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看着祁舍早已失去平常的断然的双眼，“我翻了翻书后，想了起来。”
“这是之前我和翧闲聊过的一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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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翧两人整理完工房后，我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好好舒展了一下筋骨。
“为什么非要我来陪你啊，姐姐却去收集材料了。”
翧没有立即回答我，先是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她自己倒了一杯。
细细品了一口，才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你在这方面你确实没有她有天赋啊。
而且，她也对人偶方面的东西感兴趣，所以我就让她去了。”
“诶……难道不是你设计我们的时候故意这样设计的嘛？”
翧变换了一下靠在墙上的姿势。
“所以我说呀，你不适合这方面的工作哦。
当时我可是和你们交流过了哦，只不过现在的你无法回想起来罢了。”
想起来之前翧和我们说过什么“人偶师要和‘目的’进行沟通”之类的话。
我确实之前听了不是很懂。
“话说回来，”翧眼中罕见地流露出好奇，“当时，告诉你们的身体是我制作出来的人偶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不是能够读取的到嘛。”
“那是我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反应哦，因此我才会好奇你们真正的想法。”
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们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
像找到了归宿……？
还是解开了之前的谜……？
“就算你这么问……现在，我仍然不是很清楚。”
“嗯……说不定，我真的做出来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你还真是个危险的女人。”
翧笑了笑。
那是带有妩媚的笑容。
“呐，我说，絮，你不一直想知道你和你姐姐的区别在哪嘛？
“正好无聊，想听听吗？”
点了点头。
“絮，其实，当时先把你们置于人间一段年月，大部分是为了你哦。
“现在，能隐约明白了吧？”
……
“完全没明白。”
“唉，你想，织她对人偶感兴趣，能够准确地找到最适合的材料，并且同时又会涌现出各种灵感，也会模拟出来相应辅佐吸收的上等环境。
“絮，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人偶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类品不同？”
“没错，人偶可以做的到大部分人类能够做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只有他们才有接触的能力。
“比如说，空的人偶可以识别人类的灵魂并与其对话。
“因为我在人间找到了和你们相似的姐妹，直接替换了肉体，所以你的灵魂就是从娘胎中走出。你们没有接触过其他灵魂，所以没有分辨的经验；但是我这些其他的孩子们，他们和你们并不一样。”
翧指了指柜子中大大小小的人偶们。
“这些孩子们，现在已经见识过无数的灵魂，也多多少少吸收过了。这是人偶本来的能力，也是和人类决定性的区别。
“既然类品不同，那么就有了认知性的问题了。
“实际上，这就是你和你姐姐不同的地方。”
说到这里，我明白了。
“意思说，姐姐对人偶类品的认知性好？”
“对。那么，你呢，絮？”
难道……
“我是对人类类品的认知性好？”
“没错。”
翧拿起工作台上的茶杯，又轻触了一口。
“而且说得更加直白，你是对人类的情感有着优秀的认知能力……”
“那么姐姐就是对人偶的行为有着优秀的认知？”
好像解开了长时间困扰我的问题，我接下了翧的话。
“嗯，毕竟最初的人类，一切行为的原因是情感嘛。”
哦……！
原来如此……
有点开心。
终于明白姐姐和我不同的地方了。
“啊，提到这个，人偶和人类还有一个有趣的地方不一样哦。
“人偶打从一开始，就可以是‘圣物’，然而人类不行。
“相反，如果人偶的‘目的’并非圣物，那么之后不论有了何种经历，都不会再变成‘圣物’；然而倘若人类的出生后有相应契机，并且经历足够，那么其就可以变为‘圣物’。”
圣物……
感觉她话里有话。
“有相应契机并且经历足够……那么，如果经历不够怎么办？”
“很敏锐嘛。
“如果经历不够，很遗憾，就会变成‘怪物’。”
怪物！？
“这是当然的，絮。
“你看，‘怪物’和‘圣物’之间，不是差了一个‘心’对吗？”
你怎么突然提到造字了？
“呀，你可别小看文字的创造哦。文字可不是单纯是人类所创造出来的。
‘圣物’与‘怪物’之间，实际上就是相差一个心而已。”
“你是说，人类想要成为‘圣物’，就必须达到‘无心’的状态？”
“你的话，应该可以明白，人类所特有的‘心’，可以帮助人类感知各个领域。心就相当于孩童学习走路时的助步车。
“但是，如果是‘圣物’，那么必须在某一个领域，达到与其相匹配、极高的高度；并且，是纯粹的。
“所以同时，其他的领域基本上涉及不到。”
“于是，关闭了同其他领域的感知，即为‘无心’？”
“没错。而且，与人偶不同，这是一个可逆的过程，也有成为‘圣物’之后由于某些原因，舍弃这种状态，重新打通‘心’的情况。也就是说，人类的‘无心’，并不是舍弃‘心’，而是不再依赖其的意思。”
“那‘怪物’呢？成为‘怪物’之后也是可逆的吗？”
“这个嘛……就依据情况了。啊对了对了，你还不知道这个‘怪物’究竟是指什么吧？
“‘圣物’你应该好理解，可是‘怪物’并不是指和圣物相对的状态哦。‘怪物’的意思是指不协调，有出入的意思。
“‘揠苗助长’你肯定听过吧？明明表现出了一副已经生长的状态，可是苗子本身并没有生长。这就是所谓的‘有出入’。也可以说是‘扭曲’了。
“这就是‘怪物’，人或非人都可能成为‘怪物’。活物或者非活物同样如此。然而，不管是什么成为‘怪物’，造成的结果都是一样。”
翧又停了下来，又抿了一口茶。
脸上依然挂着平常那副淡淡的笑容。
依然是平常那副毫不在意的语气。
“也就是‘冲突’。并不是单纯性质上的矛盾，而是已经发生的‘冲突’哦？
“‘冲突’就会消耗。如果在承受范围内还好说，但是若超出了承受范围……”
“‘怪物’本身会被消耗殆尽直到消失……”
“对人类来讲，也就是生命的终点。
“所以说，虽然理论上来说，人类成为‘怪物’之后是可以逆转回来的，同时这种可能性也并不低；但是，由于成为‘怪物’而冲突消亡的例子也不少。”
这时，工房门上的风铃响起。
姐姐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