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沈子谟一进来就看到自家的小姑娘神色怪异，而在她的面前，还站着那个她早早就已经答应了他要处置的丫鬟。
“你来了？”
见到沈子谟的出现，薛止语倒是放松了身子，重新放任自己窝回了圈椅之中，偏头从窗户往外看了看。
“之前听说你有答应了要去观看今年的龙舟赛事，怎么现今下面都还没有开始，你就离开了？”
小铭子手脚麻利的又搬了把椅子放在薛止语身侧，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还稍显秀气的抿嘴笑了笑，倒是让薛止语难得觉得心情好了些。至少这几个，可比飞絮，让人舒心多了。
这样一想的话，岂不是她不如沈子谟会调教人？
“没事？”
沈子谟又是哪里会知道，这不过是因为底下人稍微懂事了一些，就被个小气鬼给莫名醋上了，现今坐在薛止语的身边，沈子谟极其自然的拉过了她的一只手，连解释的话语都漫不经心了起来。
“反正也还没有正式开始，我在不在的，都无关紧要。就算是开始了，不还有黄松在那里嘛。”
单手托腮，薛止语的目光同样落在了自己被沈子谟拉着的手上面。
这两只手叠放在一起，薛止语莫名怀疑她是不是近来吃胖了点，怎么感觉沈子谟的手好像比她好看似的呢。
念头闪过，但薛止语也是个懒得动的，就由着沈子谟在那里把她的手当做个玩具似的。
“瞧你这话说得，今年这外面如此拥挤，还不都是因为早就放出了风声，说是你会过来。除了龙舟赛比往年热闹外，我刚看着，还又有多添了好几个赛诗会什么的，那不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文人傲骨，不慕权贵，但也多得是想要攀龙附凤，一步登天之人。
“也不能这么说。”对于薛止语不走心的打趣，沈子谟倒还当真先想了想才道：“毕竟除了我以外，沈青绍不是也有过来的嘛。”
轻哼一声，薛止语试图把自己的手抽走，虽然没能够成功。
“长孙殿下那可以为我而来，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我不也是为你而来的嘛。”
四目对视，薛止语先有些受不住的挪开了目光，想想又觉得不平，重新看过去，然后就对上一个明目生辉的笑容。
算了，算了，随便吧。
薛止语态度自然，便是没有什么粘溺的话语，只看她会由着沈子谟坐在她的近处并且毫不介意对方的肢体接触，傻子也能知道这二者的关系了。
飞絮并不傻，不仅不傻，甚至还是个聪明的，不然的话，当初她也根本不可能哄得薛止语的欢心。
“郡主！”
可眼前的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有冲击性了，等到她自己不受控制的尖叫了一声，飞絮才意识到她做了什么蠢事出来。
死死的咬着下唇，飞絮半低着头，目光却是不住的在薛止语二人的衣服下摆处流连。
怎么办，是她失策了，她在伯府内汲汲多年，便是一时在薛止语面前失了宠，也不代表她就束手无策了，自然的，她也是有听说过宫内有意要给他们小郡主与煜郡王爷指婚的消息。
但飞絮伺候薛止语多年，自然是清楚薛止语对于煜郡王爷的那种莫名惧怕，所以即便是东宫那边找上了她，她也从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的。
她明明就是在为了小郡主着想，相信等到小郡主入主东宫之后，一定会感激她的！
可是现在呢？现在她又是看到了什么？
飞絮一时间乱得不行，第一反应就是东宫欺骗了她，根本不记得她当初对于旁人的轻蔑。
“这人怎么还在？”
沈子谟皱眉，下意识往潆洄那边看去，还不等他开口训斥，薛止语就是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那是我的丫鬟，可不是您能训斥的。”
不过就是桩小事，沈子谟自然是顺着她，连声道：“好好好，知道是你的丫鬟，你护着她，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
飞絮冷不丁的听到这番对话，眼中一亮，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是的，她是郡主的丫鬟，只要郡主愿意保她，别说是东宫了，就是皇后娘娘那边亲自来人，她也是可以有活路的。
“郡主，郡主！”
飞絮这一下子更是不管不顾，死活要扑到薛止语的面前，这垂死挣扎的力道，还真是让潆洄一下子没拉住。
眼看着飞絮就要扑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好在小铭子还跟在沈子谟的身边，上前就是一脚。
“嘭”的一声，直接是将其给踢到了对面的墙上。
“咳、郡主……”
飞絮干呕一声，整个人狼狈的不行，正想要重新爬起来，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她身边的潆洄给重重踩在了背上。
随手将一旁的桌布塞进了飞絮的口中，潆洄一脚仍是踩在她的背上，伸手“咔咔”几下，便是直接卸去了飞絮的四肢。
见飞絮不可能再做出些什么，潆洄松开她，转身向薛止语跪下请罪。
“奴婢一时疏忽，险些让这贱人伤到郡主，还请郡主责罚。”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薛止语后怕的在胸口拍了拍，只是那探头探脑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害怕。
“没事，没事，我知道你也是无心的。唔……就罚你一会儿回去之后，去小厨房跟流沄学着包粽子好了。”
摆了摆手，薛止语示意潆洄退到一旁，不要挡住她的视线。
上上下下的看了半天，薛止语终于将那前倾的身子回靠在了椅背上，颇是嫌弃的看向已经站了回去的艾铭道：“小铭子，你这工夫不到家啊，怎么你都把她踢飞了，也不见她有吐口血出来呢？话本子上面可不是这么写的啊。”
小铭子明本还当薛止语会责骂于他，现今……现今好像也是有不满意吧，但就是……
艾铭同样跪下道：“奴才知罪，奴才也是怕这贱婢的污物会冲撞到您，那……不如奴才再去踢上一脚？郡主是想看她怎么吐血好？”
真心话，艾铭现今是有些懵的。
“唉？这吐血还有区别的吗？”薛止语奇怪道。
沈子谟直接瞪了她一眼，又是把小铭子打发去了一边，然后看向那边薛止语所谓罚过了的潆洄。
行吧，这人送出去之后，就不归他管了，那他也就不再另罚了，免得再让他家的小姑娘不高兴了。
但罚虽然不再加罚了，可该有的敲打却是不能少的。
做完这些，沈子谟又是问向了薛止语，“这人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杀了啊。”
薛止语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沈子谟，看得沈子谟自己都觉得他怕不是问了一个蠢问题。
潆洄在一旁小声提醒道：“郡主，这飞絮方才还想要与您做个交易，说不定她手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
薛止语并不以为意，但见潆洄满心为她打算的样子，还是准备听一听飞絮那边还有什么可说的，毕竟她也是无意要出去凑个热闹，倒不如在这里消磨下时间。
“那你把她嘴里的布扯开问问。等等，她不会乱叫吧？”
“放心，我刚才进来之前，已经让人将这一层的人都清了出去。”
“我倒不是怕叫人听见，我管教自己的丫鬟，便是被人听见了，难道还能说我的不是吗？我是嫌吵。”
沈子谟真是拿这个娇气的小姑娘没办法了，给小铭子使了一个眼色，道：“没听见郡主说嫌她吵嘛？去，那丫鬟要是敢叫一声，就切她一个手指下来。”
这下子，连艾铭都被噎了一下，头皮发麻的劝道：“王爷，郡主还在这里呢，您这样……别再吓到了郡主才是。”
吓不吓到的，这万一再是直接就给吓跑了，那可怎么办是好啊。
薛止语看他逗趣，开口道：“没事，就依你家主子说得办好了。”
“是。”
沈子谟还在那里跟薛止语卖惨呢。
“你瞧，自从你这个主母出现之后，比起我，他们可都是更加听你的话了。”
薛止语平静的看了过来：“这不是应该的吗？”
沈子谟点头：“确实是应该的。”
一时间，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的人，都甚为默契的统一了想法：王爷啊，您的原则呢？就算最后妥协，但难道就不说再挣扎一下的吗？
与此同时，小铭子已经是走到了飞絮的身旁，既然王爷都开了口，那自然由他去做这事，潆洄就还是站在薛止语的前侧方，以便随时能够保护她。
抬脚提了提飞絮，小铭子蹲下了身来，特有的公公嗓音落在飞絮耳中，好像更加尖利了起来。
“飞絮，方才两位主子的话，想必你也是听到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明白。不然的话，咱家也是不介意帮着你明白明白的。”
飞絮整个人都是颤抖了起来，要不是四肢都使不上力气，怕早就是要爬开了。
“你猜她能说出些什么？”薛止语小声的跟沈子谟咬起了耳朵，“我觉得她其实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才对。”
很可惜，在这一点上，沈子谟跟她的观点完全一致，连吵都吵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