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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三)

十五年前的秋天,比以往要冷的多,因为那年南方大旱,树木枯死无数,花草在夏季已经消亡,少了雨水和植被,风沙就大了起来。秋天的风带着寒气刮在人们的脸上,让人们有一种已经步入冬天的感觉。

杨天明高高兴兴的背着新书包穿着新衣服来到了镇中学报道了,这对他来说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因为他开始离开父母离开家自己照顾自己生活了,他已经长大了,他甚至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些,那么他就更成熟了,就可以不让父母安排自己要走的路了···但他却没有预想过,这条成长的路上会有很多挫折在等待着他,很多绊脚石一样的人会伤害他···

开学第一周里,杨天明觉得一切都好,同学们都很开朗友善,学习也一如既往的轻松,原本担心会想家的他,完完全全的适应了住校的生活。

但第一个周末放学回家,他还是有些迫不及待的,他想回家和父母炫耀一下他超强的自理能力和适应能力。

他和几个小学同学站在等车的路边高高兴兴的攀谈着,聊着新同学,新老师,偶尔也怀念一下小学的生活。

“你跟我过来一下。”突然一个高大的学长拍了一下杨天明的肩膀说道。

“怎么了?”杨天明疑惑的问道,他看着眼前的这个高大的学长,一副来着不善的样子,心砰砰的加速跳个不停,他意识到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来就知道了。”那个学长边说着边把杨天明搂着走了。

杨天明有些害怕的回头看着和那些和他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小学同学,其实他们也是和电视里学来的,可谁会想到电视剧开头的那句提醒会应验到他们身上,他的同学纷纷回避着他的目光,而他也想挣脱那个人的手,怎奈那个人是初三的学长,年龄比他大,个子比他高,他只能像被老鹰抓小鸡一样连提带拉的跟着走着。

没过一会他被带到了一个小巷子里,两栋高高的楼房中间一个狭小的巷子,很潮湿很阴暗,穿过那个巷子却是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和一些繁茂的树,相比起外面因为干旱而枯尽的植被,这里倒仿佛像世外桃源一样。

树木下面的地上和花台上站满了人。

杨天明看着这些比他高大得多的人,感觉自己就像一颗小草被夹在树林中一样,很无助,甚至有些透不过气。

“来吧,谁先来?”突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冒出来,杨天明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坐在花台上抽着烟的学长。杨天明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是比杨天明大着两个年级一个小学毕业的人。

杨天明还在看着那个人思索着什么的时候,突然一个穿白色衣服的人从旁边跳了过来,一拳就挥在了杨天明的耳朵上,顿时他的耳朵“嗡·”的一声,感觉什么也听不到了,他有些头晕目眩,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的抬着手捂着耳朵,看着那些用嘲笑的目光看着他的人,他愤怒到了极点,但他也知道无法对抗,只能默默承受着···

杨天明还在为那一拳感到很懵的时候,一个人又一脚从他背后有力的踢在了他的书包上,他被踢了一个踉跄,跌出去好几步,但还是奋力的站住了,他没有被踢倒下。他开始从恨从愤怒变得有些害怕起来,“要是这么多人每个都上来打他一下,那他可能会死吧!”杨天明心里想着。不敢再抬头看那些人。

但一切又突然静止了,好一会没人再上来打他了···

杨天明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他怯怯的抬起头看了看那个刚开始发话的人。因为他知道这个“群架”就是他发起的。

“你看看,人家还穿Nike的衣服嘞。”那个发起人嘲讽似的说道。然后旁边的一群人都哈哈哈的笑着。

杨天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裤子,两只手垂在裤包的旁边,他不敢握成拳头,只能用两个手指紧紧的捏着裤子,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突然那个发起人很快的朝他走了过来,给了杨天明大腿上一脚,还有胸口上一拳。那一拳让他感觉心跳快要停止了一样,那一脚在他的大腿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以后给我小心点。”那个发起人说着就离开了院子,其他的人也跟着嬉笑着离开了院子。

杨天明捂着胸口蹲了下来,他感觉到天旋地转,感觉到无法呼吸···像是要死去了一样,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他从书包里拿出纸巾和矿泉水,用纸巾蘸着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大腿上和书包上的脚印,“这身Nike的衣服虽然是假的,但也是爸爸攒了好久的钱才给我买的,还有这个新书包。”他心里很心疼的想着。

擦完了脚印,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一边用手捂着耳朵,一边从巷子里往外走去。

这个巷子不深,但杨天明却走了很久很久。

来到巷子口,看热闹的人还没有散尽,这些人好像就是要等着看清最后出来的这个人是谁一样。扬天明在这些人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也是他的小学同学。

再来到路边的时候,回家的车已经没有了,杨天明只能顺着火车路慢慢的往家走着。

一路上,杨天明看着田野里遍地的枯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火车都要来到他身后了他也没发现。

“嘿!”突然一个大吼了一声,一把把他从铁轨上拽了下来。

杨天明吓得呆站了很久才缓了过来说道:“谢谢你,老黄。”

“别难过,你的事我知道了,初中嘛,打架很正常的,不是你欺负别人就是别人欺负你,以后有机会报仇就行了。”杨天明的小学同学黄建安慰他说。

“我有没有靠山,又没有钱,怎么报仇?”杨天明失落的说道。

黄建沉默了,感觉他也被问到了难处。

“其实我是安慰你的,人家都比我大两个年级,你怎么报仇呀,你就想开一点,忍忍算了,你要是告诉老师或者你爸妈,以后他们可能还会报复你。”黄建想了想说道。

“是啊,我告诉了爸妈他们会难过和为我担心的,要是再被报复那就更不好了。”杨天明心里默默想着,没有回答黄建。

两人沉默着走了很久,终于杨天明到村子路口了。

“谢谢你了,老黄,以前我们俩关系不是很好,但这次只有你陪着我。”杨天明很感激的说道。

“别客气,你想开点,下周见。”黄建边说着边挥着手走了。

杨天明一边往家里走着,一边检查着衣服上和书包上还有没有残留的脚印,看着自己的衣服和书包的时候那些在院子里嘲笑他的面孔一一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他心里的恨意让他整个人抖个不停,眼里充满了委屈的泪水。

“我不能让爸妈看出来。”他心里想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用手擦干了眼泪,开开心心的走进了家门。

“爸妈,我回来了。”杨天明高兴的朝屋里喊道。

“等你吃饭了,快点。”他的妈妈从屋里出来,看着杨天明高兴的说道。

一边吃饭的时候,杨天明一边向他的爸爸妈妈炫耀着他超强的适应能力和自理能力,聊着他那个年轻负责的班主任,开朗活泼的同桌,还有人特别好但脚特别臭的上铺···

他努力表现的很开心的样子。

“你的耳朵怎么了?又红又肿的。”他妈妈突然关心的问道。

杨天明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他没得空照镜子,没想到自己的耳朵被伤的这么严重。

“奥,没事妈,这个是我和我那个该死的同桌打闹的时候,不小心跑着撞到门上了。”杨天明边摸着耳朵边说道。

“以后小心点。”他妈妈瞅了他一眼,然后有些心疼的说道。

“知道了。”杨天明边说着边赶忙把头埋在碗里吃着饭,他不敢看爸爸的眼睛,因为他的每个谎言都会被他爸爸的眼睛识破,在和他对视的时候。

晚上看了一会电视,杨天明早早的就跑到床上睡了,他越想下午的事就越委屈,他用被子捂着头,伤心的哭了一场,流泪不出声的那种。“我要忘记这一切,好好面对未来。”他心里默默的鼓励他自己说。

但忘记哪里这么容易,记忆可以消除,但心上那一个伤痕是永远不会消失了,所以杨天明只能用其他的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听音乐,看书,努力的学习等等,“用功读书,将来成为一个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的人,站在你们到不了的高度俯视你们,才是对你们最好的报复。”杨天明一边想着院子里的人,一边默默发誓。

但人生要是能和自己想的一样那就好了···

周末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杨天明不得不回到那个自己刚刚适应开始喜欢却又突然厌恶的地方去了。

“爸妈,我走了。”杨天明高兴的和爸妈道了别,朝门口走去,却在路边徘徊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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