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霖始终若有似无打量着叶敬一,让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本来他二人虽是亲兄弟,平日里却嫌少有来往,今日一同出现在沈家就足够让人诧异的了,现在叶泽霖又是眼中含笑,一时间众人实在无法揣摩他的意思。
施诺这时垂下眼眸暗自打量着身边人的反应,轻声道:“说起来,你长子确实是在钟家的学堂拜师?”
话音刚落,沈世安明显一怔,一张老脸顿时就下不来台面了。这钟家的学堂谁人不知,里面的吴先生乃是当代大家,就连钟晨睿那般泼皮无赖都能教好,更何况他一个沈长青。
只是方才沈世安这话哪里有提到钟家半个字,全然是在巴结在场的几个人,不知道他是看不上钟家,还是瞧不起吴先生,又或者是看不上相府还有她这个王妃。
眼看着施诺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沈世安这时眉头一紧,脸上立刻堆着笑意,趁着叶泽霖还未发火,立刻解释道:“钟家的学堂自然是好的,我长子能拜在吴先生的门下,还不是占了钟家的光,只是犬子顽劣,让钟家和吴先生费心了。”
很是安这话听起来恭维,可实际上众人都听的出他言语中的不悦。话音未落,在场的几人相视一笑,并未多言便明白彼此的用意。
早就听说南方受灾后沈家的药材供应不上,后来还是施家开仓才让沈家不至于损失太惨,不过灾情严重,这药材更是翻了几番,施家里外里到底挣了多少银子他们不得而知,但是这个沈世安却不是个感恩戴德之人,他们倒是都清楚。
当初这人亲自登门给王妃赔罪,也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自然嫉恨在心,只是凭他是谁,论财力不及施家,论地位,人家已经是王妃,沈世安心里再不痛快,可面子上总该过的去才是。
“这话说的不老实。”叶泽霖这时冷笑了一声,短短一句话让沈世安和沈轻卿当即羞红了脸,一时间众人皆是沉默不语,明显都是看笑话的样子。
“说起来,传闻与本王有苟且之事的人,去了何处?”叶泽霖这时猛然想起一事,说话间眼睛却始终看着沈轻卿。
对上他此时挑逗的眼神,沈轻卿慌忙低下头去,脸不由得一红,偷偷用余光看向叶敬一,一副无措样子倒叫人心生怜悯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困惑的众人当即反应过来,面露难色,继续留在或者离开都很为难。这外面的流言蜚语在座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只是听闻是沈家的庶女,怎的叶泽霖反倒盯着沈轻卿看。
不过细细打量这沈轻卿,倒却是让人心存困惑。虽然她脸上的胭脂水粉不少,可是却始终难掩她原本憔悴的容颜,再加上身形消瘦,若是不说,只怕都会以为小产的人是他。
这时,一旁始终未曾出声的叶敬一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几个大臣见状暗自交换了下眼神,不等这两个人撕破脸,便各自寻了理由匆匆离开了。
沈世安本想挽留,可是瞧着这两个王爷的脸色明显不对,也就不再强人所难了。他本想着趁此机会将事情做个了断,谁想到叶泽霖竟然当众提起此事,眼下叫他如何收场。
更何况,此事本就是他沈家家门不严,牵扯到了叶泽离的身上。若王爷今日执意怪罪,纵使叶敬一有心庇护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叶敬一今日前来本就是落井下石,沈世安又如何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不过是些无稽之谈,小王爷也不过是句玩笑话,瞧把你吓得。”叶敬一这时一眼就看穿了沈世安的心思,一番话既解了围又给他一颗定心丸。
然而,听了他这话施诺不禁眉头一紧,她是再了解叶敬一不过的了,他这话的意思是,沈家他今日是保定了,也就是说,那沈轻卿他也是要娶的了。
叶泽霖听后笑着点了点头,也就不再提起此事。本来他今日前来并没有翻旧账的意思,只是方才席间,那沈轻卿一直恶狠狠盯着他女人看,沈世安言语中又有不敬,若是从前他欺负的那是施家的人,可是现在,是他叶泽霖的人。
“知我者还是王兄啊,不过王兄一向和朝中大臣嫌少来往,怎的反倒和沈家这等商贩之人来往密切,莫非是?”这时,叶泽霖话锋一转,看向一旁的沈轻卿,话虽未说完,可是几人彼此却深知他的意思。
听了这话沈世安的脸越发的红了,瞧着他此时有怒不敢言的样子,哪里有前几世那意气风发的得意劲。看到这,施诺不禁对身边的人钦佩起来,本以为这人的一张嘴只会哄女人,现在看来,这说话的本事也是不输别人的。
小王爷这话一语双关,既嘲讽了沈家和叶敬一,又点醒了从前那些看不上她的名门望族,皇亲国戚。而这其中缘由想来叶敬一是在清楚不过的了,纵使他们身份高贵,可是没了银两傍身,也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屋内骤然的寂静让沈家父女顿时无地自容,过了片刻,只见叶敬一猛然抬眼看向叶泽霖,目光锐利,丝毫没有往日里和颜悦色的模样。
二人对视良久,一旁的施诺能清楚的感觉到叶敬一身上的杀意,然而,叶泽离此时眼中的笑意丝毫不减,让人看不透心思。
也就是在这时,她突然明白为何当年的叶敬一会如此忌惮叶泽霖,或许当年的叶敬一同她一般看不透这人,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人感到后怕。
过了片刻,只见叶敬一突然轻蔑的一笑,眉头一挑,轻声道:“不错,本王今日前来与沈家姑娘一见倾心,明日便派人下聘,迎进王府。”
话音刚落,一旁的沈轻卿猛地抬起头来,双眸微红,看着叶敬一的眼神含情脉脉,却见施诺这时眼眸一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轻声道:“不知王爷,打算给她一个什么名分?”
听了这话,沈轻卿先是一愣,十分诧异的看向施诺,不等她反应过来,叶敬一轻启朱唇,“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