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趴在树梢上,窗外的小麻雀站在枝头叫得正欢。
就在候二哥考虑再三,要不要把刘兰花的事情告诉钱二叔的时候,钱二叔自己站起来,说:哥,我回去了,回去路上一边走一边学也行,不能再耽误工地上……上,兄弟们吃饭的事……事。”
“也好,兄弟,我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刘兰花病了,她现在也住在这个医院里。”
候二哥想看看钱二叔的反应,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是不是真的不再纠结他与刘兰花的朦胧情感。
钱二叔一时半会儿呆愣住了,他不相信候二哥说的话是真的。因为在他眼里,刘兰花是健康的,你看她小脸蛋红红的,说话是多么的有力气。
刘兰花朦胧的心跳又一次在钱二叔的眼前重叠。钱二叔不知道自己对于刘兰花这种朦胧的心跳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情感。
“兄弟,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你要不要去看看刘兰花,她现在和我住在同一个医院里。”
候二哥又一次问钱二叔。
钱二叔一时半会儿真的反应不过来,他想起刘兰花几天前催促他离开菜市场的话:
“你回工地上去吧,我很好,大家各自把各自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兄弟,你到底要不要去看刘兰花,这女人也的确是可怜,你们俩个认识,作为朋友,也应该去看看她。”
“哥,刘兰花说不让我管她……她的事,怎么……么办?我去看她让她嫌弃……嫌弃我,不……不好。”
“兄弟,你只要是出于一颗真诚的心去看望她,她怎么会嫌弃你呢?”
“真诚的心,我一直都是真诚的心,真诚的心就是真心,我从来都没想过耍滑的。”
这是钱二叔对真诚的心的理解,钱二叔在心里絮叨着,他不能把自己心里话说给候二哥听。他对刘兰花这种感觉是他与生俱来的第一次遇见。
“去看看吧,是我在刘兰花住院手续单上签的名,你们是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往来,相互关心,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钱二叔还在纠结中,他害怕刘兰花看他的眼神,他害怕刘兰花万一不高兴,又把他撵走,他钱二叔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也是个男人,男人是有尊严的,这句话是候二哥教会他的。这一段时间,他跟在候二哥身边,学习了很多知识,也懂得了一点道理,他觉得自己应该试着理解和支持刘兰花。
“我,还是不要见……见她,哥你见到就行……行。”
钱二叔说完,就收拾好大瓷盆,准备离开医院,然后再去菜市场买菜。
“我拿你没办法,兄弟,你不想去就不去吧,哪天有空再去也好。”
钱二叔走出一零二病房,可是他那双眼睛却不时的东张张西望望,他似乎想要发现什么,他似乎想要遇见什么,那个朦胧的心跳,那个朦胧的刘兰花的影子在钱二叔的眼眸重叠,刘兰花,这个可怜的又若人心疼的女人。
钱二叔失魂落魄的刚想走出医院的大门,就一头撞在医院大门旁边的墙角上,他手上拿着的大瓷盆也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头被撞的生疼,“要死了,真的要死……死了。”
钱二叔一边责骂自己,絮叨自己,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白瓷盆。
他仿佛忘记了那个流浪人吹奏的那首好听的《梁祝》,这是他昨天晚上想着要来医院和候二哥说道说道的事情。
就在钱二叔处在昏昏噩噩的梦境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大兄弟,是你,真的是你,我可算是找到你了。我刚才还在想今天能不能找到你,大兄弟,你还不知道吧,花住院了,她生病了,刚刚才做完手术。大兄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替我照顾一下兰花,我先替兰花谢谢你。兰花就是嘴硬,她也知道兄弟你是个好人。”
“好,我……我……”
钱二叔吱吱哇唔的说不出话来。
“大兄弟,来医院了,就麻烦你和我一起去兰花的病房,我真的想拜托你一件事。”
钱二叔不得不跟随着王大姐,来到刘兰花的病房。
钱二叔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见到刘兰花,尤其是不能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刘兰花,他那颗敏感的脆弱的心脏有时候还不如一个女人坚强。
“花,我回来了,我给你买了点包子和稀饭,你看大兄弟也过来了,今天中午吃饭过后我就回去一趟,这中间要是有事,大兄弟也可以过来帮帮忙。”
王大姐的热情,让钱二叔有点儿难堪,他不敢拿正眼瞅着躺在病床上的刘兰花,但是既然来了,又不能不说点什么,他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他太单纯了,他的思想还不容许他坏到欺骗自己的单纯。
“嗯,我在医院门口看见的大姐……姐,说你生病了,你还好……好吧。”
“谢谢,我还好,大哥要是忙,就离开这吧,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等会儿您还得去工地干活,我不打紧的,您不要听王大姐说的话,她就是太担心我,我很好的,你也看见了。”
刘兰花的话,还是那么的直白,她没有给钱二叔留有余地,这个女人的心硬起来简直让钱二叔感到后怕,她太过于冷漠了。钱二叔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儿惧怕刘兰花过于冷静的执拗。
“好,你没有事就……就好,那我走……走了。”
钱二叔说完,就要离开刘兰花的病房,他不走不行啊,他再不走就是拿热脸倒贴刘兰花的冷屁股。候二哥也说他耗不住刘兰花,他想着还是离开,离开眼不见心不烦,心也就干净了。
“花,我想拜托大兄弟一件事,才让他来的,你怕麻烦大兄弟,我也不想麻烦大兄弟,可是,我不麻烦他,要麻烦谁呢?大兄弟来医院方便,正好给候二哥送饭,你就不能纠结了。大兄弟,姐拜托你点事,姐中午回家,给兰花带点吃的用的。你中午过来帮帮我,给刘兰花带点吃的喝的。这玩意儿在外面买太贵,我们都是在庄稼地里辛苦的人,没什么钱,所有的东西都得花钱去买,哪来那么多的票子。”
钱二叔算是听明白了,王大姐是想让他给刘兰花带点吃的喝的,这事好办,多一把米的事,也不费功夫。
“好,大姐放心,这事好办……办。”
钱二叔说完,就想赶紧离开刘兰花的病房。再不离开,他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这个可怜的,憨实的男人,至始至终也没有搞明白他对刘兰花的纠结,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情感。
那个好听的歌声,又一次朦朦胧胧的在钱二叔的耳畔响起:
如果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
就在钱二叔无比纠结在刘兰花的朦胧的心跳声中,刘兰花的声音又一次在钱二叔的耳畔响起,如果认识某一人……顿时就没了念想。
“大哥,不打紧的,我一个人行,你去忙吧。”
钱二叔:“行,那我走……走了。”
钱二叔的那个行字,说的轻松,可是他还是不明白这个行字,具体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不再纠结于刘兰花的朦胧情感里,还是不要给刘兰花中午送饭。
钱二叔急促的走出病房,站在外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感觉太压抑了,他想到憋出,这不是他钱二叔该干的事,他不喜欢自己这样的感觉,他不要再生病,生了病的人就是离死不远了。他要让自己活动起来,他还要学习写字,候二哥已经给他的妞妞取了个大名:钱芙蓉,钱芙蓉,钱芙蓉!
钱二叔一路上走着一路上絮叨着闺女的大名:钱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