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进入胶着,客栈楼下铜铃响起。
一贼人道:“不好,大哥,有情况。”
带头的说:“你且下去看看。”
那贼人刚提刀飞身下楼,便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一个着竹青色衣衫的男子,手持横笛,飞身进了贼人的包围。
那横笛专点人的穴位,虽不伤人性命,却奇痛无比。
一番打斗,贼人个个受重伤,想逃也逃不了,全被那竹青色衣衫男子拿了绳子捆了,绑在房柱上。
这边斜月受了伤,喻儿却不会包扎,拙手笨脚地弄得斜月龇牙咧嘴地叫小姐轻一点。
江流与寒影拱手就礼:“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大恩难忘,不知公子府上是哪里?我等好登门道谢。”
“先生客气了,先生贵人多忘事,在下南晔,前不久刚刚与先生等见过面。”南晔收了横笛,拱手还礼。
“哦,老夫想起来了,老夫年纪大了,忘性也大,公子见谅。”孟江流恍然,急忙鞠躬道谢。
“先生无需客气,晚生只是路过投宿,不想竟是一家黑店,这位姑娘受了伤,这是金疮药,须得先敷药,再包扎。”南晔俯下身,把金疮药递给俞喻,查看斜月的伤口:“只是皮肉伤了,未及骨头,敷药养上七天,定会完好无损。”说完便给斜月包扎起伤口来。
斜月充满感激:“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府上哪里?我家老爷定会到公子府上重重拜谢。”
俞喻把手朝着南晔肩头一拍:“上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好人,这次又救了我,大恩不言谢,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小姐客气了,在下只是举手之劳,任谁都会出手相助。”南晔从怀里取了药递给斜月:“吃一粒,疼痛会减轻些。”
说罢,眼神望向那些贼人:“你们受何人指使?”
“哼,无人指使,我等向来打劫为生,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那些个歹人并不生畏,反倒是“一身傲骨”起来。
南晔把玩着手上的横笛:“这话说了,你自己信吗?这客栈我不是第一次来了,想必真正的掌柜已经遭了毒手,你还是招了吧,免得受苦。”
贼人看到自己再无出路,竟想咬舌自尽。
说时迟那时快,斜月一根银针扎下去,那人只管张了嘴,无从咬舌。
剩下几人,斜月挨个儿,扎针撒药粉:“想死?本姑娘让你们尝尝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好处!还不快招了!谁给你们的胆子,要害小姐?”
那几人中了药粉,痒得不行,一时之间,眼泪鼻涕全都出来了,但就是抵死不招。
江流道:“这几个想必是死士,寒影,飞鸽传信回家,叫老爷、夫人做好准备,事情没那么简单。”
南晔瞧了瞧,拱手:“不知几位去哪里?在下一路游玩,可随行,大家彼此也能照顾。”
寒影有些迟疑:“这……”
斜月高兴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公子武功这么高,定能护得我家小姐安全。”
江流道:“公子一看便是富贵之人,身手不凡,若能同行,自然求之不得。”
还没等江流说完,喻儿一听师父同意,便道:“我们要去梓州舅舅家,梓州端午节不同于他处,我们可同去看看梓州的风土人情!”
喻儿正大肆宣传,好像自己就是梓州人士。
忽然,一声“公子”,从外传来,原是飞絮到了,“公子,你让我好找,你自己出来,怎能不带飞絮?”
南晔翻着白眼:“呵呵,带你?带你,我还出得来吗?”随即又一脸正色道:“还不见过两位姑娘,还有先生?”
南晔拱手:“南晔还不知几位姓名,称呼起来多有不便。”
于是,几人分别介绍了姓名,俞喻最为活泼:“不要叫我小姐了,太古板,叫我喻儿好了。”
“是,喻儿姑娘”南晔仍然一身君子气韵,与俞喻的活泼灵动倒成了鲜明对比。
斜月最为热情,抱来一些棉被:“我是斜月,是小姐的丫鬟!今晚还不知有什么事,咱们在一间屋子里,彼此也好照应,多铺几层被子就好了。”
飞絮道:“是,斜月姑娘,我来帮你。”
寒影冷眼瞧着,抱着剑,立在俞喻身后:“小姐还没用晚膳,斜月你去厨房瞧一瞧,看还有什么吃的吧。”
斜月收拾了被子,赶紧起身:“哎呀,是,咱们几个,就我吃得快,竟忘了主子……”说着就往外跑。
江流沉稳:“咱们还有干粮,寒影你去寻一下咱们的马车,看看还有什么,一并都拿来。”
马车还在,只是马早已不知去向。几个箱子里的衣服、干粮、碎银都还在,想必这些贼人并非图财,而是害命。
斜月找了两件寒影的衣裳递给南晔、飞絮:“两位公子淋了雨,换下衣服吧,免得受凉。”
“多谢姑娘”,南晔、飞絮去了隔壁房间换了衣裳,把湿衣服晾了起来。
寒影瞧着,心里觉得不痛快,放下剑,在小姐休息的床边闭眼打坐。
斜月要去后院的井里打些水,好备明日之需。
飞絮、寒影都站起来,齐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寒影道:“水可能被下了药,我同你去瞧瞧。”
南晔道:“飞絮百毒不侵之质,可与斜月姑娘一同前去,有事也可做个帮手。”
斜月应允:“那就谢过飞絮少侠,我们三人一同前去。”
寒影一路不语,握着剑,跟在后面。倒是飞絮与斜月聊得开心。“斜月姑娘不必叫我少侠,我不过是公子的人,侍从罢了,斜月姑娘只管叫我飞絮,听着顺耳。”
“好,那你就叫我斜月吧,加之‘姑娘’二字,我也觉得麻烦。”这二人确立了称呼,就聊得更开心了。
飞絮诉说自己跟随公子一路游山玩水,见过的奇峰异景,遇到的险怪逸事,逗得斜月哈哈大笑。“你一定没有见过那样的场景,我跟随公子多年,也是第一次瞧见有那么大的猛兽!它的毛色瑰丽奇特!像猫又不像猫!”
斜月听了,道:“我一直跟随小姐,未曾出过远门,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那是自然,不过此番你与你家小姐出门,一定会碰到很多有趣的事情。”
寒影听不下去了,道:“不就是老虎吗?斜月,先生让你读的《博物志》上不是有吗?”
“那哪儿能一样?《博物志》固然是什么都有,可未曾亲眼所见,总是有憾。”斜月皱起眉头。
确认了水井无毒之后,斜月取了水,边走边沉思,想着大约是有人要害老爷,小姐没怎么出过门,应该不会得罪人,她要告诉江流先生,王爷王妃须得防备。
寒影以为斜月为自己没有游历过而难过,便想法子要斜月开心一下,想来想去,挠着头发,冒出一句:“等到了梓州,小姐有舅老爷看护,我带你去看梓州的山水。”
斜月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回头道:“啊?寒影,你刚刚说什么?”
寒影脸一红:“没,没什么,我去看看小姐。”便一个飞身上了楼。
“寒影,你怎么了?斜月、飞絮呢?”喻儿觉得奇怪——寒影一向沉稳,怎么今日步子有些急躁?
“回小姐,他们二人马上就到了,井水无毒。”
一行人睡的并不安稳,飞絮、寒影轮流守夜。
斜月翻来覆去总是梦见小姐被贼人追杀,一夜惊醒多次。后来,干脆抱住小姐的一只胳膊睡,才安稳下来。
睡得最沉的要数喻儿了,从床上滚到地板上,还能呼呼大睡不醒,斜月心疼小姐白日辛苦,舍不得唤醒,便也把自己的铺盖移给小姐。喻儿睡梦中不知情,总觉得有人动自己,结果一脚踹出去,踢醒了南晔,斜月连忙致歉。南晔摇摇头,只觉得安阳王能养出这么个纯灵无瑕的女儿来,真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