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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四)

终于回到学校,看着已经熟悉的宿舍,教学楼,超市···一切又变得那么陌生起来,杨天明感觉这里不再是他熟悉的地方,因为感觉一切都和他有了距离,他想逃避这里已经熟悉的人,老师,同学,超市老板···

“天明你来了。”他的同桌热情的和他打招呼道。

杨天明“嗯”了一声就匆匆的往宿舍里去了。留他的同桌一个人站在原来,纳闷着怎么一个多么活泼热情的人突然变得这么高冷。

在学校里终究是要出去见人的,怎么可能一直躲在宿舍里。

只是从那以后,每天早上起床跑早操的时候,杨天明都会站在班级队伍的最中间,试图将自己淹没在人海里,吃早点的时候,他都会拿着口缸默默的跟在舍友的后面,不再是那个永远走在最前面有说有笑的领头羊一样的人,每节课下课的时候他都会在座位上默默的看书,不再去那个他喜欢的可以看风景和晒太阳的走廊,他尽量的少喝水,避免频繁的去厕所,因为上厕所的时候要穿过操场,那么就会有很多的目光从走廊落在他的身上,迫不得已要上厕所的时候,他都会低着头跑着穿过操场,心里默念着“没人看我,没人看我。”,开年级早会的时候他都站在班级的最后面,不然他总感觉那天在巷子外面看见他的那些眼睛就在背后盯着他一样,他去食堂的时候,去宿舍的时候都会刻意的绕过初三年纪的教学楼,因为他怕再看见那些让他愤怒和恶心的面孔,下了晚自习,他不再去吃宵夜,不再去买零食,而是匆匆的回宿舍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管是热是凉···

他多么想把自己隐身,多么想被人淡忘,连着那个阴暗的小巷。

杨天明想着只管努力的学习,其他的交给时间,总有一天他会忘记一切。

慢慢的杨天明发现,几乎每个星期的学校早会,都会通报打架处分。“原来真的和黄建说的一样,初中难道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格斗场’。那个可怜的家伙又和我一样了?”他心里想着,多么希望被欺负的事情有一天也能落在那群人的头上。

日子渐渐平淡了下来,杨天明还是习惯的低着头穿过操场,但他更加频繁的发现,路过他身边的人都在看着他议论着什么,走廊上也多了些注视的目光,他揣测着这些人的心思,心里满怀着不安。终于走到算得上可以藏身的楼道,他看到了那个红彤彤耀眼的光荣榜,上面用毛笔方方正正的写着,年纪第一:杨天明。

他心里暗暗的高兴着,这时回荡在他脑海里的不再是那些让他愤怒的面孔,而是同桌的羡慕和老师的赞扬,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远离了最初的自己,却越来越靠近了自己的理想。

时间果然能治愈很多东西,慢慢的杨天明开始快乐了起来,也自信了起来,他开是抬着头慢慢的走过操场,享受着走廊里投来的羡慕的眼光。

每一次开家长会回来,他的爸爸妈妈脸上都散发着荣光,让他更加庆幸自己当初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下了课的时候杨天明也来到走廊上晒着太阳,和同学们谈笑着。

一天他们班的走廊来了一群其他班的人,像是来找他们认识的人玩的,路过杨天明的时候连推带攮的把他推到了一边,他认识这群人,是镇中心小学毕业的走读生,在学校因为势力庞大欺负同学而出名,每个年级都有他们的同伙,这次来的是初二年级的带头人赵东和他的手下马强,三毛,花菜···

一转眼杨天明都初二了,他习惯了不争不抢,也习惯了忍耐,更何况这次似乎是故意的挑衅,他默默的回到了教室,坐到座位上看起来书。

走廊上一阵阵的欢笑声往教室里传来。

“马上就放假了,在学校有人管,等放假了就是天地老大,我老二了。”赵东大声的说道,一旁的都随声符和的笑着,以示赞同。

杨天明双手紧紧的捂着耳朵,看着手表倒数着上课的铃声,他想让这群人赶快的离开,因为他的耳朵实在一刻也容不下他们的声音,他的眼睛一刻也容不下他们的身影。

终于又到了周五放学回家的时候,杨天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一个人在路边等回家的车,他静静的站在路边想着家里妈妈已经做好的红烧肉和爸爸已经蒸好的大包子。

“天明,我找你有事,你和我过来一下。”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原来是花菜,他和花菜都喜欢打篮球,所以一来二去混的也挺熟的。

“什么事,在这说吧。”回想起上一次和花菜说同样的话的人,杨天明有些警惕的回答到。

“走嘛,就和你说个事一会就好。”花菜边说着边试图来搂杨天明。

“去哪?”杨天明好奇的问道。

“那边,有个认识的人在那等你。”花菜淡淡的说道,杨天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镇客运站,不是那个巷子和院子,杨天明也放松了些,便跟着花菜去了。

因为镇上赶集是周六,所以周五的时候客运站并没有什么人和车,空荡荡的,一眼看去什么都明明白白的。

来到门口杨天明看到了里面站着的人,果然都是认识的,赵东,三毛,马强···

杨天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正想走,被花菜一把紧紧搂住了,同样是爱打篮球的人,杨天明身体瘦小,身高又矮,花菜却身高近两米,身体强壮,他就被花菜几乎像提着一样带到了赵东们面前。

“速战速决吧兄弟们。”还没等杨天明看清楚在场的人,和问什么的时候,赵东就大声的说道。

“我先来。”赵东话音刚落,三毛就说着拳打脚踢的朝杨天明招呼了上来,杨天明感觉浑身失去了力气,天旋地转的,小巷子里的一切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但这一次他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努力的站住了没有倒下,而是随着三毛的拳打脚踢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行了行了,走吧,我们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太得意。”赵东看着躺在地上的杨天明说道。带着他的一帮人离开了客运站。

最后离开的马强朝杨天明掉落在一边的书包上踩了一脚。

杨天明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他多么希望自己就这样安静的死去吧,带着这一切痛苦的经历和记忆深埋地下,但他的脑海里除了浮现小巷子里的一张张面孔,和一声声嘲笑,还浮现了妈妈的笑脸,爸爸的叮嘱。

“我不能就这么倒下。”杨天明心里想着,慢慢站了起来,同样的他从书包里慢慢拿出了水和纸,用纸蘸了水轻轻擦拭着身上和书包上的脚印,但这些脚印像印在了他的心上一样,越擦怎么越是模糊,原来是泪水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一眨眼,那泪水就断了线似的掉了下来。

这一次擦完脚印,杨天明没有急着从客运站里出去,他看着表等着差不多人都走完了,同学们都差不多回家了的时候,他才慢慢从客运站出来,一个人沿着火车路走回了家里。

“你怎么才回来呀,快我给你热饭,红烧肉特意给你留着呢。”杨天明刚进家门,妈妈就高兴的招呼他说。

杨天明好久才擦干憋住的泪水,差一点又掉了出来。

“妈,我去同学家吃过了,明天再吃吧,我上楼做作业了。”杨天明强忍着泪水笑着说道。一边往楼上走去,他不敢走得太快,怕妈妈看出什么。

“好吧,那明天吃。”妈妈有些失落的说道。

杨天明躺在床上躲在被子里,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的响,但他为了圆刚才说的谎,努力的咽着口水强忍着,忍耐可是他最拿手的本事了···

但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杨天明在努力让自己忘记,忘记那个小巷子,忘记那个小院子,忘记那些恶心的人,这一次浮现在他脑海里却只有两个字:报复。

“找人像他们打我一样打还他们一顿?不行,那不就和狗咬了我一口我咬还狗一口一样了吗?而且那样太便宜他们了。向老师反应,让学校记他们处分?不行,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处分并没有什么作用。”杨天明心里自言自语的想着,各种方法从他的脑海掠过。

“既不能让任何知道,还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杨天明对着天花板愤愤的说道。似乎一个什么计划已将在他心里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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