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淑公主被禁足了?”
算起来,自沈子谟暗中派人将证据等送回京城,也已经是过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倒是没想到,还要一直等到他们都回来了好几天的时间,秦川的案件才审理完毕。
不说那因为秦川而牵连出的一系列官员,就连宫中的良妃娘娘,都因为求情而被褫夺了所有封号,只能被称作秦氏,打入冷宫,就可见当今如何震怒。
“是,因为秦川一案牵连甚广,又早已筹谋多年。诸如早先的时候,他们所培养出的细作,甚至都能够摸到王爷的身边,就可见一斑。为了皇家颜面,圣上并无意公布全部真相。长淑公主也是因为不知内情,强行闯宫,为秦川与秦氏求情,言语间更触怒了圣上,现今被禁足公主府,稍后再另行处置。”
薛止语听了,也就点点头,倒是没什么兴趣。
今日端午,为了给飞絮一个机会,薛止语她可是特地跑来看起了龙舟赛事。
“郡主。”
这不,只见一身翠色的飞絮,清新俏丽得如出水芙蓉一般,正是端着一盏蜜酪,笑意盈盈的蹲在了薛止语身侧。
一边举着胳膊,将蜜酪奉到薛止语面前,飞絮一边好似只是在与薛止语玩笑一般的问道:“您这是和潆洄妹妹在说些什么呢,怎么奴婢听都听不懂。早先郡主您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奴婢就听说您和煜郡王爷在外面破了桩大案,可威风了呢。郡主,好郡主,您就给奴婢讲讲吧。谁叫奴婢没有流沄的福分,只能日日关在府上,简直都要馋红了眼。”
“你有什么可馋的。”
染了凤仙花的指尖戳在了飞絮的额头上,薛止语尝了口那蜜酪,就挥手让人拿走了。
“没办法啊,谁叫你这丫头自己的身子不争气,临到出门的时候就直接病倒了。那本郡主自然是只好带着流沄出门,就这事,本郡主可都还没罚你呢。”
手上的托盘被小丫鬟接了过去,飞絮也没有起身,仍旧是蹲在薛止语身侧,虽然刚刚戳在额上的力道并不痛,但还是让飞絮的眼中多了抹异色。
“郡主说得是,这全都是奴婢的错。”
飞絮开口的声音绵软,语速更是不急不徐,光是听着,倒是很容易让人能够放松下来。
“只求郡主看在奴婢可怜的份儿上,就好心跟奴婢说上两句外面的事情吧,也好歹能够让奴婢开开眼界。”
“真想知道?”
飞絮忙不迭的点头。
“好啊。”
薛止语应得太快,那柔和的语调,让飞絮莫名的打了个哆嗦。不等她反应,薛止语又是点了潆洄出来。
“来给你飞絮姐姐讲个故事,要是讲得好了,本郡主有赏。”
“郡主……”飞絮对潆洄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但还是开口道:“奴婢是想听听您在外面的见闻嘛。奴婢听人说,这外面好多地方的风土人情,都与京城里面半点不一样呢,是不是真的?”
飞絮努力得想要缠上薛止语,只可惜薛止语在开口的时候,却并不是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走。
“哦?听人说?是听谁说的呢?可是那个隆什么什么达布庄的掌柜?潆洄,那地方是叫隆什么来着?”
飞絮半张着嘴,正是慌得不行,可还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只觉得像是有一道铁箍仅仅制住了她的手臂,嘴上一下子没忍住,便是叫了起来。
“嘘……”
还是那染了艳红的指尖,此时映衬在片淡淡的唇色上,薛止语偏着头,俏皮的眨了下眼睛。看起来,一如记忆中那个顽皮女童似的。
“不要吵哦,近日来天气越发炎热,本郡主也是越发心浮气躁了起来。若是闹到了本郡主,本郡主可会不高兴啊。”
“郡主……”
飞絮的脸都白了下来,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甚至让人都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在看着薛止语,还是已经被吓出了神。
潆洄一边控制着飞絮的动作,一边不赞同的对薛止语说道:“郡主,您方才实在是不应该让飞絮靠您那般近的,万一她突然对您动手,可该怎么办呢?”
薛止语笑得极甜,换句话说,也笑得甚是没心没肺。
“我相信你啊。有你在,总是不会让我受伤的。”
潆洄通过这几日的朝夕相对才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一点抵抗力,在薛止语的故意勾引,不,应该说是强大的人格魅力之下,十分不争气的,又是脸红了起来。
就那小媳妇一般的样子,气得余光注意到她反应的飞絮都是快要跳起来了。
当然了,飞絮现今之所以还没有跳起来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即便那抓着她的人,即便整个人红得像只刚煮熟的大虾,但手下的力道却是没有放松半点的。
“郡……郡主……”
飞絮没有办法,只好是强自镇定的把目光转回到了薛止语这边。
“您这是在做什么啊?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事情,不合您心意了,您才要这么戏弄奴婢?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就快是让潆洄妹妹放开奴婢吧,奴婢好疼啊。”
“疼?”
薛止语那个看起来就不大的小脑袋,现今又是偏向了另一个方向,看起来的样子可真是无辜极了。
当然了,所谓的无辜都是对于自己人而已,反正落在飞絮的眼中,根本觉得她都是快要被气吐血了。
拜托,既然都已经是这么凶残了,就不要再想着假装什么小白兔模样了好不,真刀真枪直接上,不行吗?
事实结论:行。
作为一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薛止语十分果断的准备顺应飞絮的想法。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毕竟在本郡主的印象里,飞絮你向来都是个可娇气的丫头呢。”
不等飞絮开口辩解,薛止语就是厉声对上了潆洄。
“没听见你飞絮姐姐说疼吗?你还不快点给她赔罪。我看,便让她这辈子都再也不会疼好了。”
飞絮忙道:“等等、等等,郡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这辈子都不会再疼了?”
“死人,自然就不会再疼了。”潆洄突然低沉了下去的嗓音,在这个夏日中,无端让人感到了冷意。
飞絮一惊,不可置信的先是看了看潆洄,然后又立刻转向了薛止语,顿了顿,突然就是哭天抢地了起来,那垂死挣扎的疯狂,简直让潆洄都差点没能抓住。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奴婢招,奴婢什么都可以招,只求郡主您能够留奴婢一条小命,奴婢愿意下半辈子都做牛做马的为您效力,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嗤笑一声,薛止语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面。
“你是我伯府里签了死契的下人,本来就是应该给本郡主做牛做马一辈子。怎么,现今换到你嘴里,倒是成了你可以讨价还价的条件了?”
“郡主……”
飞絮整个身子努力得想要向下坠去,但因为潆洄拉得死死的,竟让她此刻连下跪求饶这事儿都做不到。
“是奴婢错了,求郡主饶了奴婢吧。”
眼珠一转,飞絮的声音越发哽咽了起来。
“奴婢虽然不明白奴婢到底是做错了什么,竟会让郡主厌恶奴婢到如此地步,但奴婢自幼就是跟在郡主的身边伺候,奴婢生是郡主的人,死是郡主的鬼,郡主若是连奴婢都不肯信任了,那奴婢当真是就只能够一死以证清白了。”
飞絮一手被潆洄拉着,另一只手倒是还算自由,上上下下,挥舞个不停。现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都被自己所说的话给感动到了,反正就是越说,情绪就越激动了起来。
“临死之前,奴婢只求郡主让奴婢做一个明白鬼,让奴婢明白,奴婢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啊郡主!”
那不躲不闪的目光,乍一看去,倒还真有些像那么回事。
“啊?说完了?”
薛止语茫然的抬起了头来,说着话,甚至还抬手打了一个哈欠。
飞絮好险没有被她这态度给直接气死了过去。
因着那一个哈欠的缘故,薛止语眼中水润润的,但开口的声音对于飞絮来说却不啻于恶鬼。
“既然都说完了,潆洄,动手吧,本郡主还等着看呢。”
飞絮死死瞪着薛止语,根本不敢相信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等等!”
飞絮大喝一声,再看向薛止语的时候,那脸上惺惺作态的神色都是收敛了起来,反变成了种难以描述的轻蔑。
哦呀,这故作清高的姿态,她熟啊,这不就是个弱化版本的葛莲儿嘛。看来她们两个人上辈子会搞到了一起去,倒也是不无道理啊,薛止语乱七八糟的想着。
“郡主。”
这一回,飞絮的声音总算是正常多了。
“奴婢懂了,奴婢的那些小动作,想必您是都已经知道了吧。是奴婢输了,奴婢总以为您还是当年那个好骗的小丫头……”
感觉到手臂上越发加重的力度,飞絮笑得放肆。
“您长大了,奴婢斗不过您,奴婢也认了。既然如此的话,郡主,不如和奴婢做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