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花躺在病床上,难得清静几天,在清静的日子里,她的心开始从沉睡的记忆里醒来,她感觉自己那颗对爱情已经死了的心,开始慢慢的有了点知觉。
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她的感知告诉她,她的心里还有爱,她之所以拼命掩饰自己的感情,那是因为她所受的伤害太深太深。
钱二叔的男性荷尔蒙让她有着朦胧的心跳,她不停的问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这还是刘兰花么?刘兰花怎么会这样子呢?刘兰花是不是太委屈了,才这样子呢?”
而王大姐的幸福生活,让她打心里感到羡慕。
“花,我有点事想问你,可以吗?”
正坐在一边纳鞋底的王大姐问刘兰花。
“问吧,姐,姐好像是有什么心思。”
“花,我这两天发现你有了变化,人也变得开朗起来,姐想问你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
“姐,我想明白了,过完年,就和亮亮把日子掰了。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好,姐支持你,日子掰了,还能不能过好,我暂且不说。关键是你不用再担心亮亮对你的羞辱。马上就要过年了,年货你大哥准备的差不多了,回头我让你大哥给你拾倒点,你就安心把身体养好了。”
“谢谢姐和大哥的关心。”
刘兰花只觉得一阵心酸,眼泪又想从她的眼角滴落。
“对了,花,张妈说你出院就不要再领着孩子回家了。就住在她家过年,免得回家那个混蛋亮亮又想折腾你,你这个小身板还经得起折腾吗?”
“姐,那多麻烦张妈,我刘兰花何德何能让张妈那么大年纪还要为我操心。”
“花,谁会没有难处,你张妈人好,心更好。我还想接你和孩子去我家住呢!可是,张妈说亮亮那个混蛋会去我家闹事,她说你只有住在她家,亮亮才不敢作死。他要是敢去张妈家闹事,张妈说她就拿自己的命和亮亮拼了。”
刘兰花想到了,她早就想到了混蛋亮亮肯定会闹事的。她想到要带着孩子们回娘家过年,可是,万一她回了娘家,亮亮找上门来去闹,她一样是躲不过去的。还得让爸妈跟着揪心,跟着痛苦,回娘家过年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刘兰花决定哪儿也不去,她就住在自己的家里,虽然亮亮指定不会让她好过。但是,她要和他正面抗争,她要理直气壮的告诉他,她早已经对他死心了,她不再迷茫了,她不再纠结在他的痛苦里。她不是他的羔羊,随意的任他摆布,她是个有思想的女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她绝不会再受他的羞辱。
“姐,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和以前那样软弱的,只会求求他放过我,我要和亮亮掰开了说,我不爱他,我有自己的原则,这个原则就是我的自尊再也不能受到他的践踏。”
“花,我懂,姐也相信你。可是,这对于亮亮,简直就是对牛弹琴,白费劲。我还是同意张妈说的,住到张妈家比较合适,开年就把你们的事掰了。你和孩子们暂时就住在张妈家,让张妈继续帮衬着你照顾好蓓蓓和妹妹。那样你就能腾出手来做点买卖。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姐说的话没错,可是我的心过不去。这样厚重人情债,我刘兰花又怎么能够偿还的清呢?”
而这个时候的亮亮,此刻正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钱。刘兰花的娘家陪嫁的两个红木箱子,被他翻了个底朝天,里面除了几件衣服,什么都没有。
“真特么的憋出,你这个死女人,把钱藏得太深,你藏吧,你就藏吧,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了几句狠话,实在是无趣,就又倒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睡不着的时候,他就想那个叫大曼子的女人。
横村小卖部的那个叫大曼子的女人,长得是丑了点,没有自己的媳妇刘兰花好看。可和她在一起,他没有那么多的压力,他可以自由的呼吸,他可以随心所欲的享受着她给予他的安抚。
那个叫大曼子的女人,自从自己的男人离开家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有人说她男人已经死在外面了,也有人说他男人太能干,说不定在外面早就已经成家过日子了,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大曼子也是个有点儿头脑的女人,她拿着男人早先给自己挣回家的钱,在村头开了个小门市部,经营点小百货,还暗地里开了两张赌桌。
村里还有附近村子里的那些虚头巴脑的男人们,都聚在她的两张桌子上玩扑克牌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谁赢了,其余三家每人给赢家多少钱,这就是贫民式赌博。大曼子不但可以拿两张桌子的回扣,还能卖点香烟和茶水。
和亮亮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早在亮亮和刘兰花之前他们就相互认识。那个时候,亮亮是不会拿正眼瞅她的。
亮亮躺在床上:“我怎么没想到,会和你有一腿呢?你哪儿跟哪儿都不如刘兰花。”
可是,大曼子却说:“我比你家老婆风骚,比你家老婆吃的开。你看,我身上有的优点,你家刘兰花没有。你家刘兰花充其量也就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对吧!”
是的,大曼子没有说错,刘兰花的呆板和木纳,还真的比不上大曼子。
亮亮再也不想继续躺在床上了,他要等到天黑的时候,遛出去,找大曼子倒倒苦水。这个女人是仰慕自己的,这个女人同时还是孤独寂寞的,亮亮一边想着,一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黑,等待着天黑,天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亮亮又一次的放纵自己么?
钱二叔来到军区医院,他来到一零二病房,对正在发呆的候二哥拧巴一句:“哥,吃饭……饭。”
候二哥一点都不想吃饭,他也不觉得饿,他的肚子仿佛被填的满满的,里面全都是被压抑填满着。他想出门透透气,可是拖着一条被截肢的腿,出门溜达还有那么方便吗?
书这两天读不下去了,华夏年轻,在这个狭窄的病房里待不住,去外面溜达去了。而自己呢?只能窝在这个只有一米二的病床上想着远方的家,远方的她,远方的孩子们。
“哥,你吃饭……饭,哥!”
钱二叔又一次拧巴一句。
“不怎么想吃,兄弟。”
“哥,你情绪不高……高,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情吗?”
“兄弟,你说我这两天是不是太矫情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病呢?”
候二哥知道自己是不能从钱二叔的嘴里得到答案。可是,他是真的很想找个人聊天,说说心里话,排除他心里的忧伤和孤独。
“没事,哥想要说什么……什么就说。”
“兄弟,你想家吗?”
“不想家是假的……的,可我想的是闺女钱……钱芙蓉,那孩子心眼好……好,也可怜,就是不会笑……笑。”
“为什么她不会笑?她不会开口说话吗?”
“会说话,就是不会笑……笑,从小就害怕她妈妈和我吵……吵架。”
“那你还要多和她说说话,开导开导她,你们大人吵架,生活不和谐,对孩子的成长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知道……道,送她去上学,会好……好点。”
“那你喜欢老婆钱二婶吗?”
候二哥接着问,他今天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借以排解自己的苦闷,他想要从中找到点慰籍,找到点对于家的渴望。
钱二叔沉默了一会儿,说:“偶尔会想……想。”
“为什么是偶尔想呢?”
“我也不知道……道为什么?她强势,霸道……道,心里没有我……我,她只认识钱……钱。”
“你爱过她吗?”
有没有爱过她?钱二叔也问自己。他们是表亲联姻,他家贫穷,别人家的女孩看见他就会躲,和钱二婶结婚,也是因为自己必须要找一个老婆,替自己完成人这一生中最迫切需要干的事,那就是有自己的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