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巴萨克。以鲜血荡世,扫清人间邪魔……接引鬼神之力,融于我血……赤血为基,狂怒为本,凝血为刃,创狂剑术。然……巴萨克之血,世代流传,非我族人,不得修习!”
“非直系血脉,不得修习!”
“意志不坚者,不得修习!”
书上的神秘显露出来了,看起来并没有奈落设想中的天大秘密,其中内容更像是一门武技的介绍。又像是一个血滋呼啦的轶事,此中种种皆是以“血”为中心,这种鲜红的壮烈,为文中的讲述涂上一层浓厚的传奇色彩。
奈落可不光看故事,他得把一切联结起来。血,都是血!自己那个狂乱嗜血的状态,那滔天血气必然与眼前这东西有着不小的干系。
奈落看完了前两页,除了一些比较笼统的介绍之外,就是一个武技的法门,这是到目前为止他从书中接受到的所有信息。
他接着往后翻,他必须要从中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找到解决那个问题的办法。第三页上还是写着与前面类似的字符,但他突然发现自己不能看透这些字符的意思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服输的奈落强撑着身体的虚弱,开始用精神力去探知。可同样没用,这书不仅吸血,连自己放出去的那些精神丝线都如泥牛入海,得不到一点点反馈。
他不信邪,继续灌注更强大的精神力,他一定要弄明白后面到底写的什么东西。渐渐的,强烈的眩晕袭上他的精神之海,那种熟悉的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再一次出现。直到此刻,这个邪,他信了。
“小奈落,小奈落,快开门!”
门外响起了诺克的声音,他急促地拍打着房门,像是很着急。奈落想过去开门,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砰!”
门从外向里被粗暴地推开,风风火火的诺克冲了进来,那门还在不断来回晃荡,嘎吱嘎吱地响。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刚进来,诺克连气都不喘,他兴奋地说着。
“师……叔……”
“小奈落,你怎么了,小小年纪怎么亏成这个样子?”诺克很震惊,眼前的奈落看起就像是一个即将死去的老人,若不是还多了一口气,他甚至会以为这就是一具朽烂的尸体。
“我……”奈落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他的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
“不要说了,你先好好睡一觉!”
诺克有些枯槁但依然宽厚的手掌抚着他的前额,奈落感受到了深深的倦意。
“师叔的手真的好暖……”诺克的身影印在眼瞳里,他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奈落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看到阳光从西边的窗户照进来,投映在对面的墙上,把白色的墙壁染成了金黄。
此刻要是能出去的话,一定可以看到最美丽的晚霞,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看过晚霞了。他知道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所以一直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感性。现在躺在床上,看着椅子上合眼静坐的诺克师叔,一种名叫感动的情绪油然而生。
甚至,还有些想哭,但他忍住了。
“师叔……”他轻声唤着。
“小奈落,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诺克是个直性子,他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奈落醒来真的很让他欣喜。
“谢谢您,师叔!我很好,好了很多!”奈落确实是好了很多,至少说起话来不再是有气无力的样子,脸色也重新变得红润,只是感觉身体还使不上太大的力气。
“我能好的这么快,想必是师叔……”
奈落清楚地知道那天自己的身体衰败到什么程度,能恢复得这么好,光靠自然休养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他看向笑眯眯的诺克,在他脸上很容易就找到了藏在浅浅皱纹下的疲惫。
“我跟你说啊,小奈落!你师叔我,诺瓦城最伟大的魔药师,从你的血液中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诺克说起了他的研究成果,眉飞色舞。
“我尝试用魔力对你的血液进行分离解析,又将之与各种反应试剂进行融合,最后又在各种小动物上做了些实验,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诺克说的越来越兴奋,“狂暴!我在你的血液里发现了狂暴的因子!”
“呃……您可真厉害,说的好有道理!”奈落想着自己那天疯魔得六亲不认的样子,那条被他撕得破烂的蟒蛇,可不就是狂暴么,还好终于确定了是血液的问题。
诺克不管奈落恭维他的话,继续说着:“你知道么?你的血液添加进试剂里,竟然产生了排斥,无法与药液相溶!我又把血强行注入了一只小老鼠身上,结果怎么样,它竟然弄死了一只体型比它大上了好几十倍的虎头蜥蜴,太了不起了!”
“真是太了不起了!小奈落,你的血液,真是太了不起了!”诺克兴奋地上了头,他来到床边,一巴掌扒拉在奈落肩上。
“咳咳……师叔……”诺克的“拍肩叫绝”让奈落疼的直咬牙,不住咳嗽起来,他尚未痊愈的病体可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呀,对不起啊,小奈落,师叔一下子高兴忘了……”诺克赶忙把手收了回去,一边道歉,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奈落啊,你试想一下,如果把你的血液制作成药剂,然后让其他人服用,那可真是太……”
“师叔,您先告诉我,那只小老鼠最后怎么样了?”奈落赶紧转移了话头,在诺克灼灼的目光下,他真的很怕自己的血抽被干。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个师叔真的会干得出这样的事。
“呃……死了!嘭的一下,整个身体都炸了……”诺克从兴奋的状态上退了出来,他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但是没关系,我们还可以进一步的研究嘛!研究和探索是一个艰难但非常有意义的过程,我们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诺克刚落下去的劲头又突兀地起来了,他又不由自主地在奈落肩膀上拍了一下。
“师叔,您能不能别……”
“啊!不好意思,师叔下次注意!”
床上的奈落刚把诺克的大手扒开,听他说起下次注意,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这两下都快把他拍散了,竟还想着有下次!他有理由相信,真要是再来一次,诺克师叔估计就得失去他唯一的师侄。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找出了问题,就要去解决问题!这样吧,你好好休息,师叔我现在就去帮你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啪、啪!”
两个啪声响起,诺克又双叒叕拍到了他身上,嘱咐他好生休养。第二声则是房门关上的声音,诺克走了。奈落在床上翻着死鱼眼,欲哭无泪。
从日落躺到月升,奈落动也不能动弹。期间他曾按照书上的方法,尝试修习那一式武技。到了这样的境地,也不管那三个摄人心魂的不得修习的告诫,只盼着学了这东西能对那件事有更深的了解和认识。再者说,这书是从黑塔里带出来的,先知大人想来不至于害他。
“以血为基,凝血为刃……”
他按照法诀把浑身的血气凝结起来,这是修习“巴萨克之血”的先决条件,只有做到了这第一步,凝血成刃,才会有进行后面步骤的可能。奈何此时的身体太过孱弱,他试了多次都不能成功,因为那需要巨量的气血来支撑,而这正是现在他最紧缺的东西。
“看来只有先养好身体了,不然什么都做不了……”在无数次挣扎之后,他明智地没有再继续作死,每尝试一次,都是在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损耗和透支。不管是为了什么,他目前该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
他必须要好好休息了,所有的一切,都得等恢复了行动力才能想办法,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连从床上爬起来都很困难。
太阳落山之后,风就再没那么暖,清冷的月光随着风从窗隙漏进来,照在他身上。睡梦中的奈落闭着眼睛,他蜷缩着,把身上的被子卷了卷,整个身子一直在微微打颤,年轻的眉目皱成一团,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梦里看见了什么。
夜又冷又静,枝上的寒鸦缩在粗糙的窝里,它也懒得叫唤了。远处不知哪个无事的闲人奏着竖琴,清幽的曲调飘散在风中,渺渺传了出去,让这夜色变得更加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