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柳氏,位于都城以北,城外十里一座山青密林处。
柳家,帝陵城八大名门之一,
烟云台是一座古色古香的独门庭院,错落在青山绿水间,位处静谧,院内引得山中一处温泉水,名为鸾鸢池,池水清浅之,池底布满乳白色的鹅卵石,雾气氤氲,仙气翩然,雕栏之上,百花齐放,彩蝶翩然,周身雀鸟环身。
男子一身枫红色长衫卧于廊下,单手抵在脸颊,发丝垂于胸前,闭目,清风微徐,眉心不动,身侧纱幔微扬,一侧漆花檀香桌上摆着柏纹镂雕香炉,烟雾袅袅,一只翠鸟落在廊前。
身侧传来脚步声,男子微微扬起嘴角。
只见一娇小少年郎蹑手蹑脚的走近,手里捧着一束潋滟的娇花,他蹲坐一侧,折了花枝逗着男子。
眼底闪着调皮狡黠的光芒。
见他不动,便打坐于身侧,鼓着眼睛瞪着他,眼瞧着他嘴角绽出笑意,才收了手,歪着头瞧着他。
男子徐徐睁眼,一双浅褐色的眼眸,眸色极浅,让他看起来极其的淡然,唇形立体,颜色娇艳,勾着淡淡的笑,他定睛的看着少年人说了句:“调皮。”
少年人咧着笑意,将娇花尽数递给他说道:“我寻好多插瓶都不得意。”
他眉眼尽是宠爱:“你倒是会说,难道不是怕我罚你糟践我这一院的花木。”
少年人眉眼尽是放肆,赤脚坐在鸾鸢池边,拍打着温泉水。
一个仆人走近,递了封信笺,就匆匆告退了。
男子坐起来,徐徐展开信笺,眉眼四扫就收起了信笺,移步走到少年人身侧温声道:“阿眠,你来我这胡闹了有些时日了,你阿姐来信叫你回去。”
少年人不满的撅起嘴,满眼的委屈,故意别过头不去理会他。
男子轻轻叹了口气,娇哄道:“来时,你应了你爹爹和阿姐的,若不是从,以后不再轻许你来我这烟云台了。”
苏氏,帝陵城八大名门之一,苏家擅文,文采步天下,执掌帝陵城内大小的书塾、文墨铺面。
苏眠月,苏氏一脉最小的孩子,刚刚十四,再上有两位姐姐,家中独子,自幼娇生惯养,身子娇小,面容粉嫩,虽然已有十四但生的一副稚童模样,性子有些骄纵。
他低着头,怏怏不快。
小声的嘟囔道:“若是回去又要被爹爹和阿姐们拘在府中,研习这个,研习那个,无趣得很。”
柳氏,柳家以丹青闻名,执掌帝陵城内大小字画、书法拓本的店面。
柳氏拂风,柳氏一族长子,年逾二十有八,自幼善喜丹青水墨,字画双绝,谦谦公子,温润如斯。
坐在他身侧,伸出修长的手抚着少年人的头,温声轻哄:“前些日子,你不是吵着说要去题麟阁选…”
闻言,少年人猛地回过头,站起来,双眸如晨星,明晃晃的瞧着柳拂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眨着眼睛问道:“当真?阿爹应了?”
柳拂风微微仰头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模样,微微一笑:“当真,如此才要唤你回去多用功。”
说着少年人就兴冲冲的吵着要换衣裳准备回府。
内室,家仆捧着一件云锦的紫色长衫,弯腰立在一侧,柳拂风伸手取下长衫仔细的给少年人穿上,月白色的腰封,吊着金丝青松纹的香包,胸前用极细的银线绣着如意螭纹,修长的手一寸寸的将衣服整理平整四下观了观,满意的点了点头,取了一柄素玉簪,细致的将他的头发绾好。
至始至终齐眠月都是一脸享受,他自小便跟着他,苏柳两家是世交,他长他十四岁,平素比他的两个长姐还要宠溺他。
烟云台外已经备好一辆马车,二人一前一后徐徐行至。
西市,长街
今日的街市格外热闹,人来人往,两侧的酒馆、茶肆,都坐满了人,还有不少客栈门前挂着客满的牌子。
沈靖妤微微蹙起眉峰,看着身边来往的人皆是书生士子的模样,挠了挠头问身侧的环碧:“为何这几日帝陵城涌进来这么多文学士子?”
环碧看了看四周笑声说道:“我听说浴兰节后,六月中旬,就要举办十年一次的题麟阁选了,怕是这些士子都是冲着题麟阁来的。”
沈靖妤陡然回头问道:“题麟阁选?是什么?”
环碧轻咳几声,摇头晃脑煞有介事的说道:“有道是玉堂翰墨题璇榜,荣膺鹗荐金麟才。碧幽清阁玉影双,七枢星斗侍君旁。”
沈靖妤敲了一下环碧的额头道:“哟,来帝陵城才多久的时日,这都会吟诗了。”
环碧揉了揉额头,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这帝陵城内的士子都知道。”
顿时来了兴致,二人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寻了一个茶水铺子讨了两杯茶水,沈靖妤就忙不迭的问道:“你且讲讲题麟阁选到底是什么。”
环碧抿着嘴:“我也是闲来无事,跟沈伯闲聊时听了几句。”
沈靖妤倒了杯茶递给环碧说道:“好了,别卖关子了,快说。”
“说是盛胤每十年的六月中旬题麟阁就会对国内的士子进行昭选,这不,今年便是十年之选的日子,通常都是过了浴兰节之后便开始,夺得题麟阁魁首的便可入朝为官或者从军为将。”
沈靖妤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时的插上一句道:“听闻内阁的文官大多都出自题麟阁,可当真?”
环碧点了点头:“不止是文官,还有不少武将也是出自题麟阁。”
沈靖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什么人有如此通天的本事敢接这样的烫手山芋?”
环碧摇了摇头道:“盛胤有两大奇人,一个是臭名昭著的采花人弄月公子,一个是风评极佳满腹经纶的题麟阁主。”
沈靖妤勾起浅笑,一个臭名昭著的采花人居然跟一个权力滔天的题麟阁主相提并论,愣了一秒问道:“为何要将一个采花人与题麟阁主相提并论呢。”
环碧道:“听闻那个采花人系出名门,乃是侠盗之徒,人家都说名师出高徒,可不知这个采花贼怎么回事,净干些偷鸡摸狗之事,但风闻他相貌英俊,武艺不凡,神秘莫测,虽是风评不佳,但深得一些深闺小姐倾慕。”
“那题麟阁主呢。”
环碧微微蹙眉道:“这个就不知道了,题麟阁十分神秘,只有阁中门下七阁门主才能一睹君颜,是男是女都未可知。”
沈靖妤点了点头,心生好奇,圆鼓鼓的眼眸滴溜溜的转,好似在憋着什么坏。
……
…
四宝斋是帝陵城有名的文墨铺子,店内的文房四宝件件珍品,万金难求。
店内生意兴隆,进出往来的皆是一身文人士子模样的书生。
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屋内。
身侧走过几个相伴的士子,笑脸盈盈的拿着手上的锦盒。
几个书生站在立柜前挑选着文房四宝。
一个男子抱怨道:“确是精品,但这价钱可是不菲呀。”
另一个男子说道:“苏家善文,若是买了四宝斋的文房也能沾沾苏家的书气,保我中选。”
沈靖妤拧着眉毛看着身侧的书生,听了几句只觉可笑。
一身绛紫色长袍的掌柜抬起头,看了看门口的年轻人,上下观之,一身锦缎华服,眉眼清澈,相貌堂堂,身后还跟着一个娇俏的小女婢,在一众文墨客人中间倒是一副纨绔公子相。
移步至面前,恭敬的行礼道:“见过公子。”
沈靖妤俯身还礼道:“听闻店内新得了几块上乘的墨石。”
闻言,掌柜一愣,若非达官显贵是不会知晓店内是否存有佳品,俯身再拜道:“贵人,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