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迷离,乡间小路,人烟悄静,蝉鸣虫叫之中,别有一番惬意。
张舟和赵琪璇并肩而行,一个蔫头耷脑,还在为“落入陷阱”而自怨自艾,另一个脚步弹盈,哼着小调,漂亮心情!
张小乙那几个扈从,则被甩的老远。
“怎么了?心情不好?”
“好,好的不得了!”
“哼,口不应心!”
“哼,言而无信!”
“是你主动要求惩罚的,可不怪我!”
“对,怪我,怪我太傻太天真,怪我是一个心灵脆弱,容易受伤的男人!”
张舟努力把自己内心的委屈,成倍的释放出来,妄图换取同情,求得转机。
然而,却惹得赵琪璇咯咯直笑。搞得张舟本以为可以炸裂舞台的演技,瞬间垮掉,无力继续。
笑声渐歇,赵琪璇看向张舟的眼神,也越发情深。
“小舟,我要你拉着我的手!”
情柔语柔。
“你现在可是男人,两个男人拉着手……”
“我不管!”
赵琪璇主动拉住了张舟的手,张舟嘴上说不好,可又怎么舍得松开?
张小乙等几个扈从,在这一瞬间,如同突然蒸发掉了一般,彻底消失不见,藏的连月亮也找不到。
月下阡陌,独剩两人,牵手对望。
“谢谢你!”赵琪璇轻轻说道。
“谢谢我陪你逛街?”
赵琪璇摇了摇头,没有立即回答,目光却是闪耀的越来越生动,渐渐的朦胧了一层水雾。
“谢谢你为我准备的一切!”
“我没准备什么啊?”张舟表示无辜。
“这里应该是,九州商业在京都方面投资的产业之一吧?”
“呃……”
“我并不是有意打探你的商业机密,而是只要与你有关的事,我都忍不住去关切!”
张舟只好尴尬的点头承认。
“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虽然发展很好,但平时并不会这样热闹,这夜市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对吗?”
“喜欢吗?”
“喜欢!虽然那些人的演技并不怎么样,但是我真的很开心!”
张舟不想让赵琪璇失望,又担心她的安全,也包括自己的,暗中做了很多准备。提前放出消息,以便让周边更多的百姓可以参加夜市,烘托热闹,还秘密调派了不少人过来,高密度的撒在人群之中,扮演着各种角色,以保证现场绝对的万无一失。
这些人不认识化妆后的赵琪璇,却有不少人认识张舟。
所以才有了“退回烟花”、“老千不敢赢钱”等种种反常的剧情。
那个茶馆,也是九州商业的产业,九州商业的茶馆开了很多,并不以盈利为主,平时的主要作用,就是负责收集情报、打探消息。
因为这次是“上级领导”高度重视的大任务,各处抽调而来的人数众多,没有一个有序的调度是不行的,这些人当中的领队负责之人,便统一集中在茶馆里,以便随时能够接受指令,分摊任务。
这些人在九州商业,到底都是一些小头目,为此,更高级别的负责人,很人性化的把德云轩的师傅请了过来,给大家弄点好吃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没有想到,张舟带着朋友也进了茶馆,茶馆老板不敢明摆着讨好,只能用两盘精致面点,做为对主子的孝敬,结果弄得张舟有些尴尬。
这些领队负责人,都得到过侯府方面的提示,那就是绝对不可以乱说话,要说就说些逗人开心的趣事。于是一个个排着队,讲述起自己觉得最有趣的见闻……
对于很多人非专业的表演水平,尴尬的表现,近乎露底的讨好,张舟也是无可奈何,他不会为这个怪罪与谁,毕竟都是临时客串,能做到这份儿上已经是不错了。
果不其然,这一切都被赵琪璇看了出来。
但,哪怕是假的、设计好的、童话般骗人的,赵琪璇的喜欢却是真的,开心是真的,感动也是真的。
张舟刚想趁热打铁说一句,既然如此被打动,那么承诺是不是也可以继续?可赵琪璇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拉着他向河边跑去。
“走,我们去河边,我要你陪我把所有的烟花都放完!”
张舟心里恨恨道:“以后这个集市,绝对不能再让卖烟花的出现!”
陈亮接到吏部调职文书的那一刻,就猜到了始作俑者。到了后堂,一个人坐在那里,恨得是咬牙切齿,独自苦闷。
苏瑶看见自己丈夫这幅模样,轻轻走了过去,把双手搭在了陈亮的肩头之上,温柔揉捏起来。
“相公,这不是件好事吗?”
京都里发生了什么,苏瑶也说不清楚,总之上面的线是彻底的断了,也就是说,在仕途上,苏瑶对陈亮再也难有助力。而陈亮和她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因此受到丝毫影响,反而更加相亲。
童柯在秦州时,管上管下,忙的是不亦乐乎,干的是热火朝天,他则遵守约定,什么事也不管,还得空代表秦州官方回京,从而经历了那场谋逆之乱。
张舟也算言而有信,在童柯离开秦州后,真的让他做了继任者,但他的待遇却和童柯截然不同,完全变成了一个摆设。
可以说,混的连童柯一根小手指都不如。悲催到,整个秦州,除了府衙之内,已经根本没有人,承认他这个秦州主官的地位了。
至于治理百姓,秦州还哪有什么老百姓了?经过几方势力潮水般的来回冲洗,就算还有些幸存的山民百姓,也都藏进了大山深处,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居处的东南西北了,他这个父母官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陈亮并不甘心做这个“傀儡”!于是,经常性的做些视察工作,想让大家知道知道,秦州还是有父母官的。
奈何结果却是处处碰壁。想拿官身压人,也得人家认你才行。现实当中,就连一个给工地打更的更夫,都敢不鸟这个秦州府政,又何况别人?
只要他一出府衙大门,正面必然受人的脸色,背面还要受人监视,想要深入探听些什么情况,更是门都没有。这种日子,也更加激发了他的刚烈性子。
你们不告诉我,我就自己看!你们拦着我,我就天天硬往里面乱闯!你们再厉害,敢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我这个秦州府政?
虽然确实没有人敢杀他,但双方的关系却是越发的水火不容!
苏瑶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知道陈亮志向远大,知道这种日子绝对不是陈亮想要的。天高任鸟飞,只有离开这里,才能让陈亮更好的去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
“夫人有所不知!你别看我出了衙门就会处处受阻,但只要我在,他张舟就必然要有所收敛,很多事就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做。只要有我在,他张舟再张狂,这秦州也是大唐的地盘。可是,我一旦离开,这秦州恐怕就真的要改名换姓了!”
“相公,现在张舟势力强大,你一个人困守在这里,再有宏图大志,终究还是力有不逮,难以扭转这个局面。你的抱负应该在外面,而不是在这里做一个守田护土的角色!”
“难道为大唐守疆土,不是男儿责任?不是盖世功勋吗?”陈亮始终难改书生意气。
“你认为自己是在为大唐守护疆土,别人却不会这样认为,相反,他们会认为夫君就是一个不堪大用之人,只配老死在这里,最终一事无成!”
见陈亮没有言语,苏瑶继续说道:“再说,就算您守护疆土之心等同盖世功勋,又能怎么样呢?如果坐等九州侯继续势大,到时候你能不能守得住,都是一个问题了!”
“士之风骨,当以寸步不让,为国为民,横尸于野也在所不惜?”
苏瑶绕到陈亮身侧,改站为蹲,胳膊趴在陈亮的膝盖上,扬首望着自己的相公,温柔说道:“相公,我不懂那么多,但是却知道,很多时候进攻要比防守更有力。当年秦州之战!你采取的主动进攻,不就是比保守防御更有效果吗?你和九州侯的对峙也是一样,与其守在这里,处处被动,不如,换个地方,施展出你的攻势!我相信相公,你这把剑会为国为民,做出更多的丰功伟绩!”
陈亮看着自己爱妻,沉默良久后,轻声问道:“谢谢你……”
“相公,千万别这样说,你就是我眼里的大英雄,我的一生已经和相公连在一起了,就如约定的那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陈亮将苏瑶拉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夫人说的不错,虽然亮为一介书生,但手中的剑却依然可以杀敌饮血!”
“嗯嗯,这才是我相公该有的霸气样子!”
陈亮突然抱起苏瑶,起身就往屋里走。察觉到不对的苏瑶,羞涩不安的问道:“相公,大白天的,你这是要干嘛?”
“嘿嘿,杀敌之前,得多....!”
谁说文人就应该是君子不下流?谁说夫妻间相敬如宾才是最好?
张舟从王文礼那里,得到了一个能够公开和李寅相处的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于是专程到李寅开的酒楼,给对方捧场,以便把这份一见如故的情谊进行下去。
李寅现在的层面也绝非以前了,接触往来之人,大多是官二代富二代的级别,人脉通达,地位也自然是水涨船高,不但酒楼生意极好,架子也不是一般的大。当然,在九州侯这种“大人物”面前,他那点资本还是不够看的。
所以,不仅他亲自出门迎接,还特意带上了好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既然是公开交往,人少了又怎么算得上公开?
“这位是刘公子,户部刘大人的小儿子!”
“哦!幸会幸会!”
“这位是通富钱庄的少东家……”
“久仰久仰!”
张舟的客气程度,远远超乎了这些公子哥的想象,不用说,这都是给李寅兄面子,心里对李寅的认可,不由得更高了一层。
“我这个人啊,在京都时间短,未能结交下几个朋友,与李寅兄却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啊!你们都是他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今后有什么事,只管说话啊!千万别客气啊!”
张舟没有任何架子,也不会文绉绉的说辞,无比直白的表达方式,更受这些“不学无术”公子哥们的认可,一个个极为欢喜。
要知道,九州侯是什么人物?不但是商业巨贾,更是太子最好的朋友,以后必然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的主,论背景实力,他们的父辈在人家眼里都不够看,却和自己称兄道弟,这放到哪里去说,都是件极有面子的事。
唯一笑容有些发紧的,就是李寅,张舟热情的勾肩搭背,让他越发的不自然。
“李兄,你这脸色似乎不太好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没事,是侯爷大驾光临,让我有些怕招待不周的惶恐。”
“千万不要为这个事上心,你我一见如故,何必在乎那些俗套礼节?”
话完,张舟故意搂着李寅的肩膀,还拍拍打打、摸摸搜搜了几下,以示亲切,却是把李寅吓得几乎都不会动了。
这些富家子弟聚会吃饭,美人作陪是少不了的,张舟也不是什么道德君子,自然不会阻止他们。
但他也没敢承受这份温柔乡,并非洁身自好,而是京都“娱乐圈”太过人多嘴杂,其中有多少魁首老板,都和关玉娘有着联系,赵琪璇那里,也指不定会派人盯梢!自己要是左搂右抱的,事情必然瞒不住,那么后果一定会很严重!
张舟如此举动,让李寅更加深信不疑了自己的猜想,索性投其所好,在他的身边安排了一个俊俏小生作陪服侍。当下,有这种雅好的人可不少,在京都富人圈子里,也算是习以为常的事,甚至有些人,还把养男宠当成了更高端更有面子的享受。
张舟入大唐以来,不是没有接触过富二代,但进入对方圈子,体验对方的私生活,还是第一次。他今天的目的,就是大张旗鼓的和李寅做朋友,做一个能玩到一起去的朋友,这场面上的花花绿绿,根本不可能完全拒绝!
女的不要,男的也不要,那么清高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和这些富二代玩到一起去?
所以,张舟对李寅的特殊安排完全“忍”受,并且放出姿态,今天在场的只有朋友,没有侯爷,只管开心的玩,哪怕他们家长前来找人,也全有他出面顶着。
有了九州侯的纵容,加上美人烈酒、放浪氛围的烘托,这群公子哥一会儿功夫,就把矜持丢尽,开始放诞不羁起来,拼酒斗美,吹牛耍帅,玩的不亦乐乎。这倒让张舟,从与他们虚与委蛇的客套疲惫中,解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