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叔离开了军区医院,来到菜市场买完菜回到工地。
华夏受候二哥的委托买了点香蕉和苹果来到刘兰花的病房,看望刘兰花。两个人礼貌性的问了声好:
“请问,您是刘兰花么?”
华夏问躺在病床上的刘兰花。
华夏根本就不认识刘兰花,他也是第一次看望刘兰花。好在医院里的病人不是太多,也许是新年的逼近,人们好像遗忘了生病,不生病就能过幸福的大年。
“我是刘兰花,你是找我的么?”
躺在病床上的刘兰花开始有点儿纳闷儿,我认识你吗?带着这样的疑惑,她开始问站在病房门口的华夏。
“是的,我找你,是候二哥托我来看看你,他不方便过来。”华夏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刘兰花解释清楚。
候二哥,刘兰花对于候二哥的名字早就已经熟记于心了,这一刻,刘兰花想到了钱二叔,想到了钱二叔对候二哥的感激与崇拜之情,也许是本能反应,刘兰花急忙说一句:“谢谢候二哥,还让他也跟着破费,兰花真是对不住了。”
刘兰花想要从病床上下来。
“别,姐躺着吧。”
华夏赶紧阻止刘兰花,刘兰花比他要大很多,他觉得自己叫声姐,是对刘兰花最起码的尊重。
“没有关系的,兄弟。他候二哥可好,我这病怏怏的身子骨,也没有办法去看看他,兄弟替我向他问声好,等兰花身体踏实点,兰花一定要感谢他对兰花的照顾。”
“姐,大家都是出门在外讨生活的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姐躺着,养好身子就好了。”
华夏说完,就赶紧把手里的香蕉和苹果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和刘兰花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病房。华夏还是个年轻人,年轻人本来话就不是太多,与刘兰花的见面,也是一种礼貌,既然礼貌已经达到,适时离开就好了。
刘兰花也没有再挽留华夏,她理解华夏,彼此不相识的两个人能说上两句客气话就可以了。
华夏离开刘兰花的病房,向一零二病房走去。
此时的王大姐正着急忙慌的往军区医院赶过来。她现在不是太担心兰花了,因为张奶奶和她商量好了,等刘兰花出院回家,就让大家一起商量着,解决兰花的男人亮亮的问题。王大姐一想到即将能解决的问题,她的心就放松了很多,王大姐原本就是个直肠子人,待人处事方式也比较坦诚,心里放不下的东西,早晚都要想办法去消融掉。她一路上自顾自的絮叨着,一路上哼着小曲来到医院。
刘兰花也睡不着,从她倒下躺在病床上,她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好几个小时,这好几个小时,让她的大脑清醒了很多。刚才那想躺着永远不要再睁开的眼睛,也开始睁开了,她开始冷静下来,她开始冷静的分析自己目前处境的艰难。
日子还是要过,必须要过下去,就是要坚决的离开自己的男人亮亮。想着被他羞辱的身子,她刘兰花即便有再大的胸襟,也做不到对他的原谅和妥协。离开亮亮,就必须要离婚。离婚在那个年代的农村是不耻的,一旦遭遇到这样的痛苦,为了不受他人的白眼,不遭遇他人的非议,不遭遇他人在背后嚼舌根子,村子里婚姻过得不幸福的村民大都是选择在影忍中过日子。
可是,她刘兰花不能,她是在城里长大的女人,她见过大世面,也看见过电影里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没有爱的婚姻,就是一潭死水。没有爱的婚姻,过着平凡的日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前提是两个人都能够坦诚相待,相敬如宾也可以安稳的过完一生。
她刘兰花和亮亮有什么呢?过了这么多年,亮亮带给她什么呢?爱过吗?是曾经的甜言蜜语吗?还是在漫长岁月里他对于她的折磨和羞辱?离开,即使是再遭遇比这更辛苦的命运,她刘兰花也能从容淡定的去面对。这是她怀的第二个孩子流产,她的亲亲骨肉就这样子被他的亲爹扼杀在生命的摇篮里。
刘兰花一想到这些,心就会痛的无法呼吸。她的可怜的孩子,妈妈还没来得及疼爱他一回,妈妈还没有来得及抱抱他,妈妈还没有来得及亲亲他,他就离开了,他知道妈妈的心有多痛,有多么的伤心和无助吗?
就在刘兰花陷入无边的痛苦之中,漂亮的刘护士开始给刘兰花换药。
“你好,感觉身体舒服点了吗?你身体太虚弱了,一定要注意休息,女人遭罪啊,好好的养好身体,不然落下一身的毛病,可就惨了。”
“谢谢您,我刘兰花遇到了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不用再谢,这是我的工作,是我应该要做的事,你不要再着急忙慌的回去,安心在医院里住几天,等身体好点再回家,王大夫交代的注意事项你要记住。”
“我记住了,谢谢王大夫。”
“没有关系,我去其它病房,等一会再过来看你。”
刘护士说完,就离开了刘兰花的病房。冰冷的液体从刘兰花的手背,慢慢的渗透进入刘兰花的身体,使刘兰花原本痛苦焦灼的心,有了片刻的安宁。
王大姐来到军区医院,已经是下午六点,冬天天黑的早,时间仿佛过的太快,一溜烟的功夫,时间就跑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冬季风的惆怅。
“花,我来了,你好点了吗?”
王大姐问刘兰花。
“姐,家里忙着,你就不用操心了,在家歇会儿多好,兰花让姐辛苦,让姐受难为了。”
“花,可不要这样子说话,我是你姐,我不疼你,谁疼。好好的养好身子,姐等着和你一起挣大钱,发大财哈。”
刘兰花也被王大姐的话说乐呵了,这是她很久很久都没有的笑。刘兰花的笑很美,很灿烂,就像雨后的阳光的味道,温暖温馨。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絮叨着,她们开始憧憬着年后挣大钱的幸福憧憬里。
此刻的钱二叔,正忙在工地上,准备做晚饭,晚饭照旧是简单的,白米饭,白萝卜,就能让兄弟们幸福一整个晚上。兄弟们从白的天到黑的夜,忙碌穿梭在工地和小屋之间。
冬天天冷,小屋外清冷清冷的,而小屋内也是孤寂的。因为这个时间,对于远方的家的思念,让兄弟们有苦说不出,有心无力的躲在被褥里,想着自己的心思。
牛师傅这几天忙着工地上的收尾工作,不到一个星期,他们就真的回老家过年了。回家过年,是出门在外打工讨生活的人最后的期盼,也是他们留在心里的幸福。而回家过年的幸福伴着他们度过一个又一个寂寞的时光。
“兄弟们,大家干活注意点,马上就要回家过年了,候二哥交代过要注意安全,安全一定要放在第一位。那个小子做事慌里慌张的,你就不能安分点么?”
牛师傅对着正在窜来跳去的那小子说。
那小子白了牛师傅一眼,慢慢老实下来,搬砖头去了。
钱二叔做好晚饭,简单的吃了一碗白米饭,就装好一大白瓷盆米饭,离开小屋,向军区医院赶去。他也不操心兄弟们吃不吃饭,也不用他再操心,兄弟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钱二叔,钱二叔不在小屋,就说明他已经去工地给候二哥送饭去了。
钱二叔一路上絮叨着闺女钱芙蓉的名字,一路上傻笑着。他在期待和闺女相聚的幸福憧憬里吗?他也是在期待着过年回家的诱惑里吗?
在迪斯科的狂跳声中,在跳动而又迷醉的音域里,城市的码头人头攒动,回乡的游子已经步入回家的行列,在暮色交替的晚上,在城市的霓虹灯下,有一个人的影子,在城市的马路上,一路上傻笑着,向着幸福,向着理想一路狂奔。
而此刻的钱二叔,他就是一个极其简单的人,他有简单的理想,他有简单的欲望,他有简单的追求。活在当下,在现实生活中有他忙碌奔波劳碌的身影。
在这个夜晚,有人悠闲的喝着小酒,过着休闲的人生。有人依然是有着焦躁,在这个新年逼近的日子里,我们慢慢品味,慢慢累积生活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