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进院,拜了佛祖,上了布施,就去找练武场,在练武场果然看到了柳江离,柳江离正练得汗流浃背,拳打得虎虎生风,楚楚鼓掌,众人一看,是一个俊俏的少年。
继续练拳。
但是柳江离发现了,他在休息的时候,一把把楚楚拉到角落里,问:“你怎么来了?”
楚楚说:“少林寺是你家开的,我为什么不能来?”
休息了一会儿,柳江离继续练武,楚楚则痴痴地看,中午吃饭,楚楚向负责接待的僧人知客亮明了身份,因赵伯庸和少林寺素有往来,知客自然不敢怠慢,他给楚楚准备了素斋。
吃过饭,柳江离继续练功,楚楚继续看,临近傍晚,楚楚找见了方丈,说:“天色已晚,我一个人回家害怕,你派一个武僧送我。”方丈答应。
楚楚说:“你派柳江离吧。”
方丈说:“为什么是他?”楚楚羞涩一笑,方丈也不好多问。
柳江离把楚楚送到门口的时候,楚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脚崴了,楚楚让柳江离搀着,但搀着胳膊,楚楚走得还是七扭八斜,柳江离只好扶住了她的腰,楚楚脸色通红,说:“你知道男人头,女人腰,不是随便摸的。”
柳江离说:“不知道。”
出门,柳江离把楚楚扶到马背上,牵着走,走了约十里地,太阳落山了,楚楚说:“就你牵着,我骑着,到我家差不多半夜了,你也上来。”
柳江离说:“得罪了。”他翻身上马,抱住了楚楚的腰,闻到了她的体香,心神一荡。
青山无言,晚霞如画,两人丝毫没感觉到马背上的颠簸,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赵伯庸家门口,赵伯庸正在门口焦急地等待,柳江离翻身下马,说:“人我已经送到了,我该回去了。”赵伯庸再三挽留,说住下明天再走,但柳江离执意不肯,赵伯庸也不好挽留,说:“马先借给你,以后闲了过来还马,一路上小心。”
柳江离辞别了赵伯庸。
第二天,楚楚又来了,这一次是和她母亲,两人说是还愿来了,但是还完愿,两人就到了客堂,和方丈聊了很长时间,方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方丈说:“柳江离可以还俗,我虽然早已置身红尘之外,但愿意成就一桩美事。不过还得看柳江离愿不愿意?”
方丈派人把柳江离叫进客堂,问他愿不愿意。
柳江离说:“不愿意。”
楚楚心里一沉,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柳江离说:“不是,我觉得男儿生于世间,应该独立,我愿意娶妻,但不愿意入赘。”
楚楚见他傻得可爱,说:“那你娶我啊。”
柳江离无奈道:“可我身无寸金,拿什么娶你。”
楚楚急忙回应:“我家有啊。”
柳江离说:“那和入赘没什么区别,只是换了个说法。”
赵母说:“此事暂时告一段落,这么大的事儿,从长计议。”
把赵母和楚楚送出门,方丈感叹自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柳江离是个有志气的少年,未来前途无量。
方丈到了大雄宝殿,首座急急忙忙赶来说:“悟真师父圆寂了。”方丈长叹一声,过往种种已成过眼云烟,悟真年轻时候和他争权,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现在我已垂垂老矣,悟真师兄也过世了,不觉一阵悲凉,佛曰,诸法皆空,万事皆空,果然如此。
少林寺给悟真办丧事,众弟子跪拜,弟子们都不解,说是本寺高僧,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只有子路哭成了泪人,众人说,子路果然是至情至性之人,方丈看在眼里,暗想此事没那么简单。
方丈把子路叫到法堂,问:“你和悟真师父什么关系?”
子路不敢隐瞒,他把闯入禁地,见到悟真师父,师父传授武艺,以及金蚕衣,金蚕流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方丈说:“你俩这是缘分,我以为悟真师兄就这么去了,但是他还留下一位传人,你以后要把你悟真师父的武功和金蚕衣金蚕流星传承下去,不辜负他一番教诲,一番苦心。”
子路点头称是,但是内心的悲伤无法排解,他跑到练武场疯狂练功,直到练到虚脱,他气喘吁吁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浮云变幻,没想到几天前和师父的告别竟是永别,师父大概已经觉察到寿期将近,把一切传授于他,然后一个人默默地走了,他得到师父的一切,却什么都没能给师父。
子路在痛苦中,但生活还在继续,毕竟师兄弟们不认识悟真师父,就算认识也无可奈何,一个人的生死对于时间来说无足轻重,春夏秋冬照样轮转,少林寺也是一样热闹,只是换了一批一批新的面孔。
一日,卢高阳又想让少林寺武僧到他家表演,子路等人不想去,首座很严厉的说:“不想去就能不去,卢高阳年年要上很多布施,没有布施,你们喝西北风去。”
到了卢高阳家,卢高阳还是那个德行,一桌子肉菜,一盘馒头,一坛子酒,子路等人还是吃了点馒头,喝了口面汤。
等表演完套路和对练之后,卢高阳又让喝酒,子路明白他的意思,灌醉他人是权力的体现,灌醉子路这些特殊身份的人更是权力的体现,柳江离陪着笑脸说:“醉拳的醉在意醉而不在真醉。”
卢高阳喷着酒气说:“喝不喝,不喝就是不给卢某面子。”
子路说:“我喝。”他端起坛子一饮而尽,上台表演,手足轻飘飘的,有些麻木,他尽力把每个招数做到位,等好不容易打完,抱拳行礼时,台下的卢高阳已经变成了重影。
子远子进上台表演吞剑和胸口碎大石,子进表演胸口碎大石时,卢高阳踉踉跄跄上去,在大石上跳了几下,子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子远表演吞剑的时候,卢高阳笑嘻嘻指着剑说:“假的,假的,管家给我拿一把真剑过来,我要看吞真剑。”
管家拿过一把寒光逼人的真剑来,卢高阳跳着脚,说:“你吞,你吞。”
子远觉得一股怒火从脚底直烧胸腔,在胸腔里奔涌,按捺不住,他一脚踹翻了卢高阳,赶上前去,在他的肥头上砸了几拳,霎时间,卢高阳眼歪口斜,鲜血直流。
众人一阵沉默,这时,卢高阳圈养的打手首先反应过来,他们拿着刀,冲上台围住了子远,几把刀齐刷刷砍杀过来,子远一个扫堂腿,把打手们全部扫倒,子路柳江离一伙人一看,等什么呢,上吧。
众武僧赶上台来,拎起家伙,一通乱揍,几个打手哪是训练有素的武僧的对手,不大会功夫,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桌子凳子,杯碗茶碟散了一地,烧水做饭的锅炉,被空慈一脚踹翻,里面的炭火撒在院中,管家一看大事不好,赶紧让众家人奴仆灭火。
子路等人打高兴了,子远脚踏在卢高阳脸上,说:“我们不想惹事,实在是你欺人太甚。”
回到少林寺,子路等人第一时间找到方丈,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方丈大惊说:“这事情难办了,卢高阳家大业大,和朝廷也有关系,你们走吧。”
子路问:“我们走了,那少林寺怎么办?”
方丈说:“少林寺千年古刹,他就是朝中有人,也不敢胡来,不过,你们犯了这么大的事儿,总得有个交待,他来问罪,我就说,把你们都赶下山去了。”
众人收拾东西离开少林寺,走到半路上,柳江离说:“子路,你陪我到赵伯庸府上走一趟。”
他们来到赵伯庸家,把他们大闹卢高阳府的事情说了一下,赵伯庸说:“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柳江离说:“我们想回山西寻一份差事。”
楚楚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柳江离说:“不知道。”
楚楚说:“那我跟着你走。”
赵伯庸说:“胡闹,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怕危险。”
楚楚说:“我不怕。”
赵伯庸摆摆手,说:“你找到差事,写封信通知我们,找不到,也通知我们,再找不到,就回来,一个小小的卢高阳也没多大本事,我不怕他。”
赵伯庸和楚楚把柳江离子路送到门口,楚楚从身上解下一个香囊说:“柳江离哥哥,不要忘记我,记得来信。”
柳江离把香囊揣进胸口,说:“一定记得。”
子路和柳江离回去找见子远子进和空慈四兄弟,子路说:“以后的日子,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咱们八兄弟以后一定会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柳江离说:“兄弟此言差矣,干事业不应该是为了光宗耀祖,而是应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救黎民于水火。”说罢,柳江离看向远方,远方残阳如血,万里关山。
子路等人慷慨激昂,大声呼喊,惊起松风阵阵。
柳江离说:“空慈空悲空为空明,你们以后不能叫这些名字了,你们以后,应该改名为孔慈孔悲孔为孔怀,取慈悲为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