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爷爷，天怎么还没黑啊？都已经吃过两次晚饭了！”
小清水坐在自己小树桩上，何爷爷不允许他乱跑，只能在屋前活动。
“晒太阳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啦！虽然感觉这个太阳好像怪怪的……黑黑的，不好看。”
小清水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小树桩上晒太阳，他最喜欢跟太阳对视，眼睛里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何爷爷坐在草棚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天他曾劝过小清水，不要一直盯着太阳看，眼睛会晒伤的。但是小清水不听，而且感觉他确实不怕这对常人来说很刺眼的太阳。就算晒伤了，最后结果也是一样，就随他去了。
没过多久，太阳看起来准备下山了。何爷爷起身，准备带何清水回屋，却发现小清水正瞪大双眼盯着夕阳，情况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怎么了？小清水，你想起什么了吗？”
何清水摇了摇头，眼眶有些泛红，在他的感知里，太阳突然就没了温度，反而晒得眼睛底冷冷的，痒痒的。
“何爷爷，太阳不暖了，好冷！”
何爷爷赶紧将小清水抱回屋里，又将门合上。
“进来就不冷了，风吹不进来的。”
何爷爷又给小清水看了看眼睛，“果然！”何爷爷心想，眼睛还是出现不良反应了，可能白天晒太阳时不舒服的感觉被盖住了。
“别！别揉！”
按下小清水的揉眼睛的手，何爷爷感觉事情可能开始麻烦了。
“小清水啊！眼睛不能随便揉哦，揉多了眼睛会掉下来的！”
为今之计，只能拖，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治疗。
小清水有些焦急，几次想要抬手都被何爷爷按住了。
“可是眼睛好痒啊！”
小清水更着急了，眼睛也开始泛红。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忍住！小清水啊！一定要忍住，等你痒的流眼泪的时候应该就好了。”
小清水一直想抬手，但是被何爷爷握得死死的，挣不开。眼泪绷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一下子就甩了出来。
“忍住！忍住……”
眼泪往下直掉，小清水挣扎的厉害，但是为了不让他挠到自己的眼睛，何爷爷只有狠心将他的手摁住。
狠心坚持了一会。直到天完全黑了，何爷爷在屋内升起一盏树脂灯，微弱火光带动墙上的人影不断晃动。
“舒服了吗？还有其他感觉吗？”
小清水已经停止挣扎了，何爷爷也松开了自己的手。
“嗯……真的不痒了。”
小清水一脸惊奇，何爷爷确是一脸严肃。
“小清水啊，你记住，以后绝对不要碰自己的眼睛，再痒也要忍着，知道了吗？”
小清水点点头，然后下意识就要去抹眼泪。被何爷爷一把抓住。
“我来帮你，你不能自己碰眼睛，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何爷爷一边帮何清水慢慢擦掉眼泪，一边反复的叮嘱他。此时小清水却耸了耸鼻子，目光飘向门外。
“何爷爷！我们回来了！”
亓虎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何爷爷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不一会奇虎就自己拿开门走了进来。
“把门放回去！怎么这次弄到这么晚才回来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了？嗯？血腥味！发生什么了？你受伤了？”
何爷爷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亓虎从门外提了一大堆东西进来放在地上。
“放心吧，何爷爷，不是我的，是这些野兽的。今天走的深，遇到了不少野兽，这身狼皮不错，厚实，回头您给拾掇拾掇，然后……嗯！”
发现何爷爷和小娃娃都冲自己皱着眉头，亓虎有些尴尬。
“额……还是我拿回去处理吧，回头再给您送过来。”
亓虎又回身将东西放到门外，只留下其中一个布包，交给何爷爷。
“这是今天采回来的草药，最好有用。”
何爷爷检查了一遍，还真不少，看向小清水，发现他正直勾勾的盯着亓虎的方向。亓虎有些发毛。
“怎么了小家伙？不认识我吧，呵呵，昨天抱你回来的时候你睡着了，不认识也正常。”
何爷爷却不这么想。
“小清水啊，你看见什么啦？”
何清水耸耸鼻子道：
“一个大个子，黑不溜秋的，脸都没有。”
何爷爷暗道果然。亓虎有些没反应过来。
何清水继续朝亓虎耸了耸鼻子，皱着眉头道：
“你身上有血腥味，跟你拿出去的东西不一样。”
这下连何爷爷都反应不过来了，话说小清水好像在亓虎来之前就在耸鼻子。
亓虎有些局促，眼珠一转，张口道：
“对了！何爷爷，你刚刚喊这小家伙什么来着？你给他取名字了？”
何清水站起身指着何爷爷道：
“何爷爷说他姓何，叫何爷爷，然后我也姓何，叫何清水，你呢？你叫什么呀？”
亓虎赶忙拍拍胸口。
“我叫亓虎，你可以叫我虎叔。”
“为什么呀？”
何清水挠头，看看何爷爷又看看亓虎。
“为什么何爷爷说他叫何爷爷，然后我就叫他何爷爷，但是你叫亓虎，我却要叫你虎叔呢？”
“哈哈哈哈……”
何爷爷和亓虎都是哈哈大笑起来。何爷爷摸摸何清水的头，给他解释。
“因为我是你爷爷呀！”
将何清水放在干草床上，给他披上另外一件兽袍，叮嘱他不要揉眼睛，然后示意亓虎出去说。
外面只有一丝清冷的月光，两人都是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何爷爷将门板放好后拉起亓虎的手臂。
“你受伤了？”
亓虎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朝屋里的方向看了两眼。
“没事，一点小伤，没想到小家伙还有这本事啊，鼻子真灵！还有，他刚刚把我说的跟鬼影似的，怎么回事，他的眼睛难道……”
“说实话！”
何爷爷狠狠的扯了一下亓虎的手臂，亓虎直接咧着嘴吸了一口凉气。
“手怎么了？”
拗不过何爷爷，亓虎只能老实交代。由于进山太深，遇到的野兽也比外面的厉害不少，还有成群的，不好抓。
还有草药，深山里面草药不少，亓虎就多停留了一会，却没想到会被一只深山狼偷袭并且直接抓伤了背，手臂也在后来的围杀中被抓伤了。
“你是贪他的皮了吧？受伤了还不赶紧后退？”
何爷爷无奈的责问他。高何爷爷两个头的亓虎一直都憨憨的笑着，反倒像个小孩子。
“那狼不简单，一身毛油亮得很，我们人多，又怕它会被吓跑了，我就站的近了些。那些狼肉被他们扛回去了，明天我给你们送点过来的。”
何爷爷掀开亓虎的兽袍看了看，又给他合上。突然就是一脚踹到亓虎腿肚子上。
“还给我换了身兽袍过来，长本事了啊！学聪明了啊！”
亓虎只能赔笑，“这不怕你担心吗，也怕把小家吓着，这点小伤，明天来找您也一样。”
何爷爷摇头叹气，转身进了屋，让他在门口等着。亓虎松了口气。何爷爷虽然不是他的亲爷爷，但是在这个寨子里，所有人都把他当亲爷爷。
不一会何爷爷就拎着自己的包裹走了出来，还顺带抄起了亓虎放在门口的狼皮。
“我来我来！”亓虎赶忙接过所有东西。何爷爷也由得他。
在何爷爷印象中，亓虎还从来没有为身上的伤喊过疼，他的体质算很不错了。要是在氏族部落里，他应该能成为强大的战士吧。
“走，去你家。”
两人借着月光慢慢朝亓虎屋子走去。亓虎步伐稳健，毫不犹豫，反倒是何爷爷跟伤员一样，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往前推进。
亓虎家中。狼皮被亓虎摊在地上，想来这是一只已经齐腰高的狼，皮毛乌黑油亮，給小清水做兽袍肯定暖和。
何爷爷开始借着火光给亓虎清理伤口，细看之下，伤口要深得多，寨子里也只有亓虎能在这样的伤势下仍安然无恙。
“何爷爷，小家伙的眼睛怎么回事？”
亓虎感觉何爷爷的手抖了一下。
“是不是很严重，会不会威胁到性命？”
“唉……”何爷爷今天第无数次的叹气了。
“应该死不了，今天看他精神挺不错的，应该没有受到更深的影响，只是他的眼睛比我想象的要严重，恐怕很难撑得过这个冬天。”
屋内一时只有火苗跳动的影子，两人沉默了。何爷爷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继续给亓虎清理伤口。
亓虎更加自责，当初发现小家伙的时候，要是看仔细了，尽早给他清理干净，也不至于连一个冬天都撑不过去。
“行了，不用自责了，你救了他的命，已经够了。”
何爷爷安慰亓虎。亓虎也是跟着何爷爷叹了口气。
“嗯，没事，只要命还在，大不了以后我天天看着他。”
何爷爷一个巴掌排向亓虎的后脑勺，打得亓虎猝不及防。
何爷爷有些气愤。
“你还能带着他进山不成？瞎胡闹！这事你不用管，我以后会看好他的，他都叫我爷爷了，我不会不管他的。”
“他好像是叫你何爷爷，不是爷爷！感觉这对他来说在意义上好像不太一样。”
“啪！”又是一个巴掌。
“要你多嘴！”亓虎立马闭嘴。
何爷爷开始给亓虎上药了，上的很仔细，有的草药不能完全碾碎，有些茬子，动作重了会硌着伤口。
“我就是他爷爷了，没了我，他活不了！”
何爷爷态度坚定，亓虎知道何爷爷是认真的，不过也好，自己确实可以放心了。
月色稍微明亮了些，亓虎又将何爷爷送了回去，然后再回自己屋。
何爷爷回到草屋中，放下东西后又给油灯加了些树脂。
小清水已经睡着了，只是眉头微皱。何爷爷心想，好在不是特别大的反应，不然的话睡觉都是问题。
明天该怎么跟他解释天黑的问题呢？何爷爷有些头疼，自己也毫无睡意。
将油灯灭掉放到更远的地方，何爷爷自己和衣躺在外侧，闭眼思考明天该怎么说。
清水寨在月光下显得清幽，宁静。远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则显得十分的阴森恐怖。
此时，在暗夜山脉深处的某个角落，青花大蟒跟猎物的较量还没有结束。
“够了！你个蠢货！臭长虫！快点给老子松开，不然我咬你了！”
青花大蟒依旧坚定执着，它相信，只要坚持，就会成功，这是从来没有例外的事，而且这个东西肯定足够自己过冬了，决不能放弃。
“嗯……嗯……啊……”
咬了半天青花大蟒也没有一点要松开的痕迹。
“你给老子等着，等我再恢复一点力气，我吃你的肉，拿你的皮做腰带……”
青花大蟒无动于衷，夜还很长，好在它有的是耐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