虎卫营统领布日固德在古北口之战中因伤被匪所获,后脱险回京,日前已归建,太后懿旨赐宅第护卫门丁侍女,内务府奏请皇上恩准”
说话的是顺治帝的五皇兄庄亲王硕塞,奉旨任领侍卫内大臣不久,遵祖制内大臣都有王公担任。
“朕听太后说起过,布日固德救太后有功,护驾古北口有功,太后懿旨封一等公,朕照允,加赐黄马褂”
“皇上可否下诏宣进?”
“退朝后宣武英殿见朕”
二
自武英殿见顺治皇帝后出宫,早有内务府官员恭候在大清门外,引三少出皇城来到内城东直门与朝阳门之间的一处府邸,这里原是大明崇祯朝十二年兵部尚书陈新甲府邸,明亡后府邸赐予敏简郡王勒度,后勒度薨无子嗣收了府邸,今内务府将宅第给了一等公布日固德,配齐门子下人,厨子马夫。
三少进得府来,下人奴才都来见过主子,护军营各级都尉见三少隆恩正宠,都纷纷来府道贺,三少出手也是大方,将太后赏赐的银两慷慨相赠,各级都尉都心中暗暗喜欢,见了三少,皆执礼甚恭。
安排妥当后,三少回到外城德胜门外的镇国公府,见了郡主,时郡主二哥傅勒赫也前来见礼,英王府已经没落,总算顺治帝顾念皇族脸面,没有赶尽杀绝,杀了英亲王阿济格与郡主三哥劳亲外,对阿济格福晋与侧福晋都算善待。
“敏儿,随我回一等公府吧,那里下人奴才都齐全,府邸还算新不用修缮,那里也算是咱们在京城的家了”
“三少,我和容儿就住我二哥这里,额娘也在,这里好歹是镇国公府,过些日子等安定下来,我和容儿再回去”
“这是为何?”
“为了少人闲言碎语,我阿玛和叔亲王获罪夺爵,连故旧下属亲信都落井下石,令人寒心,如今我虽身为郡主,却不能给我夫君带来荣耀,三少,还是过些日子吧”
“那我们还是回清苑去吧,毕竟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三少,你觉得还回得去吗?”
这时嬷嬷进来,将熟睡的容儿抱进来,三少接过,盯着容儿看,小小的嘴唇,长长的眼睫毛,像谁呢?我吗?都说像极了我,可是,在三少眼里,分明是像郡主。
“唉,阿敏,真不想呆在京城”
“三少,可是身为七尺男儿,建功立业才是根本,况且你心中要想做些什么?敏儿知道,没有权力你能做什么事呢?”
“我想做的,还能做吗?”
“能”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三少”
三少一下子怔住了,这句话多么的熟悉,恍惚间似乎甜甜就在眼前,在看着他,三少眼眶一下子湿润,赶紧转过身去,
“敏儿,我去府中走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