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二哥在陈医生的疏导下,心情得以舒缓。
赵老板离开了小屋就直接来到军区医院看望候二哥。刚刚走到一零二病房门口,就听见陈医生在和候二哥谈话。
当赵老板得知候二哥的神经面临崩溃的边缘,心里又不免感到心痛,他原本就觉得自己很对不住候二妈妈。
候儿在南京城打工讨生活他没能够照顾好,他是有负罪感的。
赵老板走进病房,对正在和候二哥说话的陈医生问了声好。然后就静静的听陈医生和候二哥的谈话。听着听着,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候二哥面临着可怕的精神分裂症,这让赵老板感到震惊。不行,他要好好的和候二谈谈,谈谈他的心里话。
陈医生见赵老板来了,他紧张的心情轻松起来,他期望候二哥有了赵老板一行人的帮助,一定会很快的振作起来。
“陈医生,您好,让您辛苦了。”
赵老板首先感谢陈医生。
“你来了正好,多陪陪候二,他现在脆弱得就像是个孩子,他需要温情呵护。”
陈医生对赵老板说。
“好的,我陪陪他,您有事就去忙吧,我陪候二说一会话。”
“好的,我去其他病房走走,你们聊着。”
陈医生说完,又对候二哥交代了一句:“兄弟,你可不要再犯傻了,再犯傻神经崩溃,就算华佗在世他也救不了你,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大家看着不心疼吗?”
候二哥不好意思起来,他这两天真的感觉自己太过于压抑了。那种孤独的悲伤压抑,让他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谢谢陈医生,我会注意的,不给您添麻烦。”候二哥说。
“添麻烦倒不怕,怕就怕你从此走不出自我封闭的内心世界,那种彷徨和无措会让爱你的人更加辛苦、难过。你要真的爱她们,就站在她们的角度上想问题,想想她们今后面对你的痛苦。”
候二哥是聪明人,聪明人犯傻劲的时候,真让人感到恐惧后怕。
“谢谢您,陈医生,我错了。”
“错了不可怕,怕的就是你不懂我和朋友们给予你的爱和帮助起不到任何作用。好了,我暂时抛开这个沉重的话题,去看看其他病人,赵老板,你就多陪陪候二说一会话。”
陈医生说完,就离开了候二哥的病房。
赵老板的一颗心吊到嗓子眼上,他没有想到候二兄弟近乎崩溃边缘。他紧紧握住候二哥的手:
“兄弟,你要是再有个闪失,家里的老婆孩子们怎么办?我大爷大娘怎么办?他们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你以为只有你自己痛苦压抑吗?你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能犯这样的傻呢?”
“哥,陈医生说的没错,你的批评我也接受。那一瞬间我真的无法走出自我。那种彷徨,压抑,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心里的失落痛苦负罪感,让我沉闷,我真的快要崩溃。”
“兄弟,我有责任,我没有照顾好你,要说痛苦和压抑,谁都会有。就比喻说我,在青春的懵懂期,下乡去你们那个村子里,干农活不会,水土不服一场病接着一场病,去河沟掏淤泥,还差点被水冲走。我绝望不绝望呢?当年上山下乡的城市小青年,他们内心所要承受的心里压力也不比你们少,我是遇到了你父母以及老乡们的眷爱,才得以健康的走到现在。我的好多同学,现在的思想状态不好,他们有的怨天尤人,不懂珍惜,过着猪一样的人生,辜负了他们的父母对他们的爱。”
“我知道自己真的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候二哥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面对陈医生和赵老板的责罚。
“你要好好的把身体养好,不要再担心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你在四建出的事,四建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四建是不会看着不管你的。我今天下午给兄弟们结算过工钱了,你的工伤赔付我也给你拿来了,每天按三元的工伤补贴,补贴三十年,补贴金是两万多元钱,这钱我没有告诉兄弟们,亲自给你捎过来了。你拿好,是寄回家还是让人捎回家,你自己决定。”
“谢谢哥,我的事让哥为难了。”
候二哥难过极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心里的愧疚感,压得我也不好受。你的工钱在华夏那里,他们一会儿就来医院看望你,你可不能再犯迷糊了。”
“不会再犯傻劲了,哥放心,让哥担心了。”
“你呀,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说的就是你。人这一辈子不是遇到这事就是那事,大不了自己辛苦点,挺挺就过去了。”
“谢谢哥,我现在真的明白了,再也不干糊涂事了。”
“兄弟,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农民没有一个健全的身体劳动,庄稼地里是长不出庄稼来的。你放心,我已经向四建的总经理提出我的要求:让你继续留在工地干活,具体的细节等开春以后工地开工我们再细说。四建领导今天也说了,要在会上讨论你的问题,让你留在工地,未来,你还是能和兄弟们在一起。”
候二哥相信赵老板说的话,他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害怕自己如何面对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两个人相互说着一些温暖祝福的话,候二哥慢慢放下心结。走一步看一步,还不是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吗?真到了那天,再说吧。
赵老板从皮革背包里拿出四建赔付金,交到候二哥手里,叮嘱候二哥赶紧把这笔钱存进银行里,以备不时之需。
候二哥原本想把这笔钱让华夏捎回家,听赵老板说把这笔钱存进银行,候二哥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如果把这笔钱让华夏捎回家,他的老婆肯定会追问这笔钱的由来,华夏瞒不住,势必就会把他腿截肢的事抖漏出来。
“存进银行吧,哥,这活还得你帮我去办,我现在出门还不太方便,华夏没见过世面,他办不成的。”
候二哥对赵老板是放心的,两万多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放在自己身上也不是个办法。
赵老板重新接过钱,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办吧,我办好就把银行存款单给你送过来。密码多少呢?”
“不用设置,没人拿的。”
候二哥故作轻松的说,他清楚这笔钱是用自己的一条腿换来的,这笔钱拿在手里太沉重了。
“那你先歇着,不一会儿兄弟们就要过来了,我来医院,他们正准备吃饭。”
“你忙就先去吧,放心,我好着呢。”候二哥说。
“你要是再不好,你就是个傻子,比你差那么一大截的人,都选择幸福的活着,你有手有脚,大不了举着一只拐走路,还怕什么。一个人如果没有生命,不能呼吸才是最可怕的。”
“谢谢,哥,这些我都懂,道理我也明白,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现在好多了,哥放下心吧。”
“好,你能说这样的话,就说明你不会再钻牛角尖,我走了,明天上午我替你把钱存进银行,再把存款单子给你送过来。”
“麻烦哥,不着急的。”
赵老板说完,就离开了一零二病房,他这几天忙得头疼,晚上回家还得把工地上兄弟们的工钱算一遍,再核对两遍,兄弟们出门在外挣点小钱不容易,该给兄弟们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赵老板决定今晚回去好好的睡一大觉,放松放松自己。候二哥的事,他虽然心里还存有一份内疚,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内疚也是于事无补,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够给候二哥争取更大的帮助。
而四建,是他和候二乃以生存的土壤,他和他需要在这片土壤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未来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