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青的生产有深刻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原因,愤青对中国的危害也是多方面的,这在本书的很多章节里,有比较深入全面的剖析,相信读者在读完这本书后,会有一个相对完整的理解,不会简单地把愤青作生理化的解读。
类似韩寒这样的青年的存在,让我们对“少年中国”抱有无限期待,他们清醒、理性、自觉、对自由民主有追求,能够从容平衡地看待问题,思考自己与国家、国家与世界的共同发展,追求人类共同的价值,他们代表中国青年的主流。但中国仍然存在大量的愤青,他们在人格、思想和行为上与韩寒式的青年截然相反,盲目冲动,虚骄自大,整天像无头苍蝇一样嗡嗡直叫,他们是“中国世纪”潜在的阻碍和危险,他们不仅不能代表中国青年,还败坏着中国青年的正面形象。因此,要掀起“捞愤运动”的高潮,让“打捞愤青,人人有责”深入人心。打捞愤青是一种形象的说法,一如将愤青比喻成“失足青年”,对于青年失足掉进水里,稍有爱心的人都不会见死不救。
青年影响国运,具体一点讲,就是“价值决定成败”,一代青年的价值取向直接决定国家的命运。崇尚暴力的会走向野蛮,崇尚和谐的会走向文明。打捞愤青的办法其实也没有什么高明神秘的,无非就是讲道理,用代表人类发展方向的文明价值指引他们前进。唯此,才可以说,“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愤青是“团结的对象”,不是“革命的对象”
我对愤青有过很多的批评和嘲讽,并不是要获得智力上的优越感和精神满足,我没有那么狂妄和变态,也不是我跟愤青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我跟愤青素不相识。说实话,正像一些朋友说的,“愤青都是好孩子,就是脑袋不好使”。
这并不等于我不能批评和嘲讽他们,我甚至觉得,我的批语和嘲讽就是一种拯救,是不是算作由爱生呢?或许吧,总的来说,我对愤青是“爱恨交加”,大约也就是鲁迅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吧。真正要我去恨一个人,我恨不起来,一个杀人犯在他领受了惩罚之后,我仍然会报之以同情。
就像我们在写一篇城郊黑帮的深度报道,绝不仅停止于对黑帮恶行的愤怒,更要探明黑帮是怎么出来的,如何生存的。当发现城郊的土地被大量征用,这些没有上过几天学的青年人既没有地可种,也没有工作可做,整天无所事事,最终滑入黑帮时,与其说我们是在控诉他们,不如说是同情他们,至少,是在用一种持平的眼光看待问题。用一种揭示事实真相的方式,已经表明了我们的态度。
对待愤青,我也是这样的态度,没有人天生是愤青,愤青是“后造”的,不应止于痛批臭骂,还要打捞救治,要揭示他们的生存环境。
经常地,我们会发现,愤青单纯得可爱,你不能说他们的本质是多么的坏,是多么邪恶的人,他们甚至是一群超可爱的人,有着乌托邦的梦想,他们的梦想泼不进一点点“脏水”。
我在我的专门教育愤青的QQ群里发现,很多群愤青虽然嘴巴很臭,行为偏激,思想固执,只是在交流中发现,他们并非不可救药,他们单纯而热情,也更加宽容。我记得十年前我做愤青那阵子,周围人全是愤青,很少能听到反对的声音,做愤青是不需论证。现在,他们在听到不同的声音,他们在争论,他们在反思和进步。
从深层去讲,愤青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中国历史与现实的种种弊病,无论政治的、文化的、社会的、心理的,都能在每一个角落里找到病毒。愤青也是受害者,而且可悲的是,受害了也不知,视为“理所当然”。
古语说,“子不教父之过”,世界上没有天生的坏孩子,是家长及社会弄成了坏孩子。不幸的人可怜,制造不幸则不可饶恕。如果说愤青是可以原谅的,那么制造愤青的人,制造愤青的机制不可原谅,把好端端的聪明可爱的孩子的大脑里灌满三聚氰胺,是谁都难以忍受的。
我一直坚持一个观点,爱国首先爱人,如果我说我是爱国的,我就没有理由不爱愤青,我们不仅要爱愤青,而且要如爱自己一样爱他们。只是爱的方式可以表现为给糖吃,也可以表现为打屁股。对于被蒙蔽双眼的好孩子,只需要用真情去感化就可以了,对于一些邪恶的老愤,只管痛打落水狗,这叫打也是爱。愤青既有中毒深浅之分,也有性格好坏之分,还有人格的高低之分,恐怕也得具体愤青具体对待。
我跟愤青有共同的成长经历,我自己也是从愤青走过来的,我知道自己是怎样一步步变成愤青,也知道自己如何完成一次思想的蜕变。我的病因就是他们的病因,我的症状正是他们的症状,我的身影一如他们的身影。我对愤青根本恨不起来,反倒觉得他们无辜可怜,所以,我对愤青只有爱,没有恨,只有同情,没有敌对,只有关爱,没有抛弃。只是,想到他们随时会成为帮凶,成为中国民主进程的挡路石,想到这里,牙齿痒痒的我不免会说上两句,做些打捞与转变的功夫。
但是,你能转变自己,未必能转变别人,你觉得你是在团结和打捞愤青时,他们正认为你这是在攻击和加害他们。纵然如此,也要想方设法去团结他们,争取一个是一个。
我从来不惮与愤青争论,也不怕被愤青臭骂,有争论比无争论好,被臭骂比寂静好,在争论与对骂之中,总还是要讲点道理,那么道理总有一天会讲明白。这个讲道理的过程,就是不断地清理愤青体内的“抗体”的过程,清理掉了肌体内的“抗体”,愤青就会成为健康人。而且,讲道理也可以看作进行公民民主训练的必要,在辩论中提高公众的判断力,在妥协中寻找共同点。
我还一直坚持一个观点,那就是胡适所说的宽容比自由更重要。倘若想做一个民主的布道,重要的是用平等对待的态度去争取,要让愤青认可自己的理念和思想,才能达到目的。就此,也应将愤青当成“团结的对象”而非“革命的对象”,因为人,尤其是年轻人,往往很容易和伤害自己尊严的人作对的,即使他知道对方是对的,自己是错的!对待愤青,要春风化雨,帮助教育为主。但是宽容是有限度的,宽容并不等于无原则地扮老好人,对于那些皮实的愤青,用粗犷的话语来反驳,嘲讽甚至攻击他们才稍有痒痛,刺激他们麻木的神经,从而达到警醒效果,让掴醒成为可能,温文尔雅反被认为迂腐可笑。
愤青在成长,我也在成长,当我们都成长了,或许有一天,我们就“有共同语言”了,并非不会相逢一笑泯恩仇,成为“革命战友”,灵魂上的知交。
基于对愤青的同情与关爱,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我还是送给愤青们一些苦口良药式的醒世恒言吧。
赶紧去“现代文明政治常识班”扫盲,把国家、政权、民族等基本的概念搞清楚。
爱国要基于人性、真理、正义的基础,扶助弱者,批判权贵;接受文明,反对愚昧;有自豪心,更有羞耻感;要承认别人的优点,正视自己的不足;有深厚的感情,更有清醒的理智;能接受别人批评,更敢于自我批评。
每个平凡的人都争取让自己“活得像个人样”,就是最大的爱国。
“异议是最高形式的爱国”(语出美国第三任总统托马斯?杰弗逊),真诚良意地批评是一种爱国,自卖自夸地赞美是可怕的害国行径。
每个不幸的人都应该问一句,我的不幸除了自己的原因外,社会根源在哪里?
贪官(不管是被发现了的还是没有被发现的)是目前中国最大的卖国贼。
别把历史上所有的屈辱都背在你一个人身上,让你背你也背不动。责权对等,谁有权力谁就背责任,帝王最有权,帝王最有责。
忌盲听盲从,面对纷繁信息,不妨想想,究竟什么更可信?
多看别国的长处,多检点本国的缺点,不仅使人谦虚谨慎,而且能发现真相。
真正与世界接轨,就是与世界文明制度和主流价值观接轨,而不是把厕所改称WC。
愤青的“双刃性”,决定了愤青的“工具性”,即便专制的国家和无耻的政客也敬愤青而远之,他们怕愤青完全不相信他们讲的那一套,又怕他们太当真了。
让愤青变成奋青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们明白真相,而一切真相从怀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