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叔陷入了对刘兰花的感情漩涡里,他以往单纯的思想,开始有了复杂的情感碰撞,可他偏偏又是一个不善于掩饰的人,他的一点一滴都带着他对刘兰花的担忧。
候二哥无法给他一个回答,他不能说钱二叔你真的病了,而且这种病也特他妈的不好医治,也无药可医。感情这个东西,是他妈的最让人伤脑筋的一件事。
候二哥想到他与妻子的感情,也是经历过一番阵痛,一番挣扎,一番斗争,才有了现如今幸福的婚姻生活。
“兄弟,哥不能说你病了,即使你真的病了,哥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病。兄弟,你还是不要再纠结于刘兰花的感情里,她毕竟是有夫之妇,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你陷在里面出不来,迟早会毁了自己。你说,你的老婆孩子在家还等着你回去过年呢?你要让自己的家庭幸福,让自己的老婆孩子过上安稳的生活。哥的话你明白吗?”
“哥,我明白……白,可是刘兰花那么好的人……人怎么办?”
“不要再去想刘兰花怎么办,她有她自己的家,自己的老公和孩子需要她去照顾。兄弟,你只有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才能给自己找个帮助她的理由。”
“哥,我知道,可是我觉得刘兰花太可怜……怜了。”
“兄弟,金钱可以施舍,在你有能力的情况下,可以帮帮她。但是感情不可以去施舍,感情是无价的,感情只能施舍给你的亲人们,你最爱的那个人。兄弟,你的老婆,孩子,她们是你的亲人,是一直在你身边默默的为你付出,能一直给你支持和鼓励的是她们,你懂吗?兄弟!”
“不懂……懂,哥。”
“这么说吧,兄弟,你以后不要过度的可怜刘兰花,她的男人亮亮不争气,肯定是要遭到谴责的,但是你没有权利参与进去,你为刘兰花担心,想着刘兰花,这种思想是不成熟的,不成熟你懂吗?刘兰花的男人亮亮要是知道你可怜刘兰花,惦记着刘兰花,他一定会找过来和你理论,那样就不好了,你会被理论的很惨,你懂吗?兄弟!”
钱二叔对候二哥的话,似懂非懂。他不能再可怜刘兰花,他可怜刘兰花,刘兰花的男人一定会不愿意的,会找他的麻烦,会找他什么麻烦呢?钱二叔陷入了沉思。
这个曾经头脑简单,白天只知道干活,晚上只知道倒头就睡的土疙瘩汉子钱二叔,他对刘兰花这种朦胧的心跳声,他对刘兰花这种朦胧的情感爆发,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和着候二哥对钱二叔的担心和忧虑,在这个不大的病房里弥漫开来。
而此刻的南京城轮船的汽笛声声声入耳,奔波在码头上川流不息而又忙碌的身影,依然在期待着新的希望,新的收获。新年的气氛又在一天比一天逼近,回家的旅人正迈着急促的脚步前行。
隔壁病房的收音机里传来美妙旋律:
你到我身边
带着微笑
带来了我的烦恼
我的心中
早已有个她
哦!她比你先到
……
钱二叔茫然失措,在一零二病房里,他是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不是他说的话拧巴,而是他情感上的拧巴。这个可怜的男人,想要把自己最简单的声音带给刘兰花一点温暖和感动。在这个寒冷冬天里,燃烧在一缕阳光下的钱二叔,他的声音是多么的柔弱和单薄。
“兄弟,回工地上吧,你不要管了,再过几天就要回家过年了,听哥的一句话,凡事都要往好的方面想,刘兰花的生活也许不是你想的那么糟糕,她能出门挣钱,就一定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相信哥说的话。”
“好,我听哥说的话……话,刘兰花能出门挣钱……钱,就一定能把自己的日子过……过好。”
钱二叔在候二哥面前又拧巴了一句,这句话他听得非常清楚和明白。也让他稍稍不那么为刘兰花纠结,不为刘兰花感到可怜。
“那我走了,我还要去买……买菜。”钱二叔说。
“好,去吧,我很好,让兄弟们放心。兄弟,你让牛师傅来一趟医院,我交代他点事。”
钱二叔不知道候二哥让牛师傅来医院干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他的脑袋现在好了点,不再那么疼的厉害了。疼得不厉害,他的病是不是就要好了呢?
钱二叔离开病房,候二哥开始阅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很多的时候,候二哥读出来保尔的坚持和努力,他同时又为自己的命运担心,他的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钢铁无情的撕咬着无情的肌肤。而他却一声不吭,他始终是沉默的。可在这个死一般的寂静里,黎明的到来,毕竟是无法抗拒的。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他选择了坚持,因为他有一副铮铮铁骨,他有一条不灭的灵魂……”
“他有铮铮铁骨!他有一条不灭的灵魂!”
这句话,带给候二哥心灵的震撼,他的心也仿佛变得无比的强大起来!这应该就是文字的魅力,给候二哥带来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无限憧憬。
钱二叔离开病房,向菜市场走去,这条通往菜市场的路,今天变得特别的漫长而又遥远。钱二叔一路回想起候二哥说的话,“刘兰花能进城里做营生,就一定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带着一丝的疑惑,带着一丝的忐忑,钱二叔来到菜市场。
“大兄弟,来了。”
钱二叔抬起头来,听见王大姐在叫他。
“嗯!来了……了。”
钱二叔回应一句。
钱二叔也没有再拿正眼瞅王大姐,他更没有发现今天菜市场上仿佛少了点什么?
“大兄弟,你今天来菜市场上不是要买菜吗?我看你有点儿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王大姐一眼就看出钱二叔今天和以往的不同。
“大兄弟,你是不是觉得刘兰花没来卖菜,你有点儿遗憾么?”
王大姐说刘兰花今天没来菜市场,刘兰花去了哪儿呢?
钱二叔抬起头来,眼瞅着眼前的王大姐,说:“刘兰花怎么了……了吗?不来城里卖菜……菜了?”
“不是不来,她男人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被车子刮破点皮,躺在家里嚎着呢!大兄弟,你说刘兰花怎么就滩上这么个挨千刀的呢?”
王大姐愤愤不平的说。
“该死的,该死的男……男人,只会折磨人……人,瞧他那点儿出……出息,活该!”
钱二叔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第一次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开骂。他刚刚才替刘兰花放下的一颗心,此刻又吊到嗓子眼里了。
“大兄弟,家里有几口人吃饭?”
“我,我家里有老……老婆,两个孩……孩子,吃饭……饭。”
“大兄弟,你也受累了,不过你比兰花那个死鬼男人亮亮强,他就是个赔钱货,拿不起放不下,糟蹋了兰花的感情,这个苦命的兰花,我真替她不值。”
王大姐的话好听,钱二叔觉得王大姐和他一样都是好人。