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与愤青交流,为了打捞愤青,我在网上建了专门的聊天群,不少愤青闻讯加入进来,结果加入进来的不仅有愤青,还有一些反愤青的人。这个群每天都热闹得不得了,天天谈经论政,“左右开弓”,吵得不亦乐乎。
在这个吵吵闹闹的群里,成员进进出出在所难免,多数人退群是因为“政见不同”、“思想不同”,有些人是见不得愤青脏嘴“喷粪”就走了,也有一些人默无声息地走了。这些都好理解,唯独有那么几个愤青,火急火燎地进来,没待两天就走了,走之前还跟我私聊。他们告诉我,群里的人聊的东西太真实了,太残酷了,所以他们承受不了,只好逃离。
对这种人,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我有个朋友称他们太矫情,就像一个男孩子对女孩子说,我告诉你一个真相。小女孩蒙着眼睛撒娇地喊着:我不要知道嘛,我不要知道嘛。
为什么不要知道?因为他们已经像温室里的花朵,他们不相信外面的世界竟然还有刮风下雨打雷飘雪;他们以为世界应该总是23度,温暖如春,平静而可爱嘛。
有一个女孩走之前说,你们讲这些东西,会破坏我对世界的美好的看法。她对世界的看法是美好的,这诚然不错。然而世界定然不总是美好的,这些将来她必然会知道,不论她如何拒绝知道。
如果说愤青不明真相多数是被信息所阻隔,那么,当信息包括信息的多维度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却因为害怕真相而退缩,而拒绝真相,因为一下子有了选择而无从选择,这真是无奈得让人哀叹的事。
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群众
极为有趣的是,当愤青融入社会变成群众之时,猛然间又从“不明真相的群众”变成了“眼睛雪亮的群众”。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体意思是说,群众心中有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瞒骗得过群众。“不明真相的群众”则是说,群众的眼睛未必是雪亮的,他们会被假象蒙蔽,常常陷入无知中,容易被哄骗。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非某个伟人的独到发现,历史上的明君圣贤们也清楚得很。有一回,齐宣王问孟子:“吾何以识其不才而舍之?”(《孟子?梁惠王下》)也就是向孟子请教如何识才,如何把那些庸碌甚至祸害百姓的官员从领导岗位上撤下来。
孟子告诉他一个十分可行的办法:“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孟子的意思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个人贤与不贤,群众看得清清楚楚。因此,您老人家要想任人唯贤啊,就要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发动群众。正因为群众如此厉害,得罪不起,有人就拼命恭维、抬举群众,说群众是能载舟的水,说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说群众最可爱、群众最可亲、群众最可敬、群众最可怕……
于我而言,确实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要不然怎么说群众心里有杆秤呢?他们当然能准确度量轻重。而我又确实相信群众“不明真相”,试看南宋岳飞死的时候,围观而愤怒的群众何曾眼睛雪亮过?明末袁崇焕被凌迟的时候,痛恨汉奸的群众争食其肉,眼睛又何曾雪亮了呢?
然而,人都是渴望聪明而非傻蛋的,群众并非不能探究真相,而是不具备拥有明白真相的能力。余生已晚,余生多幸,在信息时代,网络让世界变平,也变透明了很多。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多了,公开公平公正的呼声一浪又一浪。在这些条件下,群众的眼睛定然要雪亮很多,不明真相大大减少。
因此,我们看到,愤青虽然是一群不明真相的人,但是愤青有一个不断成长的过程。当他们获悉足够的信息之后,就不再是“不明真相的群众”,而是变成“眼睛雪亮的群众”。当然,他们“眼睛雪亮了”,也就不成其为愤青了,而是会成为坚定的奋青,坚定的真理追求者。
五做愤青的几个考核指标
愤青本质上是“病人”,有明显的中国文化病症。关于愤青的文化病症,我自认为是有深入观察的。但是我在网上发现凌沧洲先生早已写了一篇《文化捞粪运动宣言》,将愤青的病症讲得很清楚了,而且又讲得那么的精彩。我爱不释手,又自叹莫如,不如就拿将过来,与读者分享。凌沧洲兄总结的愤青病症有五个方面:
1.盲于世界。粪粪对世界各国灿烂的文明一知半解,所了解的信息多是过滤、扭曲、片面的信息。粪粪自己处于愚昧之中,还想照亮别人。
2.聋于周边。粪粪对身边的民生、民瘼,冷酷如同路人。举凡房奴、讨薪、自杀等等,粪粪均有理由为之辩护美化,可以说路边哀号之声不闻,人民疾苦不问。
3.昧于良知。粪粪发帖时完全以利益为驱动,完全置良心于不顾,敢为朝鲜核爆喝彩,敢为黑心老板矿主贴金,忍心说莺莺该死。
4.奴入骨髓。粪粪在咒骂异己者为“洋奴和假民主”的同时,从来拿不出鼓吹真民主的帖子,推不出真民主的观点方案。对权力和金钱的膜拜驱动他们可为几毛钱出卖灵魂和肉体。
5.淫在深喉。若干年前,美国上演一部色情电影《深喉》,轰动一时。中国粪粪的深喉,经常能发淫声,作淫腔,知道何时放言,何时沉默。
愤青的病症,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愤青的特征;愤青的特征,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做愤青的门槛。这个道理一如一个人起码在血压高、脂肪高、胆固醇高这三者之中占有一“高”,才可以称为“三高人群”,这叫“人以病分”。
所以讲,并不是你想拥有什么身份就可以拥有的,也不是你想做愤青就能做愤青的。想做愤青,得有几个硬指标,想做愤青的朋友对照检查一下,看够不够当愤青的资格。如果做愤青的门槛很低,随随便便就可以当一个愤青,那么,当愤青就不会被愤青认为是一件光荣的事儿了,真正的愤青也耻于与你为伍。以下是做愤青的几个考核指标,想做愤青的朋友不妨对照自查,看够不够格。
脑子足够锈,逻辑足够差
脑子好使的人做不了愤青,因为,脑子好使的人会思考。凡事经过他用脑子一思考,用逻辑一推理,真相就很难藏得住。明了真相的人是很难受骗的,只有那些脑子像一团糨糊的人,逻辑能力又差,连多问几个为什么都不会,更不会像诗人北岛那样发出深深的质疑——我不相信天空是蓝的!在一个人眼里,任何一件事情,别人说好,他就认为不会坏;别人说真,他不说假,才有资格做愤青。
作家韩寒是一个难得的脑子清醒的青年,估计这辈子是没有资格做愤青了,倒是做愤青的天敌绰绰有余。韩寒跟愤青有过不少交锋,他写过一篇《回答爱国青年的11个问题》的博文,很好很强大。我把它摘引过来,看了愤青提出的脑残问题以及韩寒的精彩回答(考虑到篇幅和针对性问题,我选了七个),就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会成为愤青,而有的人偏偏做不了愤青,也算是一种标准化测试。
问题1:外国人过来抽你一个耳光,你也无动于衷、不还手,来显示自己很大度?
回答:外国人没有过来抽我耳光。
问题2:韩寒,你妈被外国人强奸了,你也不抗议?
回答:外国人没强奸我妈。
问题3:祖国就是你的母亲……
回答:祖国是祖国,母亲是母亲。
问题4:你怎么对得起你脚下自己的土地……
回答:我没有自己的土地,你也没有自己的土地。
问题5:你不是一个中国人,是中国人就应该抵制家乐福。
回答:宪法上不曾这样规定。这是你的强行流氓爱国观。
问题6:爱国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优秀品质和优良传统。
回答:再让你生一次,如果你还选择生在这个国家,那这才是真正的爱国和优秀品质。
问题7:你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爱,你还是个人吗?
回答:我妈叫周巧蓉,我很爱她。我用自己的努力,让我全家可以得到基本的生活保障,想保障自己国家的人,先把自己的小家给保障好吧。
以前上中学,老师跟我说,会提问比会回答还重要,还需要能力,依此判断,如果你会模仿以上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