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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等待李东田式的眼睛

在一个女性网站看到条标题导读,“丑女人的爱情最幸福”。此话不无道理。

因着丑女人的爱情先就撇去了虚荣浮华,是单刀直入一针见血的感情,不会以什么外在迷惑障对方耳目。

因为丑,她能提供给对方一种较为稳定的外表保证,今后不会令对方有多少失望——对方本就没从她容貌得到什么鼓励,他倘爱她,从来是她容貌以外的东西。而她一旦某个时刻哪个角度动人一下,反令人惊喜,让他觉得是拆了包装后才发现的附赠。

而且,通常年轻时不好看的女人,年纪大了反倒会变得顺眼。因为她的丑相对“年纪”不那么被注目了,被岁月掩了层细沙。那层细沙如若在美女脸上蒙着,就会令人叹息“韶华已逝”、“美人迟暮”之类,因此丑女虽不比美女年轻时风光,前景却是乐观的。

如以数学比方,丑女人的人生是负数到正数的递进,而漂亮女人则是正数向负数递减的演算。

大凡丑女的性情比美女要好,因为丑,没有太多自负的资本,就多了谦逊和体察他人的襟怀,像张爱玲小说《等》中的包太太,“长得丑,冬瓜脸,卡通画的环眼,下坠的肉鼻子,因为从来没有好看过,从年青的时候到现在一直处于女伴地位,不得不一心一意同情着旁人……”。尤其对于男人,丑女人通常体贴温和,善解人意,不像美女被身边男人宠坏了,使性子是家常便饭,也不怕得罪哪个,反正一个倒下了,一群还会跟上来。丑女人多半懂得惜福,没有漂亮女人那份骄矜和易外遇的机会,一颗心都在丈夫孩子身上,别无他念。因此丑女人情感的简单也易带来幸福,当然,遇上的要是不那么在乎容貌的男人。

我以前两位女同学是美丑分明的两人,住同一个院子。好看的那个无一处不生得楚楚动人,穿最普通的白衬衣也见风致;不好看的那个身上找不出一处经看的,宽身架,黑皮肤,她母亲东北人,性格爽直,有次在街上碰见过个大约挺难看的女子,回家竟然兴冲冲告诉女儿,哎,谁说你不好看,我今儿瞧见一个比你还难看的!——话里透着好容易的惊喜,把我同学险些气晕过去。

成年后,那个漂亮女孩在感情上一直不顺,先是谈了若干男友,又和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纠缠一起,后来两人结婚又离婚。这番折腾,她也憔悴了不少,脸上有睨视男人看透人生的神情,女人脸上一旦有了这种神情就显得沧桑了。而那个丑女孩,进了家公司做职员,生活简单,面露微笑,让人觉得春风般地温暖。她被位同样其貌不扬讲求实在的副经理爱上了,两人婚后情深意笃,相看两不厌。她脸上因流露着幸福女人的光辉,反比先前还细腻动人。

漂亮相对丑的优势之一只是选择爱情范围大些,但并非选择范围越大就越靠近幸福,像那个不好看的女同学,只一步便踏入了幸福,反少了诸多周折。

再美的事物如若朝夕共处,也会熟视无睹。漂亮女人的幸福没有真实业绩支撑的话,便会成一个破灭的泡沫。而且漂亮女人一旦不幸,格外显得凄惨,所谓“薄命尽出红颜,厚福偏归陋质”,她的美加倍衬出了她的不幸。丑女人不幸,在旁人便有理所当然之感,她要幸福就成了意外,格外令人羡妒。

而且丑永远是相对的。谁会想到吕燕这样从小镇厂区出来,丑得淋漓尽致的女人有一日会成为跻身法国的大红名模呢,并在众多美女中被著名化妆师李东田第一眼惊为天人,赞叹她为“天使般的面孔”。

所以女人其实不怕丑,就怕遇不上李东田这样一双能将她的丑上升到“天使的美”的眼睛。一旦遇上这样一双眼睛,女人的丑就成了分外踏实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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