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有三位身着满是补丁的灰色军装的战士,左臂上的标志,已经洗的很淡了,但还是能隐约看得出“八路”二字。
“连长,我们走了三天三夜了,休息会儿吧,走不动了。”说话的是走在中间的高个子战士。
连长停了下来,扶了一下帽子,“原地休息吧”说完便开始观察四周。
那位高个子战士对身后另一位很年轻的战士轻声的说,“原地休息。”随后,他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这条山路很窄,长满了野草,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这山路似乎在半山腰,右边是一条长又陡的陡坡,如果一不小心从这里掉下去。人就会一直翻滚山底的河里去,只有撞上石头或长在陡坡上的松树才会停下。左边有一片土坡,长满了半人高的草,遮住了视线,但是阳光却能穿过来,这里是林子里唯一有阳光照耀的地方。
连长指着那土坡,“这里有光,那么这儿一定有空地。”
接着他又摇了摇头,“不,这里打伏击太好了。”
连长的这番话,让两位战士紧张起来,高个子握紧了已经没有子弹的枪,年轻战士也抓住了唯一的一颗手榴弹。
连长叹了口气,“唉,我们都走了三天三夜了,鬼子应该已经被我们甩了吧。”
两位战士才放松下来。
高个子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狗尾草,含在嘴里,正准备躺下时,年轻战士突然大喊,“看!”
高个子一个踉跄,差点没坐稳摔倒,皱着眉扶了一下嘴里的狗尾草,“小刘!你是不是昏了头了,瞎搞什么??”
小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好像看到地瓜了,好大一个,有车轱辘那么大!”
高个子四处看了看,车轱辘一样大的地瓜?吹吧!他气呼呼的轻拍了一下小刘的背,“你小子绝对是饿晕了!”
正在四处找火点烟的连长看到这一幕,愤愤然道,“大壮!你又在欺负小刘?!”
大壮委屈摆手道,“我没有!”小刘却满脸欢喜道,“连长!我好像看到一个车轱辘那么大的地瓜了!”
连长靠了过来,“这儿往下是陡坡,往上是密林,山沟沟的地方哪有什么车轱辘一般大的地瓜?小刘你是真的饿晕了,先别说这个,你俩有火吗?”
两人搜遍了全身,就找出已经没几根火柴的火柴盒,递给了连长。
连长点了烟,美美的吸上一口后,舒展身体,靠在一个土堆上,道“我的洋火被水打湿了,不能用,就先用你们的,反正也没多少了。”
然后他看向大壮,伸出烟杆,“整一口?”
大壮接过烟杆,也美美的吸上一口。
小刘像只猫一样一直盯着烟杆,大壮瞥了一眼,伸手递给他,小刘接上后迫不及待地吸上一口后就直咳嗽,“什么鬼东西?!呛死我了!”说完丢给大壮,引得连长,大壮二人一阵笑。
随后三人继续沿着小路继续前进,不知过了多久。
“不行了,连长,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小刘道。
“我背你吧,”大壮道,“我不怎么饿,我身体强壮的很。”说着他还做出背人的姿势。
小刘赶紧道,“不用不用。”
大壮道,“不要紧,来!”说着就背上了小刘。
小刘道,“真的,太谢谢了,太麻烦你了。”
大壮道,“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客气啥?小时候在山里背玉米,比你还沉的玉米又不是没背过!”
连长回头看了看,“你要是背不动了,换我来,这是我们连唯一还活着的学生兵。”
大壮道,“我懂!我背着的是宝贝。”
二人的说辞让小刘十分的不好意思,不停的道谢,三人就这样又走了一会儿。
连长突然做出了停止前进的手势。
大壮道,“怎么了?”
连长道,“我看到了人烟!”
小刘道,“快放我下来,我拿一下地图。”
大壮将小刘放下,小刘取出地图递给连长。
连长接过地图,四处对比了一下,“这是份前朝的地图,上面还有很多没有标志出来,那儿有人烟,就应该有个村子,你看,这地图上就没有标志出来。”说着就递给了大壮。
大壮也对着地图看了看,“不仅仅是这个村子,就连我们刚刚走过的小路都没有标志出来,还有那个有坡的地方,也没有标出来。”
小刘道,“不管怎样,咱们先去看看吧,说不定有吃的。”
大壮白眼道,“吃货。”
三人很快就移动到离村子不远的地方,这儿已经是山下,有一片桃树林子,只不过此时不在花季,桃花没有开,不然这成林的桃花盛开,将会是别一番景色。
再往里走,视野就开阔了,人烟的迹象也越发的明显。
此时有一个山顶坡,可以很明显看出有耕种的痕迹,还有些长着成熟的土豆。
“这儿离村子不远了,加把劲同志们”连长鼓劲道。
走过那个山顶坡,就能看到村子了。村口一颗大槐树,大到以至于很远就能看清树叶分枝,也许有着上百年的历史。村子很多都是茅草屋,墙壁上涂了泥巴,爬山虎边占据了整个屋子,屋顶也逃不过苔藓的覆盖,有些木质的房子也爬满了爬山虎。好一个被自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村子,好一个与自然融合在一起的村子。
“如果是春天或者是夏天的话,应该蛮好看的,可惜现在是深秋,那些爬山虎的叶子都黄了。”小刘说道。
大壮道,“现在外面打仗这么厉害,这儿居然有一片乐土。”
连长扶了一下帽子,“走,去看看。”
村子并不大,被树环绕,隐藏于山林之中,三面环山,位于三座山的山底,还有一片土地,上面种的是麦子。
三人觉得很奇怪,这战乱年代,怎么会还有这么安静祥和的村子,村口大树下的人们都有说有笑的,来来往往的似乎没有断绝的意思。
三人加快了进村的步伐,想一探究竟。
转眼间,三人来到了村口大树下,大树下正做着两位下象棋的老人,这俩为憨态可掬的老人正因为一方的悔棋而争论着,不少人都看着这俩老头子争论而喜。
大壮道,“他们穿的是什么衣服?我怎么没见过。?”
小刘道,“我在书上看到过这种衣服的记载,说是什么古人才穿的衣服,我们现代人就叫这种衣服为汉服。”
大壮摆摆手,“没听过,也没见过,古人才穿的衣服,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古人咯?
小刘道,“不知道,这个村子疑点真多。”
连长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走,快去看看。”
走近时,原本看戏的人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大量着三人,而那俩人还在争论着。
连长对着大家伙说,“老乡们?你们都吃的吗?我们走了三天三夜了!”
“有有有!”一个男人说,“我这儿有个烧饼,您要是不嫌弃,你就拿着吃吧!”
连长笑着说,“我们部队里有规定,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这样吧,我们出钱买下可以吧?”
那个男人笑了,“哈,钱?我们这儿都不知道有钱这个玩意儿,给你你就吃吧,别客气!”说着就把烧饼塞给了连长。
连长十分不好意思地收下,并掏出法币递给那个男人,男人拿着法币好奇的观察着,“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连长正把烧饼分给大家,听到这么一句,笑了,“这是钱啊!”
男人笑着说,“我们只认得银两,你这个还是头一次见。”说着他想了一会儿,“我们这儿啊,已经很久没有外人了!那烧饼你吃着,这玩意儿,哦,钱,我就收下了。”说完笑着走了。
连长吃完烧饼,对着大家伙儿说,“现在分散行动,收集信息,十五分钟后再到这儿会合。”
二人说着明白就离开了。
小刘向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妇人走去,“大姐,问你个事儿?”
妇人咯咯直笑,“什么大姐?小兄弟,我都是你妈妈的年纪了!”
小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不好意思,我看您这么年轻,还以为是我姐姐的年龄呢!”
这番话又引得妇人一阵笑,“这位小兄弟可是真会讲话,你要问我什么事儿?这儿的人都讲我知百通,你要问的,我准能回答!”
小刘笑着说,“那,大姐姐,这儿是什么地方?”
妇人顿了顿,指了指村子,“这儿叫上涞村,据说我祖爷爷辈儿就有了!已经很久没来过生人了!”
小刘又问了一些其他的关于村子的问题,临走的时候还不忘道谢。
大壮走的要里面些,他四处打量着村子,周围的人也四处打量着他,他没高兴理会那些目光,径直走着。
突然跑过来一群小孩儿把他围住,这些小孩儿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就差没把大壮给转晕过去。
“你是谁呀?!”一个小男孩问。
“我八路军啊!”大壮单膝跪下答。
“八路军是什么?”一个女孩问。
“八路军是打鬼子的呀。”大壮答。
“鬼子又是什么呢?”又一个小女孩问。
“鬼子就是坏蛋!我们八路军就是打他们的!”大壮笑着答。
“哦!八路打鬼子,鬼子是坏蛋,我爷爷说,打坏蛋的就是英雄,那你就是英雄咯!”一个较大的孩子说,一时间所有的孩子们都哄喊,“大英雄!大英雄!”
大壮被孩子们逗的不亦乐乎,罢手轻声道,“好了好了孩子们,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儿是哪儿啊?”
“这里是上涞村!”一个男孩说。
大壮用奖励的语气道,“好孩子!”
“哦!英雄说我是好孩子哦!”男孩边说边跳,似乎在向其他孩子们炫耀被英雄称作好孩子这件事。
其他孩子一下子就哄闹起来,都要大壮叫他们好孩子,大壮只好一个一个叫过去。
连长是去了那俩下象棋的老人那里,毕竟长者知道的会多一些。
老人的争论还在持续着,二者皆红着脸,粗着嗓,一通之乎者也。素色衣服的老人似乎不想在争论下去了,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正要开口,却又咽了回去,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啐一口。坐在凳子上的灰色衣服的老人气的只要牙,猛灌一口酒,在发出舒适的嗝后,狠狠地向素色衣服老人离去的方向啐一口,这才稍微的消了点儿气。
连长连忙上前问道,“老人家,这儿是哪里啊?”
那老人看都不看连长一眼,想必是气还没完全消,没好气的说,“上涞村。”
连长得知后连忙离去,这要是再把这尊佛惹生气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还带口水星子的之乎者也,谁受得了。
三人会合在村口大槐树下。
连长问道,“怎么样,知道这儿是哪里了吗?”
大壮道,“这儿叫什么,,,上奶村。”
小刘白了他一眼,“什么上奶村??明明就是上涞村,三点水儿一个过来的来!”
大壮回敬一个白眼,“我又不识字?怪我咯?”
连长边想边说,“我也觉得是三点水儿的那个涞,上涞村。。你们听说过吗?”
二人摇头,没有听过。
连长看着村口大槐树,上涞村,上涞村,你究竟是什么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