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人们都懒得出去走动,所以吃饭的餐馆都较夏天冷清了些,但医院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挂号排队的人都排的很长很长,但赵东因为是跟着周晓凤来的,所以他不用排队挂号,就可以找最有名的医生看病,他看着这些连午饭都忙不赢吃的排队的人,心里满是愧疚···
在认真排队的人的心里这是很公平的事情,但他们看不到的是和他们一起排队的是什么层次的人,本来人是应该平等的,但人又总喜欢把人和给狗分等级分价钱一样给人分层次,其实狗哪里知道自己高低贵贱···
但说起来比不排队也要好得多。
“哥···”周晓凤推开门看见杨帆就边叫着边跑了过去抱住了他,每次这种时候杨帆都有些害羞,因为在周晓凤心里她是把杨帆当做了亲兄妹一样,而在杨帆心里他一直深深的爱慕着周晓凤。
“你怎么来了?”杨帆摸了摸周晓凤的头好奇的问道。
周晓凤松开杨帆,转过身看着赵东。正要给杨帆介绍,没想到杨帆抢先说道:“赵东?”
“他怎么认识我?”赵东心里想着,再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风衣,梳着绅士油头的帅气的男人,感觉他不像个医生。
“你认识他?”周晓凤惊奇的问杨帆道。
“认识啊,和我一样赵东也拿过十大杰出青年嘛,大名鼎鼎的刑警队队长。”杨帆笑了笑解释道。
“奥,原来如此。”周晓凤恍然大悟的说。
赵东也赶忙上去和杨帆握了握手,他像是被杨帆身上的某种气质或者气场慎住了,突然清醒了一样。
“既然这样我就不给你们介绍了,我和赵东来是想让你给他做个心理咨询。”周晓凤边坐到了沙发上边说道。
“其实我觉得我心理没有什么问题···”赵东有些害羞的解释说。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心理问题的人,这种人占百分之九十,剩下的是百分之十自己认为自己心理没有问题的人。”杨帆打断了赵东说道。
杨帆这么一说,倒是逗得周晓凤哈哈的大笑,赵东也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那我还是咨询咨询吧。”
“你们聊吧,我去看看我的同学,她就在医院上班。”周晓凤说着就离开了心理咨询室。
“来,你坐下吧。”杨帆招呼赵东坐下说道:“你们做刑警的遇到心理问题很正常,因为你们接触的多是不正常的人,当然我指的是罪犯,所以他们多多少少影响了你们,有时候你们也会怀疑自己,怀疑是非对错等等是吧?”
“也许吧。”赵东感觉被杨帆一语中的,但他又不愿这么快就对心理医生认输,便敷衍得回答道。
“怎么其他医生都穿白大褂,而你却不穿呢?”赵东反客为主的问道。
“奥,我这是故意不穿的,因为我本来就是做心理咨询和治疗的,有心理问题的人,他们和这个世界本来就有了一层隔阂,要是我再穿着白大褂,那么他们会觉得他们是病人,我是医生,这无疑又让他们和我之间多了一层隔阂,那么我很难让他们和我坦诚相待,自然也就很难打开他们的心扉给他们治疗了。我不穿的话,会让他们感觉我和他们只是朋友一样,而且是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那么治疗起来就简单多了。”杨帆被赵东这一问问的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很平静的解释道。
“那对那种心理戒备特别好,怎么也不愿敞开心扉的病人,你怎么办呢?”赵东接着好奇的问道。
杨帆知道这是因为赵东自己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所以他才会这么问,他像审讯犯人一样的问自己,其实是想让他自己像在自己的地盘一样掌握主动权。
“那样的病人,我通常会推荐他们做催眠治疗,让他们从心里羁绊的梦中走出来,因为这样的病人通常都是因为心里经历了某种极大的痛苦,然后造成的创后心里应激反应,所以只要引导他们走出痛苦的记忆,那么他们就被治愈了。”杨帆依然平静的解释道。
赵东感觉到杨帆的回答好像每一句都是针对他一样,“难道是晓凤已经把我的事和他说了?”他心里想着。
其实周晓凤没有和杨帆说过赵东的情况,但确实杨帆好像很了解他一样。
“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情况吗?”杨帆看着赵东陷入了沉默,便打断的问道。
“我就是经常会做噩梦,会梦到我的妈妈。”赵东犹豫了一下说道,他想着反正来都来了,就看看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号称名医的人到底有多大水平吧。
“为什么梦到你的妈妈会是噩梦呢?”杨帆疑惑的问道。
这一问就像一把刀一样插向了赵东的心,因为这就要勾起他的回忆,这就要让他痛苦。赵东强忍着心痛,咬了咬牙,慢慢的说道:“十五年前,那时我正在上初中二年级,我们的中学就坐落在我们镇的街上,而我家就是街上的,所以按照学校走读生住校生的分类,我属于走读生。每天早上到学校,中午和晚上都可以回家。我爸爸是街上专门给人修手表的师傅,我妈妈在街上开了一个米线馆,我还有一个妹妹叫赵月月,本来一家人生活幸福美满,但可能是因为那时我调皮跋扈,惹了什么人,一天晚上半夜的时候有人放火烧了我妈妈的米线馆,而那晚我妈妈为了等我放学回家就在米线馆睡着了,吸了太多煤气使她没有及时醒过来逃离现场,就这么活活被烧死在了里面。我那时虽然很调皮跋扈,但那都是作为街上的孩子自带的优越感导致的,我实在不知道是和谁结下了仇使得他们这么报复,所以从那时起我励志要成为一个警察,然后找到那个凶手。”
说到这里赵东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眼眶红得像刚从火里拿出来的铁圈。而杨帆的表情似乎也有些不自然起来,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
“那这么多年了,你有查到什么吗?”杨帆平静的问道。
“因为那时候监控还不普遍,现场又被烧得精光,所以我没有任何线索可查,只能把我觉得得罪过的人,都查了一遍,但还是没有结果,只有这不能称之为线索的半块玉观音。我一直留着,希望有一天他能给我什么启示。”赵东边说着边拿出了那半块玉观音。
“那你一个这么坚强的大男人这些年都饱受回忆的折磨,你的妹妹她怎么样呢?”杨帆好像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那时还小,而且他没有像我一样目睹了一切,所以我和爸爸只是告诉她妈妈是出交通意外死的,所以她谩慢的也接受了,现在还在上大学,都挺好的。”赵东有些欣慰的说。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能释怀,是因为你觉得你妈妈的死是因为你是吗?那如果你的判断是错误的呢?”杨帆接着问道。
“不会的,我的爸爸妈妈一向待人很好,在这条街都口碑很好,别说和什么人有仇,就连矛盾都几乎没有,而倒是我,那时候经常欺负同学,打架,收保护费等等,恨我的人很多,怕我的人也很多,所以一定是那些恨我又怕我不敢正面找我报仇的人干的。”赵东愤愤的说道。
“其实你做噩梦的直接原因并不是因为你妈妈被人烧死,而是你认为是因为你你妈妈才被人烧死,而你省略了中间的凶手这一层,直接变成了,你是烧死你妈妈的凶手,所以你才会愧疚的一直梦到你妈妈,梦到那个可怕的场景。”杨帆看着赵东坚定的说道。
“难道不是吗?是我害死了我妈妈。”赵东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觉得你应该做个催眠治疗,我让你在梦里把中间这一层接上,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杨帆看着赵东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平静的说道。
其实赵东知道所谓的催眠治疗,就是把一个人从噩梦里带到美梦里去,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会失去一些记忆,但那些记忆虽然痛苦,却是他不愿意忘记的,因为那样才可以一直提醒着他做一个好警察,为了妈妈,为了所有这个世界上被罪犯迫害的家庭,迫害的人。
“不用了杨医生,跟你说了这么多我已经觉得好多了,至于催眠治疗嘛我们以后再说吧。”赵东拒绝的说道。
杨帆正要再劝说赵东做治疗,周晓凤却蹦蹦跳跳的进来了。
“怎么样了?”她高兴又好奇的问道。
“好多了,我整个人都轻松了。”还没等杨帆开口,赵东就抢先说道。
“看吧,我哥是不是特别厉害。”周晓凤骄傲的说。
杨帆和赵东都相视笑了笑没有说话。
“走我们去吃饭吧,你们都聊了两个小时了。”周晓凤撒娇的说。
“也对,心里治疗不是一下子的事,我们慢慢来。”杨帆笑了笑说道:“但吃饭我就不和你们去了,我待会还有病人,下次再约。”
看着周晓凤和赵东离开了诊室,杨帆慢慢的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写满了不安,但也尽显从容,他把手伸进衣服里摸了摸胸前挂着的半块玉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